作者:欠金三两
可这气不能撒出来,今日需得好好表现。
姜宁扫过眼前这些菜,色彩和谐,明亮有致,摆盘得当,闻起来的浓淡也正好,不仅没失水准,还可以说是超常发挥。
这就不怪她怀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边尝菜,一边思考他们会作什么妖。
某位膀大腰圆的厨子站出来说道。
“姜姑娘,你上次给我等做的那道松鼠鳜鱼可算是让人开眼了,今日要不再做些别的试试?”
“是啊,我回去试了试,卖得可好了!”
“再让我们开开眼。”
……
一声又一声的附和,像是要把姜宁哄开心了。
难道是想空手套菜单?姜宁摸摸津津的头,难怪这么捧着她。
看在他们这几日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姜宁决定做一道菜,酒鬼花生。
也不是真的为了他们,然后为了她肩上的这只小鹦鹉,它就像从没有吃饱过,每天天不亮就来她的床头叫早喊饿。
她以前在家里也经常吃,不过是随便炸一炸撒点盐的那种,后来她去学厨之后才知晓炸花生也不简单。
普通的炸花生就是脆,但酒鬼花生是酥脆的。
酥和脆的区别,大概就是吃曲奇和吃薯片的区别,口感其实很不一样。
她找来生花生,随手扔了两粒给津津,它立刻便叼走了,绝不会让这花生落到地上。
她自己也先尝了两颗,皮薄肉厚,嚼起来有回甜,花生香味浓厚,说明这种花生油脂多,这样的炸出来香。
花生下油锅炸之前要先用凉水激一下,再煮几分钟,这样炸出的花生才能有那种酥到掉渣的口感。
姜宁顺手抓回想要冲进水锅里的粉团子,着手做调料。
姜、蒜、八角、山奈,大厨们仔细看着她做菜的步骤,甚至还在意着调料的用量,生怕遗忘了哪一步。
他们并没有说谎,按照姜宁的方法回去做的松鼠鳜鱼,最近的确是店里的招牌。
调料入碗了,下面该开始重头戏了,炸花生。
这一步最讲究火候,冷油下锅,等慢慢出了些泡后,立刻加大火,为的就是把花生里的水分逼出来。
泡泡越来越多,细密丰富,逐渐淹没花生,这时便是放调料的好时机。
调料入锅后便立刻被泡泡炸开,炸出的香味随着油四处旋转,随后渗进花生中。
渐渐的,除了泡泡破开的声音外,还有花生咔一声裂开的声响。
“看好了,现在就要立刻降温,不然肯定要糊。”
她扒出炉底的柴火,又加了几勺冷油进去,这油温立马便降了下来。
不论是花生、香料还是油,无一例外,全都是金黄色,姜宁对火候的把控向来是令人惊叹的。
花生漂浮在油面,余温还在慢慢逼出最后的水分。
甚至不必尝试,光看花生的色泽和裂开的声响,这些大叔便知道这花生必定松脆。
花生还在慢慢漂浮,另一边的姜宁已经开始炒调料了。
蒜蓉、花椒、辣椒这些老搭档一同炒香,它们是绝配,炒什么放它们都不会突兀。
佐料炒好,花生捞出分成两半,一半加调料,另一半不加。
津津很是上道地冲进了那盘没加调料的花生中,不过很烫,它只能围着碗转圈圈。
而拌上了蒜蓉之类的那盘花生的旅程还远远没有结束。
十三香、花椒粉、辣椒面、磨细的糖,还有雍朝中比较珍贵的味精都给加了进去。
酥脆的花生搅拌起来是沙沙声,炸出的油脂香也令人唾液分泌。
围观的人里有人禁不住赞叹起来:“姜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对厨艺这事造诣颇高,还是令人佩服。”
大菜难做,小菜难好。
花生能炸出这个色泽、这个味道,没有练个五六年是很难掌握这火候的。
“应该的。”姜宁很少会谦虚。
既然是酒鬼花生,必然少不了酒,她取过纯度不高,但味道不错的特产竹叶青酒倒入其中,便算做好了。
围观的另几人受不了,赶快拿了筷子夹起几颗吃进嘴里。
入口便是酥脆的香,不需要多用力,齿间轻轻一碾,这花生便立刻散开,充分散发着它的香味。
麻辣甜香,四种味道集于花生一身,包括花生那层那被炸到皱起的皮,同样的酥脆,同样的鲜香,还夹着一种独特的白酒味。
大厨们吃了起来,花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忍不住一勺接一勺地放进嘴中。
姜宁拿过一张油纸,把多余的花生包了起来。
明天就是百花宴,当时肯定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个能顶一阵。
姜宁吹了吹哨子,那粉团子还撅着屁股埋头在碗里,完全没听见她的声音。
“走啦。”
姜宁抬起碗带走小鹦鹉,准备去点食材。
身后那几个人看着姜宁的背影,嗤笑一声,又吃了几口后,准备开始复刻她做的这个酒鬼花生。
百花节对雍朝人来说是一个特别且盛大的节日,这是为了祈求秋日的丰收。
在盛典的前一日,京畿各处早已挂满了娟花,路旁也摆着不少盆栽。
更令人惊讶的是,街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成双成对的佳人才子。
姜宁四处看了看,心底有了个猜测。
这百花节不会就相当于雍朝的七夕吧?
前几日还不觉得,今日越看越像,她前面已经有人公然拉起了手,正互问累不累。
不远处,杨柳湖上的游船也多了不少,大多都是两人一艘,共同游湖。
此情此景,姜宁不由得想到了姬恪。
阳光、拂柳、粼粼波光,这些名词又有哪个不适合他呢。
不知道和他游起湖来是什么感觉。
姜宁想先去试试,如果湖面风大就算了,姬恪身体还没养好。
她走到湖边,那里摆了一张木桌,一位戴着头巾的妇人正在卖票,过节人多,这样更方便。
“票多少钱一张?”姜宁问道。
“没了。”妇人抬头看她:“小姑娘下次要早些来,晚了可就没票了。”
……
怎么和现代一模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津津的脑袋:“你说他会和我一起来吗?”
津津虽然会说话,但它并不是真的会说人话,所以它只是瞪着豆豆眼看向姜宁,说出了渣渣两个字。
这代表它饿了。
“不可能的,再吃你就撑死了。”姜宁无情地摇了摇头。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是从喉口间发出的声音,略显做作。
“这么特别的一只鸟,主人也一定听清脱俗吧。”
很有品位,津津的主人确实不一般,姜宁决定原谅他做作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只觉得他有些眼熟。
“是你啊,姜姑娘,这还真是巧了。”那人高鼻深目,举止间自有一派风流。
见姜宁的神情,他笑了一下:“不记得我了?上次你差点在街上睡着,还是我送你回宫的。”
这下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她一直拒绝,他却一直坚持要送她回去的怪人,好像叫周桓。
“不巧,我正要回去。”对上这种半生不熟的人,姜宁很是客气:“下次再会。”
他苦笑一下,神情有些沮丧:“看来周某真是万人嫌。”
姜宁不打算理,但她还没走开,这人便接着说了出来。
“今日本来是被心悦的姑娘约出来,那成想她只是愚弄于我,这是之前买的船票,便送给姑娘你吧。”
他递出了两张泛黄的票子,看起来确实有些忧愁。
姜宁是想拒绝的,可她现在确实想去踩踩点,这样好决定到底要不要叫姬恪。
“我给你买。”姜宁翻出钱袋,不打算领这样的情。
“不必了。”他摆摆手,似乎是想把票硬塞进姜宁手中。
两人动作越来越大,津津都从姜宁肩头飞了起来,歪着脑袋看他们,并且说出了这久以来的第四句话。
“渣渣,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一个胖嘟嘟的粉色鹦鹉飞在空中,还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谁打架了!”
姜宁真是怕了它,这鸟别的不会,就会在姬恪跟前告状,这种时候就像成精了一样。
正在这时,津津突然又飞高了一些,它不再停留在姜宁身边,反而往另一边飞去。
“哎,津津,别乱飞!”
姜宁有些激动,力气不小心大了些,一个拐子就把那仁兄给顶进了湖中。
扑通一声巨响,围观的人不禁惊呼一声。
这一下她真的是左右为难了,但人命要紧,她还是跪在岸边拉了仁兄一把,周围人见状便赶忙来帮她。
这周桓喝了几口水后便被拉了上来,不停地咳嗽,姜宁心里自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