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欠金三两
“如今姜宁的证人证实,他并没有给你们治过病,几位还有证人吗?”
几位寺丞默默吸了口气。
好家伙,刘大夫明明是那几人请来的,这一下就成了姜宁的证人了?
“九、九千岁大人,您可莫要听那大夫胡说,谁知道他怎么就来作证了。”
几人实在没办法,虽然这么说很是荒诞,但只能咬死口不承认。
“哦?”姬恪微微挑眉:“那几位是怎么得知自己是因为被姜宁下药才头晕腹泻的,臆想吗?”
那几位大厨拿着之前给他们的纸笔,支支吾吾,怎么都写不下自己的病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又不是真找大夫来看过,也没人告诉他们是什么病。
几人看样子还想狡辩,可姬恪没这耐心了。
“看你们之前的供词,是因为有大夫确诊后才知道自己被下药了。现在大夫是假的,你们觉得自己是真是假?或者为你们诊治的另有其人?”
几人闭着嘴没有回话。
这要怎么说?难道说是你姬恪的敌人指使来的,就是为了欺负你手底下人让你不痛快才这么做的?
这话若是说出来,那可是两边都得罪了。
“或许、或许是我们会错意了,这只是我等身体不好才头晕腹泻,不关姜姑娘的事。”
其中一人拉下了脸:“寺丞大人,我们撤诉可以吗?”
寺丞犹豫了一下。
撤诉其实也可以,按照一般惯例罚些银子就好了,只怕这姬大人——
“自然不可以。”
他们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律法中有一条,凡随意上诉冤枉他人、戏弄判官者,轻则罚银三十两,重则关押一年。
看来这些人跑不了了。
“若是今日这冤案成了,她或许要被关押三年,这并不是普通的冤案,但所幸并未成真。依照律法,上诉人该判蹲牢一年。”
寺丞轻咳一声:“若是被谅解,则一年可减至三个月。”
提也提醒了,他们可不算什么都没干,这样一来两边都有交代。
几位大厨心中一喜,赶忙看向姜宁。
“姜姑娘,千言万语都是我们的错,但您大人有大量,能否放我们一马?”
姜宁看着他们,随后有些好奇地开口。
“如果今日我被你们冤枉了,没人为我说话,我求你们放我一马你们会答应吗?”
几人沉默下来,自然是不会的,他们设这个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姜宁送进去。
姜宁叹口气,无奈地耸肩摊手。
“就连说句假话都这么犹豫,我也没法子帮你们了,我不谅解。”
几人面色灰白,进了牢狱就有了案底,外面谣言一传起来,他们以后还怎么在京畿过。
更何况是一年时间,再出去也不知哪家酒楼能要。
姬恪转身离开,地上的日光被他的脚步分割成几块。
“做错事要道歉,这是基本礼仪。”
听他这话,不就是想让他们给姜宁道歉的意思吗?
“对不住,姜姑娘,是我们因为嫉恨起了歹心,还望你能宽恕。”
“你做菜的水平的确很好,是我们技不如人。”
……
姜宁脚步微偏,侧身躲过了他们的行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了笑。
大殿外传来嘟嘟囔囔的声音,还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群人出现在了殿门外,除了吴老三和他几个兄弟,还有周桓和唐户陆。
他们就是接下来要处理的第二批人。
吴老三看到几个寺丞后恭敬地拱拱手,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一日未见,不知几位大人可安好?”
其中一位寺丞看了姬恪一眼,动手拍了拍惊堂木:“大殿之上,不要嬉皮笑脸。”
吴老三赶快敛了神色,挺直腰背,一副正经模样。
跟随他身后进来的周桓四处看了眼,视线在姬恪身上微顿,随后不着痕迹地移开。
“你是吴老三?”
传来的声音冷淡,吴老三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瞳仁。
姬恪放下手中案宗,抬起身旁的茶轻饮了一口。
卷宗上记载,这人之前大概有十几次都用这样的手段骚扰店家,已经是惯犯了。
但他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在踏仙楼里和姜宁打架的人是你?”
吴老三早就习惯这样的问话了,他自然不会顺着这么回答。
“这位大人可不要误会,我们这是互相斗殴,双方都有错的,真要算起来还是姜宁先动的手。”
说完这话,他转头看了那几个大厨一眼。
他以为姜宁入狱是妥了的,今日叫他回来是想给她再加一个罪名。
可姬恪没怎么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接着自己的意思问。
“她下颌和手臂上的伤是你打的?”
吴老三讪笑一下,不是因为心里有愧,而是觉得自己被人发现和这么一个小姑娘打架,有些丢脸。
“打架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我也被她揍了不少。”
姬恪放下茶杯,看了身侧的姜宁一眼,继续问道:“只你一人?”
“自然不是。”吴老三指指自己的兄弟,觉得这事不能自己扛:“当时场面太混乱,那肯定不只有我一人。”
他看了那几位寺丞一眼,随意走了个过场,照例询问:“你们都看见了,情况属实吗?”
唐户陆见自己被问,愣了一下后赶紧点头:“属实属实,我们老板被打得可狠了,头发都散了不少。”
姜宁听到这里以后干咳一声,提醒他不要再说自己打架的事了。
“是,我虽只是半道到的,但确实是吴老三等人先动的手。”周桓弯身行礼,礼数周全。
姬恪眨了下眼,他认得这人。
这是百花节之前和姜宁在江边打闹的那个年轻学子。
“你是?”
得了姬恪问话,周桓心下喜悦涌现,但面上还是按了下来,彬彬有礼地回道。
“小民叫周桓,清涟坊周家二儿子。”
“原来是周勇的侄子。”姬恪收回视线,自己在心里默默补充,他还是姜宁名义未婚夫的弟弟。
哥哥差劲,想来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姬恪不再看他,反而转头看向吴老三:“人证物证具有,你青天白日擅闯民房,擅自动手打人,按律该拘牢一月。”
吴老三:???
他刚才说了这么多辩解呢?
姬恪拉着姜宁的衣角让她后退一些后便立刻放开了,随后淡淡说了一句。
“油嘴滑舌,乱给供词,掌嘴十下。”
寺丞赶快对周边有些呆愣的捕快招招手,示意他们快些动作。
捕快们点点头,快步上前制住了他们,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打了起来。
这几人之前祸害过不少小店家,要么聚众蹲在门口,要么坐在店里不说话,非要把人磋磨得倒闭了才算完。
可这实际算下来又没有犯法,最多也就只能关他一两日,这下倒是能解心中闷气了。
姜宁看着这场面,一时响起了那句名言,翠嘴,打烂他的果。
啪啪声不绝于耳,那几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半边脸肿得老高。
这些对姬恪来说都不算什么,他转眸扫了姜宁一眼,见她没什么害怕的神色后才转回眼。
十个巴掌没打多久就结束了,吴老三捂着脸,怒目而视。
“我犯哪条罪了?寺丞,他凭什么打我?”
这种事他做得轻车熟路,早已经有了经验,不可能有哪条律法能定他的罪。
寺丞没有说话,姬恪也只是垂眸看着他,神色沉静,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因为周围人都指证是你先动的手,这就不算互殴了,是寻衅滋事,责任在你。”
寺丞们都太清楚吴老三的脾气了,没等他破口大骂就拍了惊堂木堵住他的嘴。
“大胆,这是当朝九千岁!”
吴老三未出口的怒吼噎在了嘴里,又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姬恪一眼。
姬恪自然也对上了他的视线,没有半分偏移,他缓缓开口道。
“既然方才那些理由不能说服你,那么只是因为我想打罢了,这个理由够吗。”
恶人对律法天然就会忽视和玩弄,却会对权势卑躬屈膝。
“够,自然是够的,大人,是小的心术不正。”
吴老三垂下头,自觉惹到了硬茬子,低着头不敢再说其他的。
姬恪站起身,视线毫无遗漏地扫过在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