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欠金三两
听到她的声音,姬恪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她。
姜宁显然是刚沐浴完,一双眸子亮晶晶,像被水洗过,脸上还带着热气荡出的红晕,长发披散,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
姬恪眨眼频率快了些,他移开视线继续整理书籍,淡淡地应了一声。
“为何?是不是殿下惹你生气了?”
姜宁觉得自己猜对了,姬恪不可能随意就搬回来的。
她突然笑了一声,弯成月牙的眸子看向姬恪,小声地开了口:“大人,你还会和人赌气啊?”
在姜宁的认知中,姬恪是一个极其自律,甚至可以说是自缚的一个人,赌气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应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她微微躬身,和低身整理书籍的姬恪在同一高度,语气羡慕。
“唉,怎么不见大人和我赌气。”
姬恪:“……”
她俯身后距离凑近了不少,披散的长发滑到他手背上,微微的痒,但他不怎么想移开。
“不是赌气,这里才是我的住所,我该回来住而已。”
他只是想回来看着她一点罢了。
“好吧。”姜宁背着手,嘴角已经压不住快要飞起来了。
不管姬恪是因为什么原因回来的,他们以后都要住一个屋檐下,四舍五入就是同居。
再四舍五入他们就是新婚夫妇了。
姬恪看了她面上的笑容微微叹口气,把分类好的书籍递给其他人,带着姜宁走到了院中石桌旁。
那里除了几个小菜外还有一碗微红的姜汤,看样子是放了红糖的。
“喝姜汤了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他的手却把碗推到了她面前,姜宁只能诚实地摇摇头。
“昨夜风冷,你方才虽然沐浴了,但还是要驱驱寒。”
姬恪自己就不怎么爱喝这种东西,小太子年纪小也不爱喝,他就以为姜宁也需要哄一哄。
姜宁自然很受用,点头如小鸡啄米,抬着姜汤一口闷掉后还把碗展示给他看。
“喝完了。”
姬恪顿了一瞬,垂下的眼睫虽然遮住了眼中笑意,可扬起的唇角却是遮不住的。
他不理解,但他的确觉得好笑。
姬恪的笑很难得见到,就像云销雨霁后天边散出的那抹微光,也像微风吹过后短暂荡起的涟漪。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遮掩地笑出来,看得姜宁的心都怦怦加快了不少。
“既然喝完了,便可以吃东西了。”
之前还说要回来检查,可总觉得姜宁不是会自己熬姜汤的人,来之前便让人提前熬了一碗。
这里都是普通的小炒菜,但看起来极有水平。
“你瞧这些菜如何。”姬恪看她一眼,开口说道:“听说御膳房的人知道是你要吃,都卯足了劲要做好。”
“啊?”姜宁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眉飞色舞的,看起来生动极了。
“看来我在御膳房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她夹起一块小炒肉吃了起来,肉质鲜嫩,咸辣正好,火候也到位:“不错,比之前做的好吃多了。”
姬恪见她喜欢,这才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吃前还是开了口。
“得寸进尺。”
语调虽有些淡,但话语中还是不经意露出了那份纵容。
姜宁笑着点头,显然是同意他这个说法。
她当然得寸进尺,不然怎么能从他对面坐到他右手边的位置。
……
姬恪吃饭很斯文,姜宁吃饭很香。
他们像这样坐着一同吃饭已经不止一两次了,不管是吃到什么她都很高兴。
这样的情绪是能传递出来的,所以每次姬恪和她一起吃饭时心情都很好。
姜宁从昨日到现在没怎么吃饱过,看起来很饿。
“慢一些,突然吃太多也会伤胃。”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默默把盘子往她那边推去,又顺手倒了杯茶。
他来之前就想到这个结果了,所以菜的份量不多,吃完了也不会撑到她。
姬恪看着自己手中的茶壶,突然反思了一下。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对太子都没有这份耐心。
“不会的,菜量不多。”
想到这里,姜宁放下筷子跑回厨房,很快又跑了出来,披散的长发起落间遮住她半张脸。
“大人,你撑不撑?吃点山楂糕消消食。”
姬恪接过这暗红色的软糕,在她期待的视线下吃了下去。
“好吃。”
自己做的美食被赞同了,姜宁当然高兴:“好吃你就再吃些。”
姬恪:……
怕只是想哄他多吃些罢了。
“大人,房间收拾好了。”
寿公公从房门前走来,他看起来有些犹豫。
“督主,殿下若是知道你搬走了,怕是会生气。”
姬恪原本和姜宁坐在枇杷树下聊着什么,听到这话后抬眼看他,眸光平静。
“这件事我已和他说过,他也同意了。”
寿公公后退一步行礼:“奴才逾矩了。”
姬恪摇摇头,转眼看向姜宁:“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得到姜宁点头回复后他便带着寿公公往那布置好的屋子走去,他的声音在夜里就像静静流淌的山泉。
“你这样是对的,即便以后面对殿下,有些事该提醒的也不必怕逾矩而略过。”
“是。”寿公公点头。
姬恪晚上向来不用其他人伺候,他随侍的宫人也少,就连这折月殿的偏房也住不满。
明月高悬,他还在房里点着烛火看公文。
一阵风吹过,灯影摇晃,似乎是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他这才关上折子,看向窗外。
他和姜宁的屋子恰好在对角线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她支出的窗台,那上面也种着不少花。
或许她以后送花会轻松很多。
他静静注视着那扇窗扉,清冷月光下移,照出了上面斑驳的痕迹。
一道又一道,大概是津津每次找她时都要啄啄窗户,这才留下这么多划痕。
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四处追着津津作势要教训它?
他眼中浮起笑意,倒映眼底的月色似乎都温柔得荡漾起来。
翌日清晨,姜宁早早地便推开门走了出来,见姬恪正在书桌前看书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走。
“大人,你吃不吃鸡丝粥?”
姜宁跑到窗台前问他,她整个脑袋都凑到花朵中间,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是哪个更好看。
姬恪垂眸看她,把手中的书放到了一旁。
“晨起洗漱时要束发,这样披着不成规矩。”
姜宁笑着拨拨额前发丝,随手将它们拢到脑后:“绾发髻太费时间,待会儿再弄……”
姬恪轻叹一声,让她去石桌旁等他。
“我教你如何绾发。”
从见到姜宁的第一天到现在,他一直有个难以说出口的想法,那便是教姜宁如何绾发髻。
她以往梳的双丫髻,要么形容松垮,要么一高一低,实在太过洒脱,看得他有些手痒。
而且之前在游船上帮她梳的那次也不太满意,卷得不够饱满。
姬恪出房门时顺手拿了一块镜子,毕竟他是真的想要教会她。
两人一坐一立出现在铜镜前,这镜子虽然黄了些,但很清晰,姜宁都能看清姬恪微抿的唇角。
姬恪眨下眸子,接过她的发带松松搭在手腕上,随后用木梳把她的长发分作两半。
她的头发很多,而且发质比较硬,这样的头发会倔一些,不好控制。
就和她人一样。
他唇角微扬,轻声开口道:“先将左侧的头发梳顺,再抓在顶部,用细发带扎紧。”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微凉的指尖时不时擦过姜宁的额头。
这细发带听话地在姬恪指间转动,顺利地在左侧绑了个单马尾,看起来不松不紧,力度恰好。
这发带设计得巧妙,尾部还坠有几根细长的流苏,它们没被缠上去,而是落到了姜宁肩上。
有些痒,她摆了下头后被姬恪按住。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