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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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条小巷追上她,她正在买伞。
买了两把伞,都是红的。
她回头看到他,笑起来,递给他一把:“北冥道友,下雨了,你要伞吗?呀,我忘了,你讨厌红色,你还是自己买把伞吧。”
独孤极没有因她恶意的挑衅而恼怒,在她经过他身侧的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道:“只要你认错,我既往不咎。”
只要她认错,他可以将她从前犯的一切错都一笔勾销。
只要她认错……
独孤极从未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一个人让步。
他待她已经超出了对待一个物品的应有的底线,也认了这份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退让。
她既喜欢他,苦等他一夜,为他挂上那笺祈福,又为什么不能认错,留在他身边?
她心里分明是有他的,他不信这么快她就变了心。
他静静地等她开口,等来的却是她用力地甩开他。
雨落在她脸上,她抹了把脸,嘲讽道:“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写了白鹤喜乐安康的姻缘笺是我写的吧?”
“那天你没有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为你挂上笺?”
“我确实在树下等过你,但我没有为你写任何东西。人间的规矩,姻缘笺要两个人写。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从人间皇城来的人。”
白婉棠打起朱红棠花油纸伞,荒唐地笑出声,“想不到,没有心的魔祖也会如此自作多情。”
第28章 拔剑 她的剑贯穿他的胸膛。
她的话无异于狠狠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他的退让和他的脸面都被她踩在脚下践踏。
自作多情。
是吗, 自作多情。
独孤极咬紧后槽牙,反复无声地咀嚼着这刺人的四个字,“看来比起好好地留在我身边, 你更想做个断手断脚的废人。”
目前还在无相城, 他们谁也不能轻易对对方动手。
但等到出了无相城, 白婉棠想, 届时就是兵戎相见的时刻了。
她回头对独孤极挑了下嘴角,“在你身边好手好脚又怎样, 你还不是只想把我当成狗?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做你的狗的,独孤极。”
雨势渐大。
雨幕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模糊了他们的声音。
白婉棠与独孤极一前一后走出小巷,一个打着把棠花红伞, 一个打莲花白伞。
出了巷后,背道而行。
白婉棠将多出的红伞递给藤千行。
雨大了,很多人各回各家。藤千行却在这儿等着她, 浑身湿透。
他接过伞打起, 对她笑道:“这棵树虽是幻影,但无相城中有传说。只要在树出现的时候, 朝树抛许愿笺, 如果许愿笺没有沉入河中,愿望便能实现。”
若在以前,白婉棠是很愿意相信这样的传说的。
可是看着那棵姻缘树,她只觉羞耻, “你该不会是临时编来骗我的吧?”
“是真的。我和我相公便是这样认识的。”
一对共打一把伞的小夫妻从他们身边经过,笑盈盈地道。
“当初我许愿能得到我喜欢的那根簪子,那笺恰好被我相公捡到了。他买来簪子藏到我家门口,我一大早出门刚好瞧见, 还以为他是小偷呢。”
女子幸福地看着自己的相公笑道,“后来才知道,他呀,只是觉得捡到笺便是有缘,好心想帮人实现心愿罢了。”
原来是这么个实现心愿法,倒是比挂姻缘树靠谱多了。
藤千行指着水面让白婉棠仔细看,白婉棠瞧见那树影下,确实飘了许多心愿笺。
她转头看藤千行。
他拿出一大把心愿笺给她,在街边的檐下备好笔墨,道:“待会儿抛笺,不能用灵力,得诚心认真地抛。”
他已经准备好了,白婉棠不好扫他的兴,和他一起蹲在屋檐下写起了许愿笺。
写好一大把心愿笺,她和藤千行各捧一把,站在河边朝那树影抛。
雨大风大,不用法力,笺总是还没到树下就落下来。
抛了一半,没有一个笺落在树下,白婉棠情绪有点低落。
藤千行却突然扔掉伞,跳进了河里。
河不深,只到他腰际,他趟着河水到树下抛许愿笺,成功抛到树下。
他在雨中笑起来,回头冲白婉棠招招手,像个得意的孩子。
白婉棠看了眼怀中的许愿笺,想了想,也抛下伞跳进河里,到藤千行身边,和他一起抛许愿笺。
虽是作弊,但她感到了很单纯的快乐。
抛完许愿笺,她和藤千行在雨中笑起来。
街市上的人大多已经回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和他。
“要是那天我跳下阴阳关,遇见的是你和柏怀就好了。”
白婉棠笑着低声说。
“你说什么?”
雨太大,藤千行没听清。
白婉棠抬高音量道:“谢谢你。”
藤千行大笑道:“不用谢。我一直很想带你来无相城玩。”
白婉棠知道他肯定又把她当那位早逝的北冥家的妹妹了。
雨渐渐小了,藤千行牵着白婉棠上岸去,两把红伞丢在路边。
两人像出去胡乱玩了一通的熊孩子,湿漉漉地用手遮着头,跑回客栈。
独孤极在河道边的茶楼上看着。
从他们写许愿笺,到一起跳下河开怀大笑,再到并肩跑走,他一眼不错地看了个真切。
直到白婉棠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的目光落在河面那些笺上。
崔羽灵被他打发去城主府送东西,他独自一人下茶楼,走到河边。
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潮湿不堪。
他调动灵力,让白婉棠和藤千行的那些笺全部飘到自己面前,一张一张捡起来看。
“要是从没遇到过独孤极就好了。”
“独孤极变王八!”
“独孤极是条狗!”
……
这是她写的笺。
藤千行写的笺是:
“希望仙仙自由快乐。”
“我会保护仙仙一辈子。”
……
他看着这些笺,觉得可笑。
凉风吹来,他轻轻咳嗽,几滴血沫溅到写着“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独孤极”的笺上。
他陡然收了笑,将这些笺全部烧成灰烬。
痴心妄想。
她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她逃不掉。除了他,也没有任何人能留在她身边一辈子。
他看向对面紧挨在一起的两把红伞。将伞和笺一同烧成灰烬,抛进河里。
转头,他又看向那姻缘树。
他想看清那树顶上的笺到底写了什么。
那笺被风吹得倒扣,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踏着潮湿的街道向客栈走,路上看到有间药铺还没关门。突然就想到她在阴阳关时,背着他在深夜挨家挨户地敲药铺的门,求人救他。
他鬼使神差地走进药铺,问药铺的伙计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伙计莫名其妙答:“我是无相城本地人,你有什么事吗?”
独孤极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问,转身离开。
他突然觉得荒谬。
她许愿下辈子都不要遇到他,而他竟有一瞬间想问,人间是否真的有规矩,许愿笺要两个人才能写。
大约是他神魂受损得太厉害,糊涂了。
她否认得那样斩钉截铁,方才扔许愿笺也要跳到湖里才能扔得到那幻影,那树顶上写了白鹤的许愿笺大抵只是巧合。
他根本无需在意她是怎么想的。
等他抓到她,把她打成废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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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白婉棠又迎来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柏怀告诉她,他确定北冥玄和北冥青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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