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双九
呵。
“阿岫,他为什么叫你姊姊呢?”初墨禅从身后环抱住云岫,指尖轻轻摆弄着她的长发。
云岫此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初墨禅的呼吸正擦着她的脸颊。
果然还是被他给听到了么?
云岫的心下一沉。
说实话,她并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和初墨禅摊牌说一说这件事情,可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云岫自己都不算很能够接受。
如果对方觉得她疯了怎么办?
彼时云岫的余光察觉到不远处洛扶卿还在站着,她连忙回身拉住初墨禅,对着洛扶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连云岫都注意到了,五感更加灵敏的初墨禅岂能不注意到?
洛扶卿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湖总是被云岫无端搅动。
他究竟是何时因为小二变成这样了呢?
青年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流淌的蜂蜜,当他认真同人对视之时,只看一眼都会令人溺毙。
“君后……”身边的渐浓看着洛扶卿如此失神的样子,心中当然不忍,可他又能如何劝慰呢?
现在的君后只能是阿岫名义上的父后。
“回去罢。”洛扶卿轻声说道。
在转身离去之时,渐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走到洛扶卿身边说道:“这几日曾经在陛下身边侍奉的侍从小白恰巧被调到了奴的手底下。”
“恰巧?”洛扶卿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两个字。
渐浓连忙跪下说道:“殿下饶命,渐浓下次不敢了。”
洛扶卿让身边的小侍君扶起了渐浓,说道:“你为陛下考虑,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岂会怪你?”
渐浓没敢作声。
洛扶卿回到青云殿时,小白正在坐着扫洒的活计,偶尔还会停下来为不远处放在笼子里的兔子放下一些干草。
等到察觉洛扶卿到来之时,小白连忙跪了下来说道:“拜见君后。”
面前的少年温柔软白,是女子们最爱的模样。
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少年,总归是会讨女子喜欢的。
洛扶卿轻轻捏住了小白的下颌,垂眸看着这个看上去真的没有半分心机和野心的少年,唇角微微上扬。
“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想来你先前千方百计去的可是陛下时常去的荒地,现在怎的又来到了本宫这儿?”
“奴想见陛下。”小白在此时也是直白得可以。
“你想见?你可知,现在本宫想要在陛下身边送些可心儿都送不进去,能留在陛下身边侍奉的,除了凤君的那四个心腹之外就再无他人了。”
“小白……没有办法了。”少年的声音哽咽着。
陛下……陛下……
再次忘记了小白。
他并无权势,唯一能够祈求的便是陛下还能记着他。
可是时间越久,这样的希望就越缥缈。
他活得其实很好,没有人敢欺负他,因为殿下曾经特意帮他打点了一番。
小白却太贪心了。
明明曾经救下殿下的是他,为殿下陷害三皇女的也是他,陪在殿下身边最久的也是他,可是为什么殿下最终却没有在心中留下他的一点点位置呢?
他知道,他的殿下是无心的,她能待所有人都温柔和善,未有偏私,不曾动心。
现在小白也依旧坚信着云岫未曾动心,他的殿下只是需要一个逃离那疯子的机会。
“罢罢罢,便给你一个机会。”洛扶卿看着这少年满脸倔强的样子,若是真能得了阿岫一星半点的宠爱,或许也能削弱一些凤君在朝堂之上的势力。
初墨禅唯一的软肋便是云岫。
有了软肋,便能容易被拿捏。
等到送走了小白,渐浓再次跪下谢罪。
“君后,是奴之大错,奴不该将人放进来的。”
“是阿父的意思吧。”洛扶卿的眼中满是疲惫。
在答应了小白的那一刻,洛扶卿就早就知道这只是来自家族的一个授意。
在失去了他这个曾经君后的支柱,又被阿朝狠狠整治了一番,现在只能从后宫下手了。
就算只是一个孤儿的宠爱又如何?只要这人被他们拿捏着,就有希望从初墨禅的身上撕下一块肉。
“洛家主说,只是暂时这般,最近他们已经从家族之中选出了几位容貌姣好的少年,都是自小豢养的,很快便会送入宫中。”
看着渐浓一点点地禀告着,洛扶卿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他们……多大了。”洛扶卿苦涩地问道。
“最大的十三,稍小的也快满十二了。”渐浓说道,“容色都是最出色的,陛下肯定会喜欢,先前陛下不是说想要五个么……”
“小二一时玩笑之话……”岂能当真?
洛扶卿话说了一半,突然惊觉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小二说的五个,其实他一人也能做到……
青年坐在梳妆镜前,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他怎么总是想到这种事情了。
他的长发全部散下,渐浓正在后头帮他簪发。
洛家送进来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那时他进宫时,也差不多快十五了。
若是长兄未亡,或许他现在能在宫外自在逍遥。
十四五岁的少年,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即便从出生之际便被困于后宅之中,可书中所绘大好山河,话本中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都曾给他带来无数遐想。
也正是因此,他甚至还违逆了世俗,偷学了武术。
初墨禅其实说的不错,他洛扶卿当年便是生了一身反骨的。
“渐浓,本宫是不是老了?”
曾经,洛扶卿从不在意自己是否老去,可现在看见自己的乌发之中掺杂了一根银丝,洛扶卿竟然生出了一丝惶恐。
就像那些曾经在先帝面前苦苦争宠保养的怨夫那般。
第70章 . 第七十个凤君惹了陛下,杀无赦
渐浓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连忙说道:“主子风华正茂,怎会老了?这银丝藏发是常有的事情,改日奴为君后寻一些芝麻叶保养一番,必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况且殿下姿容俊秀,这宫中又有几人能比?十多岁的少年怕是只占了年岁尚小的优势。”
“你惯会哄我。”洛扶卿说道,“本宫已经快二十有八,怎能再和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再比较了。”
他已经老了。
他比小二年长了十岁。
甚至还是她的父后。
他是疯了么?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希望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可是在看到小二被那家伙抱在怀中时,心中难以忽视的妒忌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洛扶卿。
瞧瞧,你就是动心了。
你这个不要脸皮的老男人竟然心悦于你的继女。
在听见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年要入宫之时,心中升起的危机感,像极了那些争宠的妒夫。
你是君后,合该端庄高贵,又怎能像那些只能依靠宠爱活着的侍儿那般拈酸吃醋呢?
洛扶卿竭力压制着心中的酸涩妒忌,手臂微微颤抖着。
身后的渐浓尚未察觉洛扶卿的异样,还在兴致勃勃地为他簪发,却没想到下一刻,洛扶卿将桌案之上的玉簪和书都扫倒。
“去寻些玉颜膏来。”面容精致俊秀的青年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说道。
镜面之上的青年皮肤白皙,睫毛纤长,容貌再精细不过,乌发散下时,看上去和十年前区别并不大。
可是此刻的洛扶卿却哪儿哪儿都不满意。
曾经他对自己的容貌是不在意的,可是眼下,他却莫名有了危机感。
样貌需要精致,却不能女气,他知道小二并不喜欢柔弱的男子。
渐浓送回玉颜膏时,洛扶卿依旧在呆呆地看着镜子。
想到君后的异样是在昨日去见了陛下之后产生的,渐浓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
他连忙将这个想法压下,不可能的……
君后为人最是端方稳重,怎会有这种想法?
必定是他的错觉。
在送上玉颜膏后,渐浓想起了一封信,这是他今日从宫外收到的,想来是洛家的人送进来的。
洛扶卿将信笺拆开之后,表情微变,问道:“此信从何而来?”
渐浓也察觉到了洛扶卿情绪的异样,连忙说道:“这是宫外送进来的,送信的那人还是洛家人。”
“这不是洛家的信件。”洛扶卿说道。
上面的字迹,洛扶卿是认识的。
这上面的字,是四皇女云昭的。
至于洛扶卿为何认识,因为云昭最开始的启蒙,便是他来教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