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昭子
“是啊是啊，他们真的抓住了机会！我感觉新韵律就是为他们创造的！”
季甜甜收起小分表，抬头望向分数显示屏。曾经她在这里摔倒，但是现在，她在这里站起来了。
她重重吐息，感到心潮起伏。
分站短舞第一，这是他们升组后从来没有取得过的成就。
变革的风吹来，而他们毫不犹豫地乘风而起。她感觉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向他们打开了大门。
她悄悄向唐逸伸手，唐逸垂眸看了看，用力握住她的手。
季唐一行不再在赛场多耽搁，和亲友团打过招呼后，立刻回到赛场指定酒店休息。
第二天，自由舞比赛正式开赛。
观众们都非常期待，早早就在检票口排起长龙。
“甜糖这次要是发挥稳定，就能拿分站第一了！”排起的队伍里，有人激动地喊话。
“但我感觉有点悬啊……北美系裁判更倾向加拿大那组吧，昨天甜糖和他们的差距也不大。”
“是啊，甜糖发挥那么好，定级也比他们高，但是分数差不大。”
“就看这次自由舞了。希望裁判不会包庇的太明显。”
陈雨笙拉着王皓一路小跑，来到检票口。她没有急着去排队，因为她在排队的人中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是一位来自首都舞蹈学院的舞蹈老师，过去受季甜甜邀请，来指导过忙着跳舞舞团的排练。目前是舞团陆上演员的王皓，也曾见过这位老师。
陈雨笙跑过去打招呼：“老师，您也来啦。”
“是啊。”舞蹈老师对陈雨笙笑笑，“甜甜他们的自由舞编排，我有幸参与了一段时间，这次就想过来看看。”
“是嘛！您是去了加拿大吗？”陈雨笙眼睛一亮。
“那倒没有。就是视频交流了一下。甜甜非常有想法，有很多独特的点子。”舞蹈老师笑笑，“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们现场的演出效果。”
“您觉得他们会赢吗？”陈雨笙问。
“冰舞的规则，我不了解。”舞蹈老师摇摇头，但是眼神笃定，“但是我知道甜甜和唐逸，是非常优秀的舞蹈家。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将更多优秀的作品带到世界上。在我心目中，他们是独一无二的。”
观众们纷纷落座，不久之后，自由舞比赛开始。
自由舞上场顺序为短舞倒序。第一组热身后，首先上场的是秦念组。
秦念组这次自由舞发挥不错，没有大失误，两套接续步一套定级二级，一套三级，其他技术动作四级。技术分46.23，节目内容分44.46，自由舞得分90.69，加上短舞得分53.05，总分143.74。
之后第二组五对选手上场热身。第二组第二对出场的是林艾莉组，他们很快完成比赛。两套接续步全部定级三级，其他技术动作四级。技术分47.65，节目内容分46.32，自由舞得分93.97。加上短舞得分66.32，总分160.29。
“林艾莉他们发挥挺不错的，要是执行分和节目内容分再上去一点，就是第二梯队的前排了。”徐驰站在冰面边上说话。
“是啊。希望他们能保持住，然后慢慢上升。”江琳点点头说话。
接着上场的是卢卡斯和米娅组。他们这次选择的自由舞配乐来自经典美剧《冰与火之歌》，衣服也模仿了剧中人物，看起来非常有史诗感。
一如既往，加拿大豪门组偏爱大气磅礴的音乐。在这样的音乐之下，卢卡斯表演方面的不足得以被轻松掩盖。
伴随着恢弘的音乐，二人在冰面上进行快速托举和捻转。两人完成比赛，来到等分区。技术分54.80，节目内容分54.25，自由舞得分109.05。加上短舞71.57，总分180.62。
他们两套接续步三级，其他技术动作定级四级。
场上响起一片掌声，以及一片透着不安的议论声。
“加拿大豪门组这个自由舞得分，和甜糖索契冬奥的得分差不多啊。”
“自由舞和短舞一样，技术动作基础分都上调啦。选手们的分数普遍变高，也很合理呀。”
“哎，可是，还是好有危机感啊！”
“我懂你！加拿大二号都那么高，那一号的分数岂不是要上天！”
“啊啊啊，好紧张！短舞就没拉开多少差距，自由舞不会被反超吧！”
“求求了让甜糖超常发挥吧！”
“接下来上场的是，加拿大选手，朱蒂，杰恩。”广播声响起。
伴随着掌声，加拿大目前的冰舞一号，朱蒂杰恩一起滑到冰面中央。
朱蒂穿的是一条红色小裙子，而杰恩则是金色长袖衬衣和黑色裤子。两人的衣服都是立领盘扣，衣服上的刺绣也颇有东方韵味。朱蒂的小裙子背后是翅膀形状的刺绣。
“啊这，我没看错吧，这对老外要表演中国风的自由舞？”观众席上有人发出震惊的声音。
“好像是。看甜糖的考斯滕风格……他们这个赛季的自由舞应该也是国风……两对选手是要怼起来了。”
“这对加拿大组合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我们的赛场上挑战我们的选手？这不是没有脑子吗？”
“我倒觉得他们很有想法。如果他们的表演大获成功，不但能拓宽自己的风格，还能大大削弱甜糖的竞争力。”
“是啊。前排有两个组合都表演中国风，无论怎么说，大家的注意力都会分散吧。”
“而且加拿大组有北美系裁判加持……啊这，真的很难说啊。”
在一片议论声中，朱蒂杰恩的自由舞配乐响起。他们的配乐，是出自音乐大师雅尼之手的《夜莺》。
这首曲子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童话故事。一位中国皇帝为一只夜莺美丽的歌喉落泪，想要将其圈养，但是夜莺最终离开了皇帝，去寻找它的自由。当皇帝生病，夜莺又重新回来为他歌唱。曲子整体凄美而扣动人心。
冰面中央，穿着红色裙子的朱蒂欢快跳跃着，刀齿轻轻叩击冰面，看起来就像一只灵巧的鸟儿。
“音乐选的不错，能让他们很轻易地将西方人眼中的东方世界，呈现出来。”江琳这样评价。
冰面上朱蒂轻盈挥动双手，踏步翻身，做了一个非常轻巧的中国舞动作。观众席上发出呼声，舞蹈老师也忍不住露出惊奇的神情。
“应该是请了精通中国舞的老师。”徐驰若有所思，目光有点儿凝重，“他们确实是用了心的。”
“一直以来，朱蒂杰恩都在表演欧美风格的自由舞，但是效果并没有很好，名次就一直在五六名徘徊。这次，他们将目光放在中国主题上，也是想要寻求新的突破。有北美系裁判托底，他们表演什么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但是如果运气足够好，他们就可以踏着我们的选手上升了。”江琳看一眼一旁的季甜甜和唐逸，小声和徐驰说话，“他们也是在赌，赌他们和我们之间，究竟哪一对更能得到裁判的青睐。不同于有理解门槛的纯正东方文化，西方韵味的东方世界，很可能更容易被西方裁判接受……这么想，他们的胜算可能还真不小。”
冰面上，杰恩双手托起朱蒂，如同皇帝小心翼翼托起他心爱的鸟儿。
朱蒂在杰恩肩膀提刀，仿佛鸟儿停在皇帝肩头，两人开始快速旋转，进行转体托举。
接下来，他们开始同步捻转。五周，四周，四周，三组捻转顺利完成。
“他们也上五周捻转了！”观众席上有人惊呼，“这是真的卯起劲儿要超越甜糖啊！”
“哎……不得不说，他们表现的夜莺，还是很美的。中国元素也加的恰到好处，不尴尬。”
“话是那么说，但是他们想要超越甜糖的心是不是有点儿明显了。”
“无论超越与否，他们这么做肯定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西方人滑行中国风……在欧美选手占主导地位的冰舞圈里也独树一帜了。哎，没准裁判真的会看在他们的创意上给高分呢！”
很快，朱蒂杰恩结束了他们的自由舞，行礼致意后离开冰面，前往等分区。
坐在等分区里的朱蒂，轻轻捏了捏拳。她确实在赌，看他们和季唐，到底谁的自由舞能容易被裁判接受。
这个赛季开始前，她和教练找了专业的中国舞老师学习陆地舞蹈，并将之移植到冰面上。她练习的也很刻苦，就是为了能在这个赛季，成为名副其实的加拿大冰舞一号。
维多利亚和威廉已经退役，她的肩上背负着更重大的使命。她不要一直被前辈的光环笼罩，她要一步步向上，直至成为加拿大新一代冰舞新星。
朱蒂对自己的P分有自信，知道他们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而就今天现场表现来看，他们的技术动作发挥也非常不错。
说不定，他们的最终成绩会非常不错。用中国风打败中国赛场上的中国选手，那简直不要太爽。
真要做到了，以后中国选手，在她面前可得低着头走路了。
朱蒂这么想着，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她看向分数显示屏。
很快，他们准备多日的《夜莺》自由舞成绩出来了。技术分57.36，节目内容分58.11。一个托举超时，扣一分，自由舞得分114.47。加上短舞得分73.62，总分188.09。
“好高啊！”观众席上有人发出惊呼。
“应该是有套接续步上四级了。以前这组选手的接续步可从来没有上过四级。哎，新赛季，果然格局有变啊。”
“看来裁判还是很欣赏他们这套节目的？”
“毕竟是新晋加拿大冰舞一号啊，肯定能拿到很多国内编舞和教练方面的资源吧！哎，再加上裁判的偏爱……这分也不难理解。”
“呜呜呜甜糖，好紧张！”
“你怎么想？”唐逸站在冰面边，询问身边的季甜甜。
“嗯，其实也好理解，以后赛场上，一定会出现更多中国风的。”季甜甜不由微笑，“我们总想找到独特的方式，去战胜别的选手，而别的选手，也会努力找寻独特的方式，来战胜我们。这毕竟是激烈的比赛嘛。”
朱蒂和杰恩不会是唯一一对挑战中国风的外国选手。而她和唐逸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擅长的领域里，努力攀上顶峰。
“下一组，中国选手，季甜甜，唐逸。”
伴随着清冷的广播声，季甜甜和唐逸先后滑上冰面。
季甜甜深深吸气，迅速沉浸入她即将表演的角色当中。
她将浮腿吸在滑腿膝盖处单足滑行，同时轻轻舞动手臂，对着观众席露出妩媚的笑容。这次她和唐逸的自由舞主题，出自电影《青蛇》。
季甜甜即将扮演青蛇。她的造型也与《青蛇》电影相似，饱满的额头上贴着波浪形的刘海，脑后头发盘起，绿色的纱制发饰，带有浓浓的水墨风情。她上身是一身露腰青色纱衣，而下身是一席修身紧身青色长裤。在自由舞中，唐逸要表现的角色是法海，他穿着一席白色纱衣和配套白色长裤。他还特地把头发削薄了一点儿，细长的眉眼显得越发凌厉。
“甜糖冲啊！”
“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中国风！”
“加油！冲啊！”场上观众发出剧烈的呼喊声。
季唐在冰面中央做好准备姿势，而后响起的是电影配乐，《流水浮灯》。
在江南古镇，化为人形的小青遇到法海。电影《青蛇》是以白娘子传说为基础的。一条白蛇为了报答恩人许仙，进而化为人形，起名白娘子，嫁给许仙。但在电影中，白娘子的妹妹小青，与眼中容不得妖怪的法海也有过一段情感纠葛。
踏着优美的乐声，扮演小青的季甜甜，拉着扮演法海的唐逸高高抬起浮腿，脸上带着愉悦的神情。对于才刚化作人形的小青蛇来说，人世间无论什么都很有趣。唐逸按住季甜甜的脖子，眉眼凶狠，迫切地想要收服眼前妖孽。季甜甜顺着唐逸的力道软软向下，一手抱着他的腿滑行，抬起头来，媚眼如丝。
两人在冰面上你来我往。唐逸施加力道，但是小青总是能轻易化解。他们的交互令观众席上的冰迷无法移开视线。
“这样的推拉……在其他选手的表演里很难看到啊……”有人轻声低语。
唐逸推开季甜甜，想要远离妖孽的引诱，但是季甜甜迅速追上。跟随优美的音乐，季甜甜自后从容伸出一手，轻轻搭住唐逸的肩膀。她用另一手握住他坚实的臂膀，在他耳畔轻轻呼气。
两人以变式的KILIAN握法滑行接续步。他们不停变换步伐和握法，唐逸眉眼低垂，微微蹙眉，神情中带着隐忍和无奈。想要降服妖孽的法海发现自己定力不足，在诡计多端的蛇妖面前无可奈何。
接续步完成。唐逸抓住季甜甜的手，将她按向冰面。唐逸抬起浮腿呈燕式步滑行，而季甜甜与他面对面，向后仰身成仰燕式。两人浮腿轻轻相叠，目光也汇聚在一处。
唐逸低头蹙眉，努力掩藏着眼中激烈的情感，瞪视着他身下的季甜甜。季甜甜勾起嘴角，在滑行带来的风中露出愉悦的笑容，似乎很享受她带给唐逸的这种无可奈何。
电影里，法海对小青说，妖孽，你来助我修行。如果你引*诱我，我却经受不住，那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冰面上，季甜甜对唐逸挑起眼角，露出妩媚的笑容。
场上音乐陡然变换成欢快的电影配乐，《莫呼洛迦》。
季甜甜将双手中指和大拇指轻轻相扣，轻轻拂过面颊。她圆圆的眼睛里盛满纯粹的快乐。这一刻，她是才化出人形，对任何事都抱有兴趣的小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