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昭子
季甜甜还看到之前和莉莲组在谈话的一对冰舞选手，这次也要预赛。他们看起来比莉莲组年幼，但是估计实力不差。
一国本届参加世青赛的名额，和是否要参加预赛是由上一届选手的发挥决定的。英国冰舞实力不差，这次有队伍进预赛也是因为上一届选手没有都发挥好。
“你来吧。”轮到季唐抽签了，唐逸对季甜甜说话。
“又我来吗？”季甜甜不安地搓了搓手。全锦赛抽到第一个出场的成就她还记着。
“还能抽到第一，也算你有本事。”唐逸看着季甜甜开始抽签。
然后季甜甜抽到了第二十。
“好耶！最后一组，比第一好！”季甜甜徐徐吐了口气。
抽签后的第二天，就是预赛比赛。二十对选手被分为四组。每组逐一上场，上场前整个组要进行热身。
虽然排在最后出场，季甜甜和唐逸还是早早到达比赛场馆，相互检查考斯滕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预赛比的是自由舞。如果他们进行到比赛最后一环，那就是要比不参加预赛的选手多比一次自由舞。当然，最后排名还是由短舞和自由舞决定。预赛只决定进正赛的资格。
往好处想，预赛等于正赛前的热身，正好用来熟悉场地，其实也很不错。
季甜甜在冰面边上等着比赛开始。预赛没有正赛的关注度高，所以观众席上也是稀稀落落的，没有多少人。早早来占位置的倪川看起来特别显眼，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正中央。
“甜甜姐！逸哥！加油！”倪川坐在空旷的观众席上大喊。
季甜甜笑着对倪川挥了挥手，然后对唐逸说话：“你没告诉他，预赛可以不来那么早吗？”
“说了，但是他就是想来早一点。”唐逸无奈地闭了闭眼。
“有点羡慕，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季甜甜诚心说。
“倒也不是。他就是很期待，看到自己国家的选手上场比赛。”唐逸带着淡笑说话，“别看他不务正业，其实还挺爱国的。”
“是嘛。”季甜甜有些诧异。重生一世，她对很多人有了新的认识。
上一世她没有想到看似什么都无所谓的王皓那么在意他们之间的舞伴关系，也没有想到看似不务正业的倪川有一颗赤诚之心。生活就是宝藏，很多时候她错失了仔细挖掘的机会。
“莉莲，我好紧张啊，预赛应该没有问题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季甜甜转头，是那对要参加预赛的英国后辈组，在和前辈莉莲说话。
预赛来的观众不多，但是选手来的挺多。莉莲组虽然不用参加预赛，但是也到场为自己国家的后辈加油助威。英国后辈组看起来似乎挺紧张的，声音都打着颤。
“放心，有小学生观光团在，你们预赛肯定没问题。”莉莲声音笃定地安慰。
季甜甜有些怅然，走出国门前她没觉得自己特别小学生。果然有些事要对比了才知道。
也确实，和周围冰舞选手比起来，她长得很稚嫩。同样是13岁，欧美国家的冰舞选手已经有模有样了，而她看起来还是一根小木棍，哪儿都没发育，眉眼也还是小孩子的感觉。
这次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她的妆特地化得浓了些。
“对不起。”唐逸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季甜甜茫然地看他。
唐逸静默片刻，继续说：“其实你可以不用面对这些。”
如果不是他非要和她组队，她是可以慢悠悠地选择舞伴，在国内历练一两年，再前往国际赛场的。
那样她准备的会更成熟，也不会这样被人称作小学生。
“如果你把我当做合作伙伴，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啦。”季甜甜对唐逸露出微笑，“这也是我选择的路，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唐逸垂眸望着季甜甜，轻轻点了点头：“好。”
预赛很快开始。
可能是初次上场过于紧张，也可能是本来水平就是那样，预赛开头两组10对选手的分数看起来有些惨烈。滑的自由舞三十多分，四十多分的一抓一大把。
惨烈情况让季甜甜想到全锦赛。由此可见，很多国家的冰舞水平和实力高强的国家差距都挺大的。
“怎么会这样，感觉裁判好严格啊……”
“是啊，怎么可能才三十多分……”
季甜甜站在冰面边听着其他选手的议论，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她已经做好了被国际裁判严格对待的准备。饶是如此，看着显示屏上一个个低分蹦出来，她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坐在等分区的选手们，拿到他们的成绩，虽然沮丧，但是还是要向面对他们的摄像机露出坚强的微笑。
大家都是经过漫长的刻苦训练才来到这里的，都想收获好成绩，可是现实总是比梦想残酷。她能对那些选手感同身受。
冰面上优美的曲子不断回响，选手们塑造出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梦境，但是分数却是残酷而冰冷的。
又过了几组，轮到英国后辈组。
年轻的英国男孩和女孩踏着纯音乐班得瑞的《寂静之音》，进行他们的自由舞比赛。
两对选手的舞蹈技巧和滑行技术都可圈可点，仿佛两只蝴蝶在冰面上追逐。结束表演后，观众席上也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观众们未必能看懂选手们所有动作的完成情况，但是优秀的选手自带一股气质，能在冰面上游刃有余地舞蹈，让人沉浸其中。
接着他们的分数显示了出来。
技术分35.65，节目内容分37.03，总分72.68，暂列第一。
“哇，比我想象的好嗳！”英国后辈组的女伴出了等分区，拉着前辈莉莲的手兴奋地蹦跳着，“我捻转少转了一圈，知道会被降级，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好的分数！”
“你们其他技术动作完成的都不错呀。捻转降级成3级，也就比4级少了1分基础分，但是你们执行分应该不错。你们的托举和旋转应该都是4级，接续步看这个分数可能是2级，已经很好了。这个节目内容分，也说明你们的表演受到了裁判的认可。”莉莲也是真心为自己国家的后辈高兴，“恭喜你们呀，这个分数肯定是预赛第一了。你们保持这个状态进入正赛，成绩肯定不低！”
“是哎，我们好像是今天第一对超过70分的！”后辈的声音依然是雀跃的。
“也会是唯一一对。”莉莲的笑容里透着笃定以及冷傲，“那些小学生和观光团，跟你们都不能比。”
“不要理那些人。”唐逸转头看一眼陷入沉默的季甜甜。
“我是在想，如果我们这次发挥的不错。那下一届世青赛，我们就不会孤零零地来参赛了吧？”季甜甜抬头望着唐逸的眼睛，一双圆圆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们，也会有同伴。”
“嗯。”唐逸点头，“一定会有。”
“请第五组选手准备上场热身。”广播里放出清冷的英语声。
季唐准备上场。
季甜甜转头看到徐驰望着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笑着问：“教练，您有什么话想说？和我们说说吧。那些动作，我们已经练过很多遍了。就算脑子不记得，身体也记得。不会被您的话影响到的。”
“我是想说，我平时都没怎么夸你们，因为我也担心，国际上的打分会比国内严苛太多，怕把你们捧的抬高，到时万一分数不理想你们会不适应。”徐驰顿了顿，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不过我刚才想通啦，分数什么的无所谓。无论怎样，你们都是我们国家最具实力的青年选手。你们平时的练习很优秀，让我和克拉拉，还有队里的人都感到惊艳。你们是最棒的，所以放手一搏吧。”
“你明明才来国家队，我和江教练，却总是提出很严苛的要求，谢谢你从来没想过打退堂鼓，一直坚持下来，愿意迁就我们。”徐驰说完就望向季甜甜的眼神，眼神柔和了很多，“你真的很厉害，也很懂事。甜甜，这些日子，辛苦啦。”
“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季甜甜微笑着说话。
“那就好。”徐驰笑笑，然后拍拍唐逸的后脖颈，“对你，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好好比赛。告诉所有人，你们是最优秀的。”
“好。”唐逸点点头，“那我们去热身了。”
“去吧！”
季唐来到冰面边开始脱刀套。
“甜甜姐！逸哥！”观众席上再次响起倪川的大嗓门。
季甜甜不由抬头看一眼观众席。
冰舞预赛进行到最后一组，本就空荡荡的观众席越发冷清了。倪川身边都没人。
不同于越比越激烈的正赛自由舞比赛环节，预赛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选手技术水平也是随机的。不少观众看到英国后辈组的发挥，也是默认他们就是预赛第一，心满意足离去了。很多人是没耐心看完整场预赛的。
“既然比完了，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是正赛抽签。”不远处，莉莲正在催促后辈组离开，“后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等一下啦，看完嘛。”后辈组仍然坚持，“不看完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第一嘛。”
“肯定是了。”莉莲组看看不依不饶地后辈组，叹息一声，“算了，陪你们看看也行。”
冰面上季甜甜和唐逸开始热身。季甜甜看一眼清清冷冷的观众席，心里有些惆怅。
她喜爱表演，并且同样重视观众给予的反馈。这样一看就知没什么反馈的观众席，让她很难发挥自己的表演特长。
她深深呼吸。编舞克拉拉目前没有来，她在国内帮助成年组准备比赛，但是，她还记得克拉拉说的话。
“一直以来，亚洲选手在竞技比赛上给人的印象，就是不擅长表演。而冰舞格外重视表演。所以，如果要想在冰舞这项获得杰出的成绩，就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行。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你们才能彻底打破桎梏着你们的偏见。但是，你们同样也要知道，打破偏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做好准备，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准备。
季甜甜回过神来，热身已经完成。
最后一组选手逐一上场比赛，成绩显示屏不断刷新。
季唐前一组的完成情况不错，有68分，虽然没有超过70，但也很好了。清冷的观众席上还是响起一片掌声。
就要轮到季唐上场了。
季甜甜看了看唐逸的考斯滕。他胸口的扣子原本就开了两颗，季甜甜给他开了第三颗。
“这就不需要守男德了？”唐逸蹙眉看季甜甜。
“就知道你要杠我。我跟你说哈，比赛第一，男德第二。”季甜甜整整唐逸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成熟一点。不错。”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你的道具。”唐逸有些无奈。
“哪有嘛，一颗扣子而已不要想那么多。”季甜甜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这么做后，竟然真的觉得心安了不少。
“下一组，中国，季甜甜，唐逸。”广播中传来清冷的英文声。
季甜甜忽然感到心潮澎湃。
他们的头衔不再是代表南城和国家队，而是代表，一整个国家。
她心爱的祖国。
她带着一脸笑容和唐逸迈上冰面，然后背对背。
“好啊！好！”观众席上，只有倪川对他们报以报以热烈的掌声。
季甜甜轻轻闭上眼睛。
她前世是个舞蹈演员，对于观众的影响有切身的感悟。观众的多少，气氛的热烈与否对她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她倒不是个“人来疯”，亦或者看到人少了不高兴，而是很多舞蹈所要表达的东西，所展现的气势，只有在现场气氛高涨的时候才能更轻易地输送出去。
不过，现在的她相比那时，也有了更多的成长。
虽然观众席上只有倪川，但她知道，网上，国家队中，还有很多人期待着她。
下一对想要走上世界舞台的青年组，也一定在期待着他们。
他们的自由舞选曲，《VIVA LA VIDA》，生命万岁顷刻间洪亮地响起。
热烈的音符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