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昭子
好，她可以确定他不是只是在讲舞伴的事情。
季甜甜感到头皮传来一阵酥麻。她停顿片刻，立刻拽着唐逸滑向无人的角落。
“他们这是在干嘛啊？”目送着他们远去的集训生发出迷惑的声音。
“不知道……进行大佬之间的学术交流？”
“我就问一下，那，你记得那场车祸吗？”虽然已经确定的差不多了，但是季甜甜还是用一种试探的语调问话，“你，我，还有倪川……”
“记得。”唐逸点头，回答得很干脆。他明亮的少年眼眸中，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情绪和情感。
季甜甜捂住脑袋。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了，她和唐逸都重生了。
“可是……怎么……”
“我当时拉着你。”唐逸像是知道季甜甜要问什么一样，自然地接上她的话。
季甜甜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世的最后一幕。
一辆车忽然开上人行道向她撞来。而唐逸当时确实在她边上。于是两个人就一起重生了。
“你让我静一静……”
季甜甜转头看一眼躲在集训生最后头的鼻青脸肿的赵风，轻轻“嘶”了一声。
前世她都没进过集训班学冰舞。也就是说，唐逸应该在走进冰场，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料想到她可能也重生了的事实。
她企图改变命运，不再与他相遇。但是阴差阳错，他们相遇得比前世更早了。
而冰场上，除了季甜甜似乎没有人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季甜甜和唐逸交谈时，徐驰来到马教练身边，询问季甜甜的情况。
“季甜甜说她的母亲也是跳芭蕾的。所以她自然就学了芭蕾。”马教练喝一口水，眼中藏着隐忧，“这种女承母业的情况，要转冰舞职业选手，我估计会受到来自父母的阻力。”
“确实啊。”徐驰若有所思地点头。就在这时，他看到季甜甜从远处滑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马教练笑着看着甜甜，“徐教练觉得你滑得很好。步法旋转都不错，那个shoot the duck特别漂亮。要不要和唐逸组队呀？那样你就直接跳级去国家队啦！”她故意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调说话，不给季甜甜造成额外压力。
季甜甜缓缓抬眼，望着面前光滑宽广的冰场，轻轻捏了捏拳，用软软的声音说出坚定的字句：“不，我不想和唐逸搭档。”
她不想和唐逸继续前世那种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这一世，想看看专注事业能否过的更好。
既然做出决定，那她就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纠葛。提前划清界限，对谁都好。
之前她也就是想着和高手切磋一下，没想要组队。
“你再多想想，也不是非要现在决定。”马教练对季甜甜说。
“不，我已经决定了。我和唐逸不合适。”季甜甜摇摇头，“虽然现在没有合适的男伴……但我会一直坚持滑下去的。”说完她望了唐逸一眼，刚才她也把她的意思很清楚地传达给了他。
徐驰望着季甜甜。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孩子，进步神速，不骄不躁，而且很有自己的主意。
“小姑娘挺有志气，真不错。”徐驰笑笑，望向唐逸，叹了一口气，“只可惜看不上你啊！哎，下来换鞋吧！”
唐逸默然看着季甜甜。
“再见。”季甜甜望着他，轻声说话。
唐逸静默片刻，滑向出口，换回他的球鞋。他的一双白球鞋刷的都起毛了，好像穿了很久。
“我看你们挺好的呀，出了什么情况？”马教练站在季甜甜面前，轻声问，“是不是唐逸太强势了？”有时候确实是这样，舞伴到底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知道。
马教练见季甜甜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也没再多问，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先进市队，舞伴慢慢找着。”
“哇，这就确定进市队了？”集训生中有人发出小声的轻呼。
“那不然呢，人家自加入集训班开始就进步神速，加入市队也是早晚的事。”
陈雨笙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她不明白季甜甜为什么要拒绝唐逸，不过她觉得这似乎也不可惜。
在与唐逸的滑行中，季甜甜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潜力，这一点，唐逸，徐驰，马教练都看在眼里。今天，季甜甜在大家的眼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没有白滑。
唐逸跟着徐驰默默走出冰场，许久都没有说话。
“那小姑娘刚才要摔倒的时候，你帮了她。”徐驰静默片刻，开口，“其实我还挺想看看她摔倒后会怎么应对。”
唐逸转头看着徐驰。
“之前一场比赛，一对美国选手在自由舞上表演了查尔斯顿舞，表演的内容大概是穷小子追女神。”徐驰陷入回忆，“查尔斯顿舞，是特别欢快诙谐的舞。男选手因为失误在冰面上摔倒了，但是他没有立刻站起来，他坐在冰面上表现出特别诧异委屈的样子，然后忙不迭地追上他的女伴，脸上表现出夸张的歉意。
“他临机应变，用很多夸张诙谐的表演遮掩他的失误，令他的失误看起来像是编舞的一部分。他的表演很刻意，但是意外的很符合他们整体的诙谐风格。最后，裁判给了这组选手比较高的节目内容分，肯定了男选手当时在冰面上做出的努力。所以我们选人，除了技术，也要看表演。冰舞的表演，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想象不到的作用。”
“季甜甜的表演，没有问题。”唐逸这样说话。
“你倒是相信她，可是她不相信你。”徐驰笑着拍拍唐逸的脖子，歪头看他，“我觉得你发挥的不错啊，人家为什么就没看上你呢。”
徐驰能看出来唐逸很低落。其实身为国家队教练，他完全可以采取一些强硬手法让季甜甜来和唐逸组队。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滑冰舞的人本来就少，他愿意相信每一个选择冰舞的选手，并尊重他们做出的选择。
“可能是你这头黄毛太招人烦了。”徐驰伸手揉揉唐逸的脑袋，下意识地说了嘴，“你要是染回去，没准人家就看上你了。”
“……”唐逸缓缓眨了眨眼，望向徐驰，“是吗？”
-完-
第10章 目标是全锦赛
◎实力总是硬道理◎
唐逸和徐驰离开后，当天的集训也很快就结束了。季甜甜被马教练领着去见市队领导，加入市花滑队。
这件事季甜甜自然是通知了张丽莲的，张丽莲在确定季甜甜不会影响到舞蹈练习后，也就答应了。
南城的花滑队人并不多，有很多也是在外训练，或者已经当教练了空余时间不多，队内安排的集训还没有季甜甜参加的集训班强度大。但是加入后，季甜甜可以使用花滑队专用的健身房。
健身房里有个螺旋塑体仪，是一个花滑爱好者捐赠的，里面的螺旋桨附件可以帮助运动员更好地掌握重心，掌握旋转。和唐逸的滑行令季甜甜充分意识到自己旋转确实还挺糟糕的，于是她没事就来踩在螺旋桨上跟着仪器转。
对于旋转，其实季甜甜也很无奈。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芭蕾的定点转，之后是足尖转。冰上踩着刀的旋转她一时很难适应。这就像同样是战斗，她用惯了单手武器，忽然要改用双手武器，总觉得哪里不平衡。
“你们听说了吗，唐逸来南城没几天，又被逼着回了首都。”
在健身房里，季甜甜时常会听到市队的人小声议论。
她想唐逸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在一起滑行后，唐逸就离开了她的世界，没再和她联系。如她所愿。
当然了，以唐逸在冰舞圈子里的声望，她时常会听到他的名字。
“听说啦。国家队总教练想再给唐逸找个女单那边的，徐教练和唐逸都拒绝了，徐教练还很生气。”
“听说那个女单本人是不想转项的，但是被自己的教练逼着转。徐教练也是不想再看到一出钱熙悦那样的惨剧吧……”
“但这也说不好啊。教练也付出很多，运动员没办法继续自己的项目他们也很痛苦吧……”
“哎……人生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季甜甜不再竖起耳朵听，专心自己的练习。
季甜甜依然是和陈雨笙他们一起上集训班，然后有空余时间就自己练。这段时间除了旋转这一大难题以外，她几乎没碰到什么大麻烦。丛娟和赵风在冰面上碰上她也是立刻绕着滑，一点儿不敢再招惹。
“甜甜，我给你找到了一个舞伴，在宁城，离我们不远，就是年纪有些大，比你大五岁。”一天集训结束，马教练迈着欢快的步伐来找季甜甜，“他成年了，好处就是比较能掌控自己的时间，可以直接过来跟你搭档试试。不太好的地方嘛……就是因为年龄关系，他急于出成绩，这次全锦赛他想和舞伴参加。”
冰雪运动相对小众，省市比赛也较少，职业运动员基本直接就是奔着花滑全国锦标赛，渴望在全国最大的赛事上崭露头角。
许多地方省市通常会联合在一起进行冰舞人才选拔，然后进行联合参赛。A市出女伴，B市出男伴，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尤其是全锦赛召开前的几个月，除了顶尖那几对稳定的组合，其他冰舞运动员，很多都会在教练的帮助下各种寻找更合适的舞伴，争取获得更好的成绩，一整个兵荒马乱。
“甜甜，你想去参加比赛吗？”马教练问季甜甜。
“想是想……”季甜甜小声说话。她怎么不想，既然选择了冰舞，自然会想要在大赛上获得更好的成绩。
但是现在吧，她的旋转不太行，托举没有固定男伴也不知道能发挥成什么样。等于是大部分比赛难度动作都处于摸瞎状态。她不是很有底气。
“等人过来后一起练，没准能事半功倍。”马教练看出季甜甜的担心，安慰她说话，“那就这样，我帮你联系试试。要是能练好参加比赛，也挺不错的。全锦赛都是各路高手，你去了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舞伴。你先好好练着，实力总是硬道理。”
“嗯。”季甜甜点点头，又振作起来开始练。
毕竟是暑假，时间自由。季甜甜道别了要回家参加饭局的陈雨笙，又独自练习了大半天，直到夜里，才舍得离开冰面，迈着一双麻木的腿回家。
幸好她家也就三层。她艰难地迈上楼梯，敲了敲门。
“小声点，你爸在睡觉呢。”季甜甜的妈妈张丽莲很快开了门，望着季甜甜，笑容有些复杂，“甜甜同学，你最近是练滑冰练疯魔啦？”
“还好啦。”季甜甜进门，缓缓地换了鞋。她知道张丽莲在她不影响舞蹈练习的情况下是不反对她滑冰的，如果她三分钟热度忽然就不练了，张丽莲反而会觉得买冰鞋的那些钱打了水漂。
“妈妈，你为什么和爸爸结婚啊？”季甜甜放好冰鞋，没话找话地问。
“因为你爸挺好的啊。”张丽莲流畅地接上，“我还是头次见他那样的，长得不赖，但拉拉手就脸红。就把他拿下了。”
张丽莲和季泽，一个是培训中心的舞蹈老师，一个则是数学老师，他们的相遇直至相知，水到渠成，又格外甜蜜。
有时候季甜甜也挺羡慕的。
“怎么了季甜甜，你是不是有情况啊？”张丽莲走过来，仔细观察季甜甜的神情，“你是不是在集训班上遇到那个喜欢的男生，所以才练的那么疯魔？”
“没有啦妈妈，你不要瞎说。”
季甜甜不由又想到唐逸。
其实她一直觉得，唐逸和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父母这样的心动，更不要说是爱。
他一直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事业上，他尽心引领每一位舞伴，作为丈夫，他也会做好每一件丈夫该做的事情。她甚至觉得他之所以答应和她结婚，也是觉得她这个迷妹花了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就有责任给她一个交待。
婚后他极少碰触她，似乎也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地快乐过。而她呢，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对于唐逸的感情可能也不是爱。
不过是少女时代的憧憬罢了。
她自回忆中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
无所谓了，反正她不会再和唐逸有任何交集了。
“怎么了这是，还叹气起来了。”张丽莲捏捏季甜甜白嫩嫩的脸，“来跟妈说说，你这朵长在温室里的娇花，在烦恼什么？”
“没有啦妈。”季甜甜捂着脸往卫生间跑，“我去洗澡啦。”
“明天上午我和你爸都没课，要去看电影！”张丽莲冲季甜甜的背影喊，“冰箱里有剩饭，你自己热着吃！”
张丽莲和季泽的婚后生活也很甜蜜，经常支开季甜甜出去约会。对此季甜甜也表示理解。
“我知道啦！”季甜甜应了声，洗漱完毕就睡下了。
季甜甜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上一世的自己身无分文，但是肚子很饿，于是就蹲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门里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