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柏山人
相较于把那些精美华丽的首饰往头上戴, 陈凤琪其实更喜欢欣赏那些首饰的设计与工艺,可是出席这种正规场合, 不做能镇得住场子的打扮, 岂不是要辜负皇上的期望。
所以陈凤琪一改往日简单轻便衣着打扮,穿上一身颜色并不鲜艳,绣有极为精致的图案,整体看上去, 低调中透着奢华的礼服。
江燕娘穿着一身比较华丽的衣服,有些不大适应。
“娘,我都三十多了, 这样穿,会不会太花哨了,阳阳也真是的,净给我准备这种艳色衣服。”
江燕娘本人没什么气质,出门在外总难免有些拘谨,自身放不开,就容易被人忽略,被有意无意的怠慢。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安常煦给他准备这种相对较为鲜艳点的衣服,也是为了想帮她的突显一下气势与存在感。
“依我看,这些衣服的颜色挺称你的,三十多怎么了,还年轻着呢,怎么就穿不得艳色了,我来给你上个妆,只要你能拿出上京前,想要给乐姐儿他们出头的勇气,就能撑得起来。”
江燕娘知道婆婆很重视护肤,还拉着她一起,时常做些自制的面膜与护肤品,与身边人一起分享,效果确实很好的样子。
但是她还从未见过陈凤琪画妆,看到对方熟练的拿着眉笔打算给她描眉,让江燕娘深感意外。
“娘,您真会使这些胭脂水粉?”
她们此前进宫的妆容,都是王府里专门侍候梳妆的娘子给她们画的,可是这次要出席成王府的宴会,她婆婆竟然说要亲自给她画妆,不让梳妆娘子上手。
陈凤琪不以为然的回道。
“当然,这有什么难的,你平时画的都太寡淡了些,我来给你画一个,你学着点儿。”
在一旁帮忙的黄玉兰笑着道。
“少夫人学不学,不要紧,反正我要学着点儿,夫人这手法与我们常见的似乎有些不同,这画出来的效果也有些不一样。”
先画出来的那一道,明明是依着江燕娘本来的眉形描绘,画出来的效果却让人感到惊喜,更突出江燕娘的眉毛本身的优点,补足稀疏之处的缺陷,与另一道相对比,那差别实在大到惊人。
也就是在这化妆品种类很少,人们还没有研究妆容意识的时代中,陈凤琪所掌握的那点来来平淡无奇,很普通常见的化妆技巧,才能画出令人深感惊艳的妆容。
画完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江燕娘甚至感到有些陌生。
“没想到娘的手艺这么好!看着都不像我本来的样子了,这也太好看了。”
黄玉兰连连点头道。
“乍眼一看,是有些不像平常的少夫人,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就是少夫人。”
就是上好妆后,少夫人的五官似乎突然变得更加明艳,惹人注目起来,再加上她这一身华丽的衣饰,看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精致中透着些贵气,让人难以忽略。
来到这个世界后,陈凤琪就是闲来无事,在私下里拿这个世界的化妆品练习过使用方法,观察过这些化妆品的使用效果,自己在人前从没亲自画过,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画,成品让她自己也觉得还算满意。
为江燕娘上好妆后,陈凤琪才开始给自己画,她仔细观察过原主的长相,虽然现在的镜子照人不大清楚,也能看得出来个大概。
原主是小家碧玉的长相,五官底子相当不错,当年虽因早丈夫早逝而变得强势泼辣了些,但她本人与江燕娘一样,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姓,身上没有什么气质可言。
当她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后,上了二十多年学的书卷气,在这具身上也有所显现,总而言之,就是不管是原主本身,还是她这个后来者,气质都有些温和,身上没什么气势。
可是这趟去成王府,是李家人在京都社交圈中的首秀,有必要先声夺人,给京中众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这才是陈凤琪决定要亲自上手为她们婆媳设计妆容的原因。
先天条件不足,只能靠后天技巧强制改造出想要的效果。
所以陈凤琪给自己画好妆容,转过身来,顿时让人心中一颤,本来柔和的五官,在上妆后,迅速变得凌厉起来,也令陈凤琪本人的气势都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看着很强势的样子。
虽然知道她婆婆骨子里为人有些强势,但是她婆婆向来是语气温和的笑着跟人打交道,所以江燕娘对她婆婆的印象,从来都是敬多过畏。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仅让她看了一眼,明知道那是向来待她如亲女般的婆婆,江燕娘也忍不住感到有些紧张,很有种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当,会惹对方怒目而视的感觉。
毕竟在江燕娘的人生中,没有经历过被教导主任给统治的生活,也就不会知道,在人类复杂的气质中,有一种做‘教导主任’,会给人带去望而生畏、闻风丧胆的效果。
这是陈凤琪曾经仔细研究过,最拿手的一个妆容,哪怕这里的化妆品不仅品种少,上妆效果也远远无法与后世相比,依旧能勉强画出她想要的效果。
毕竟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她即将成为重点高校中的助理教授,给那些与她年龄差不多的学生当老师,想要服众,在自身长相太过显嫩的情况下,她只能提前做准备工作,能毫无波折的顺利通过高校面试,就能证明她的成功。
画完两人的妆容后,陈凤琪才穿上外面的罩衫,边整广袖,边随口问道。
“你们看着印象如何?气势足吗?”
听到婆婆问话,才反应过来的江燕娘连连点头道。
“足,非常足,不好惹的印象特别深。”
说完之后,江燕娘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对不起,娘,我没别的意思。”
想要的就是‘不好惹’的效果,所以陈凤琪不以为间的摆摆手道。
“没事,这就是我希望其他人也能领会气势,人生如战场,不管胜败如何,只要我们做好应有的准备,再竭尽全力,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只会让人忌惮,不敢轻视。”
江燕娘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多年的相处,早让养成一个习惯,听婆婆的准没错,不听婆婆的,莫说今日这荣光,连在李家庄悠闲自在的日子都过不上。
刚要登上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就看到李成锋与安常煦骑着马过来。
“现在是早朝时间,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看到陈凤琪现在上妆后的模样,安常煦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我看到别家老太君出府都有晚辈来回护送,奶当然也得有,父皇走不开,只能由我这个孙子代劳了。”
跟江燕娘觉得是这妆容衬得她婆婆‘不好惹’不同,安常煦觉得,这才是他奶最真实的模样,只是对方向来擅长以温声细语做伪装,让人很难对她生出防备,没想到她这次出去赴宴,竟然主动以真面目视人。
陈凤琪没想过要这排场,不过人都来,她也没想过还要将对方赶回去,只在口头训诫道。
“这次也就算了,下次不要再为这种小事耽误正事,你奶我还正值壮年,还远没到需要你们进出都得护送的地步。”
陈凤琪带上京的人中,除了张冬生夫妻,以及为安常煦带来的几人,五个自南江书院毕业的女生,也就是黄玉兰等人,都各有所长。
这次去成王府,随行的除了王府女官与传女,还有精于律法的张鹂,虽然不似何柳天生力气大,却在习武以及骑马射箭等方面天赋极佳,身手极好的赵小雪。
“好,奶的话,我记住了。”
记住归记住,照不照做,还是要根据情况决定,在安常煦看来,这里有他最重视的家人,家人即将面对一群不仅陌生,而且还大多都心思叵测的人。
不过来露个脸,向人展示一下他的态度,他就对不起一心为他的奶奶与爹娘,虽然现在已经不方便继续叫爹娘,只能改口叫叔婶。
陈凤琪虽然明白对方的这份心意,但是在她看来,这真就只是小事,完全不值得让安常煦特意跑这一趟。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她这位已经穿上战袍的大女主,眼看就要在那些期待已久的观众面前出场,会向所有观众展现她的强大,结果却来了俩拆台的,仿佛是在提醒人家,她只是一位靠着儿孙出息才能上位的普通妇人。
虽然并不是真的介意这些,陈凤琪也觉得他们特意跑这趟实在有点儿多余,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余生,寄托在儿孙身上,靠他们养老的想法,也不在乎死后的香火祭祀,这也是她不在乎这些儿孙是不是亲生的根本原因。
反正没有她的到来,原主就那么满怀不甘的死后,同样是啥也没有,她好歹还帮原主护下孙女,所以陈凤琪从不觉得愧对原主,做人无所求,内心才能自由而强大,不会患得患失。
当康王府的马车停到成王府门口,亲自看着成王府的人从中门,将李家人迎进去换乘车轿进入内院后,安常煦态度敷衍的跟成王府中人打了声招呼,让对方帮忙代为问候一声后,就径直离开,完全没有进去拜见成王府长辈的想法。
当皇上的亲爹不得不认也就算了,这些宗室中人也想仗着那点血缘关系,在他面前充长辈,安常煦可不耐烦给他们当孝子贤孙。
陈凤琪她们还没抵达后院,高座厅中上首的梁太妃听说安常煦过门却不入的消息,迅速冷下一张脸,她自恃曾是先帝的皇后,那怕是继后,也是正经的中宫皇后,母仪天下,即便是皇上当年做太子的时候,也要尊她为母后,即便在先帝朝的最后几年,被废黜后位,贬回妃位,在皇上继位后,理该享有实质性的太后尊荣。
结果康平帝上位后给她的最大照顾,就是允许成王将她接回王府奉养,表面上敬她,实际上并无殊荣,这也就罢了,康平帝竟然还因养育皇子之功,就将一介乡下农妇封为超一品护国夫人,接着又当众认其为义母,赐其太尊之位,所享尊荣尚在她这个先帝遗孀之上。
第五十七章 误解
不管心里怎么想, 当江燕娘扶着陈凤琪下车时,成王妃已带着人在厅外候着,见她站定,福身行礼道。
“妾身姜氏见过夫人, 夫人大驾光临, 有失远迎, 还请恕过。”
江燕娘与李常欣等人福身还了一礼,陈凤琪只是淡淡扯了下嘴角。
“王妃娘娘不用客气,这种大热的天, 举办这种宴会,身为东道,王妃娘娘属实不易,老身能够理解。”
成王妃觉得这话中有话,可是任凭她向来能说会道、八面玲珑, 面对这种不按理出牌的人,也有些嘴拙, 何况对方看着又是这么盛气凌人, 只好强笑道。
“多谢夫人体谅,夫人与少夫人和李姑娘里面请!”
等到成王妃陪着李家一行进入花厅时, 里面已经坐满大半女子, 看到陈凤琪的第一眼,众人明显都有些意外,因为她此时给人的印象,实在与传闻太过不符。
连前两日刚见过陈凤琪的邵家人, 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到邵夫人带着自家后辈最先起身相迎,其他人才纷纷跟着起身, 以示尊敬,只有梁太妃仍然端坐在上首,等着陈凤琪上前向她请安的意思昭然若揭。
陈凤琪矜持的向厅中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回应,走上前后,却是对高坐上首的梁太妃拱手作揖行见礼,口中还说道。
“老身陈凤琪,初入京中,便得太妃邀请,参加如此盛会,深感荣幸。”
“不过老身与家中晚辈毕竟是乡下人出身,虽然自认不会失礼,却对京中可能盛行的一些规则还不太了解,若有言行失当之处,还请太妃与诸位多多包涵。”
梁太妃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紧握,她没想到,这乡下来的老妇竟然如此跋扈,丝毫没有初进京之人的小心拘谨。
还敢如此不给面子,直接拿话堵她,让她不得不站起身还礼。
“陈夫人说笑了,纵然是在京中,通行的也是这世间常礼,并不存在什么特殊规则。”
就算有,那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例如她曾是先帝继后,现在先帝已逝,给当今皇上当过继母,她理该受到所有内命妇与诰命夫人的尊敬。
陈凤琪这才轻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似满意的笑容,眼光瞥了一下原本坐在客座主位的那位,看到那是一名满头白发的妇人,正待开口,对方就站向旁边,强笑着福身道。
“妾身乃是忠勇侯府刘氏,见过太尊夫人。”
忠勇侯府余家,若是之前,陈凤琪肯定不知道这家候府,经过邵夫人的科普后,她已知道,这家正是安常煦的亲外祖家。
看这年龄,这刘氏很有可能就是安常煦的亲外婆,所以陈凤琪无视梁太妃眼中的幸灾乐祸,淡淡回道。
“原来是忠勇侯的老夫人,您看着与太妃娘娘的关系甚为和睦,据说是在闺中就已相识,乃是相交许多年的老友,就是不知,您二位当初怎就没有来个指腹为婚之类的约定呢,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后来那些误人误己的事,对吧?”
说着,陈凤琪还以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神情,遗憾的摇摇头,仿佛是在感叹命运的捉弄。
听到这话,场上众人的脸色顿时众彩纷呈,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位陈太尊今日来赴宴,完全是来砸场子。
前太子妃余氏在为当时的太子康平帝生下安常煦后,就迫不及待的与丈夫和离,不管说是人各有志,还是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世间常情,都可用来为其做出的选择开脱。
可是她在离了被圈禁状态的东宫后,为诬陷太子的一群人做证,力证她前夫确实存有异心,确实有窥探圣踪之举,直接导致前夫在不久之后被流放。
前夫被流放出京后,余氏便悄然住进成王府中,直到康平帝重新崛起后,回京登基继位后,那余氏才被忠勇候府送到京郊外的庄子上,以养病之名圈禁起来。
在立成王为太子的呼声最高的那几年,京中流传着许多消息,人尽皆知的就是余氏本与成王是青梅竹马,两相情悦,是康平帝横刀夺爱,求先帝赐婚,才使得有情人没能成眷属。
陈凤琪这话,完全相当于是毫不客气的往梁太妃与刘氏脸上扇耳光,句句都是旁人心里嘀咕,从不敢诉之于口的话。
可是陈凤琪不仅大剌剌的当众说了,还让旁人拿她无可奈何,梁太妃本想利用康王亲生外祖母的刘氏,来下她这个养祖母的脸,让她这个养祖母认清自己的身份。
然而陈凤琪不仅丝毫没有忌惮,还在刚一见面的情况下,就直接掀桌子,让她们所有人都落个没脸。
换了其他人,谁都不敢当众提及这段关系到康平帝颜面的往事,可是陈凤琪不同,她是康平帝亲自认下的养母,康王是她亲手养大的孙子,她这个长辈为儿孙鸣不平。
在梁太妃气到铁青的脸色中,陈凤琪不以为意的坐到刘氏之前坐的客坐首位上,反客为主的抬眼扫过厅里众人后,淡笑着看向梁太妃。
“太妃娘娘还是请坐下吧,您这位东道主站着,让其他客人都不好意思坐,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太妃娘娘邀请过来的客人,岂有被罚站的道理?”
梁太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给气到失智,忘了控制,坐下的同时,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后,才强笑着的开口道。
“都怪哀家疏忽,有劳陈夫人提醒,诸位快请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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