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柏山人
当陈凤琪得知,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善举,竟然得到许多百姓与将士的拥护后,才切身体会到,现在的人心,与她曾生活过的世界不同,只要得到一些好处,哪怕没有落到他们身上,只是一个看得见的希望,也能很容易被感动。
所以陈凤琪对眷村的施工进展,可谓是给予了高度的关注与重视,即便知道她将来可能顾不上亲自监管康平眷村,但她已经打算好,要让江燕娘为她做耳目,让康平眷村的运营与发展早日走向正轨。
然后根据这个成功案例,在安国境内逐步多建设一些眷村,帮助他们发展一些产业,让生活在眷村中的那些军户及贫苦百姓,即便无法拥有土地,也能靠做工赚取足够的生活花销。
安常煦早就知道他祖母对康平眷村所做的规划,现在听到她突然改了主意,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这是拿监管康平眷村的权利,向徐家赔礼?”
陈凤琪没有瞒他意思。
“是,你已经跟常欣说过,这次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我已经下了血本,这就是她欠我的债,将来要还我,等她问到你这里,你可以好好的跟她分说一下。”
同样的话,由不同的人说出来,那效果当然也不同,陈凤琪想给李常欣多施加一些压力,好好磨磨对方的性子,以免其消停不了多久,又闯新祸,何况她可不是那种只做不说,爱在心口难开的人。
既然自己付出了,当然要让他们知道,至于将来能不能得到回报,她可以不计较,付出了不说,被辜负了,又郁积于心,别人还不知道,受伤乃至被气死都无人知道的总是自己,那样的人生过得多不值,绝对不是她陈凤琪的风格。
第九十一章 意外结果
安常煦知道, 他祖母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将自己付出了大量心血的康平眷村,交给那些掌有兵权勋贵家族的夫人接手。
固然有着为常欣收拾烂摊子,彻底消除后患的目的外, 更多的还是为他考虑, 对外彰显他们与那些勋贵世家之间和睦相处的关系。
在安常煦看来, 他祖母是个最会算计得失的人,可是与此相对应该的,却是她本身却又最不在意那些得失, 这是种让其他人觉得难以理解的矛盾性格,他却知道其中的根本原因所在。
那是祖母对他们的爱,她可以为了自己与他们这些家人,处心积虑的谋划,也能为了他们放弃自己最重视,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
新年来临之际,因康平帝夫妻新丧, 宫中没有举行任何欢庆新年的活动, 京中那些王公贵族与世家豪门,也都低调得很, 不好与以往般, 张灯结彩的大肆宴请宾客。
整个康平九年,安常煦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因为他的原因,他家人的生活也跟着发生意料之外的巨大变化。
朝廷休朝封笔后, 安常煦很想回康王府好好轻松一下,结果就算宫里不便举办御宴,仍有许多祭祀类的工作等着他, 即便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由礼部官员负责,他只需按时出席,并走完各种流程,也不轻松。
许多人都盯着新帝元年的大封赏,所有人都认为,以新帝肯定还会再次加封李家。
湖州高台县的李家,靠着收养的一个孩子,从农家一步登天,成为豪门新贵,老太太甚至还成监国太尊的经历,早已成为安国上下最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只是让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是,新帝只是将他的两位义妹封为郡主,义弟封为安远伯世子,他祖母的监国太尊之位,已经到封无可封的地步也就算了,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提升自己养父的爵位。
安远伯唯一的儿子,是李家爵位的唯一继承人,被封为世子,乃是情理之中的事,两个义妹,尤其是那位与他充作龙凤胎一起养大的妹妹,被封为郡主,也不足为奇,毕竟那就是位有实无名的公主。
唯有李家对此丝毫不觉意外,毕竟陈凤琪早跟他们说了,安常煦坚持要将他养父的爵位提为侯爵,被她给挡了回去的事。
李成锋夫妻对此都很支持,因为他们靠着养孩子的‘功劳’,被封为伯爵后,就已经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心底总有些虚。
要是安常煦再将他们给晋为侯爵,对上那些真正的功勋世家,他们只会感到压力更大。
对他们而言,现在这样就很好,女子不易,两个女儿有了郡主之位,身份尊贵,走出去谁都要敬三分,将来嫁了人,即便是婆家人也要让三分,绝对不敢怠慢。
已经位极人臣的邵云博,这次也有得到加封,虽然对他而言,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但是这其中的意义不同,表明就算已经改朝换代,进入中正朝,他依旧简在帝心,地位依旧稳固如山。
除此之外,就是远在高台县的南江书院院长玄隐先生,不仅被封为从一品光禄大夫,还被加封为一品太傅,同时还在圣旨中昭告天下,玄隐先生乃是新帝的老师,正经的天子之师。
得如此高位,玄隐先生依旧只是呈了份谢恩表,丝毫没有再次入朝为官的想法。
这份真正淡泊名利的心态,让他在世人,尤其是士林心中,本就异常崇高的地位,更被奉上神坛。
与此同时,也再次提醒了朝野上下,新帝在朝堂上的确根基浅,可他在民间百姓与士林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低,毕竟人家不仅有着状元出身,还是玄隐先生的关门弟子。
随着这场意义极大,分量极重,影响颇为深远的大封赏结束,京中上下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同时也引来许多暗地里的揣测。
例如李家,若说新帝与李家之间起了隔阂,可他又将两个妹妹封为郡主,若说亲密如昔,却又没有趁机提升安远伯的爵位。
毕竟以李家的情况,若是不趁着这次大封赏的机会晋封,将来若不能立下什么可以服众的大功,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得到晋封,这是新帝可以大加封赏李家,不会得到反对的最好机会。
连邵云博的儿子邵正英在内,都忍不住为这件事感到有些疑惑,毕竟现在不止是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也很清楚自家的情况。
新帝继位,他爹这个先帝旧臣,依旧能稳坐首辅兼丞相之位,继续得到信重,靠的可不再是他爹的能力,而是他爹与太尊及新帝之间,在早年结下的那段情谊。
若新帝与太尊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受影响最大的绝对是他们邵家,半点疏忽不得,出门参加一些聚会时,有些人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基本都是些别有用心的揣测与挑拨。
可是不信归不信,邵正英也很想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让人意外的结果,所以他思虑再三后,还是忍不住去找他爹请教。
听到他儿子提起他那些同年及同僚们在私下里的议论,邵云博朗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一脸严肃的对他儿子道。
“这世上的人,最爱做的就是以己度人,最常犯自以为是的错误,别人也就罢了,我可不希望你也如此。”
见到他父亲的这个反应,邵正英更加肯定,这件事绝对不像外人所揣测的那样,赶紧回道。
“父亲放心,儿子绝对没妄自揣测,还曾反驳过别人,只是心中也难免对此感到不解,觉得这里面的事,应该不像别人说得那样,而是另有隐情,却又想不通,才会想到向您请教。”
想到新帝对李家的封赏,的确很容易引人遐思,尤其是对那些总想找到可趁之机的人而言,邵云博点头道。
“嗯,你没有跟着人云亦云,而是有自己的坚持与判断,这样很好,我曾告诉过你,永远不要以常人的想法与观念去看待太尊夫人。”
“其他人不说,对李家的封赏,绝对是经太尊夫人亲自首肯过的,以圣上之意,李家最少也是个侯爵,要不是受限于国法,封个王公他都舍得。”
邵云博比谁都看得清楚,虽然现在已经认祖归宗,正式坐到皇位上,从没有身为安家人的自觉,安常煦还是认他曾经的家人,更没有真正将这皇权与江山社稷视为私产,防备别人的意识。
对其而言,当皇帝只是一份为了保全自己与家人,不得不努力用心做好的工作而已,家人因为他,无法继续留在李家庄安享太平与清静,让他愧疚得不行,爵位是他最不缺的东西,所以给李家封什么他都愿意。
听到他父亲的话,邵正英深感意外的同时,也更觉疑惑,下意识问道。
“那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邵云博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道。
“很明显,是太尊夫人不让。”
听得出父亲的不满,邵正英还是忍不住问道。
“太尊夫人为何会阻止这种好事?反正是大封赏,旁人顶多只是说几句酸话而已,应该不会给圣上带去什么负面影响才对。”
想到太尊夫人的想法总异于常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实,邵云博耐心解释道。
“这正是太尊夫人的高明之处,李家根基本就浅,安远伯夫妻的性格却都很实诚,在京中又没有什么根基,将他们捧得太多,只会为他们招来更多或明或暗的针对,能好好守住现在有的,就很好。”
此事过后,那些本来眼红李家被先帝封为伯爵的人,对李家暗地里的嫉恨与针对,肯定会减少大半,虽不至于同情,但是在私下里笑话过李家后,肯定会对安远伯夫妻宽容得多,正式接受李家,这就是人心。
与此同时,新帝也会因此而获得不少好感,给某些明眼人留下他虽年少,却很知道分寸,不会宠信亲属无底线的印象。
至于那些因此而揣测新帝与李家之间是否起嫌隙的人,除了别有用心之辈,大多都是些没什么眼界,或是私心太重的人,基本不会有什么大前程。
听到父亲为他仔细解释过后,邵正英才意识到自己的最大错处,他自以为有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没有妄自揣测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可他还是在无意间犯了个的错。
以普世人的心理去衡量了太尊夫人与李家人,所以他才会想不通那其中的关节,毕竟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还能有人嫌自家爵位太高,主动拒绝的人呢。
“还是父亲厉害,对圣上与太尊夫人最为了解,才能一眼看出这里边的关键。”
面对儿子发自内心的恭维与钦佩,邵云博心中得意,面上去不显,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康平眷村那边的情况如何?各方面的工作可曾落实到位。”
在主持康平眷村这个项目的工作上,邵正英得到过他爹的倾力指导,让他从中获益匪浅,此刻被问起,当然是毫无隐瞒。
“……建筑已经完工,只需在假期过后再进行一些收尾及清理工作,就能让那些将士遗属,或是伤残将士家庭入住,首批可入住五百户家庭,遗孤院可以接收二百名左右的孤寡。”
提到康平眷村这个项目,邵正英的心中既得意,又颇为感慨。
“那平容县,这次可真是占了大便宜,虽是免费提供那些土地,可是县里的百姓,乃至平容且附近的穷苦百姓,这次都赚了不少工钱,这个年,肯定都过得特别丰盛。”
想起当年在他的主导下,一手建设起来的李家庄与南江书院,邵云博深感与有荣焉的回道。
“那是当然,你现在看到的,还只是目前的这些好处,等到康平眷村正动作起来后,你就会知道,这里边的好处和门道,多着呢。”
第九十二章 命运的捉弄
柱国公府的这个年过得气氛些凝重, 一向身体康健的老夫‘病’卧在床体养,向来举止优雅,对府里上下言语态度都很温和的世子夫人,则跟变了个人似的。
除了每天在老夫人身边侍疾的时间外, 其它时间面对其他人时, 总是冷着一张脸, 没了从前的温和大度,仿佛也失去了从前的优雅与贤良。
天黑之后,趁着儿媳不在, 才下地活动舒展筋骨的柱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复杂的对梅管事感慨道。
“都怪我过去太过心软,总想着这个儿媳大面儿上没什么过错,又是我自己亲自从那文家求娶回的儿媳,要多宽容、多体谅, 好好善待她。”
“事实证明,还是太尊夫人说得对, 人就不能让她闲着, 闲着就容易生事,将心思不用在正事上。”
果然, 那些附庸风雅的所谓优雅高贵与香气质, 都是闲着没事干的人,才有精力讲究的排场,只会害人不浅。
陪在一旁的梅管事不好说自家世子夫人,便笑着提起其他人。
“要不是因为知道太尊夫人厉害, 先帝怎会将她钦定为监国太尊呢?老奴瞅着,安远伯夫妻对太尊夫人,那可真叫做一个言听计从, 发自内心的尊敬,比那许多亲生的孝顺多了。”
柱国公夫人点头道。
“是啊,听世子说的,外面有人在传,说新帝是因担心李家势大,与太尊起了隔阂,才会冷落李家,殊不知,这才是太尊高明之处。”
“我比太尊年长近十岁,这辈子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无法做到她这一步,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心性洒脱,而我,却看不开。”
梅管事不赞成的回道。
“这也是因为老夫人太过心慈,又太过重情重义,还要顾虑大局。”
柱国公夫人苦笑着摇头道。
“你错了,人家太尊夫人看待问题的眼光,考虑事情的心胸,可都远在我之上,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柱国公府的兴衰荣辱。”
“从太尊夫人还只是一个略有家资的农家妇人,就能想到开设南江书院,竭尽全力的兼济寒门子弟的善举上,就能看出她的大局,可远不止是自家的儿孙后辈。”
说起这些,因为想到再过两日,大孙子就要启程前往定北军而生出的伤感与担忧,顿时消减不少。
太尊夫人在关键时刻,亲生儿子说舍就舍,为了不让夫家那些人成为她的掣肘,甚至不惜请先帝为她与亡夫和离,彻底断了那些牵绊,这份心胸与果断,她为什么不能学一学。
世子夫人文氏现在是心急如焚,可是她婆婆自从被她给气狠了后,应该是记恨上她了,再不像从前身体不适的时候,她想上赶着去侍疾,还会被给赶回来。
现在则是从早到晚,都将她拘在对方的松鹤院中,让她帮着端茶倒水,时时侍候在一旁,要不是她亲眼看着婆婆有按照高太医的嘱咐,一日三顿的按时用药,她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借装病拘着她。
可是一想到儿子马上就要进入军中,她却只能干看着,连哭都得一个人在私下里无声抹泪。
生怕又让她婆婆看了心情不好,加重病情,更不敢说什么身体不适,在她婆婆病倒在床的情况下,她就算真病了,婆婆不发话,她依旧需要去侍疾。
自从婆婆生病后,她白日里在松鹤院中侍疾,她丈夫晚上去交班,让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人,更何况她也不敢再提阻止儿子进入军中历练的事,生怕又将她婆婆气出个好歹。
她婆婆这次生病,外人都知道是因为受到刺激,气急攻心所导致。
或许有人会猜测,却因柱国公府上下的口风严,再加上她儿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有意对人透露,是他无意间说错了话,才会惹得祖母生气,才让她没有背上不孝不贤气病婆婆的恶名。
若是再有下次,估计连她儿子都帮不了她,所以向来最是珍惜名声的文氏,是真的不敢再多说多做什么,更不敢在明面上哭闹着劝阻。
直到徐景年将要起程,柱国公夫人也只是穿戴好衣服后,在内院接受大孙子的拜别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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