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421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就三个帮手的活,一眨眼便给分工完了,魏腌杵着个高大个在那儿,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那俺呢?”

  “你就继续负责照顾好主公便是。”陈白起挽好两边袖子,想起件事,便道:“一会儿你先洗些瓜果给主公备着,若他饿了便先顶着,这一顿炊烹弄得快也只怕黑了,所以垫着点肚子晚了也不置于大动肝火。”

  魏腌一听,便一脸难色:“主公心情不好,俺,俺应付不过来啊。”

  以前这种近身伺候的“轻松活儿”可不归他管,主公的情绪问题,一般都由着冯先生跟他叔头痛,他这个不止是手脚笨拙,连脑袋跟嘴那也叫一个笨,完全是哄不住心绪不佳的主公。

  陈白起挑眉:“那你会烹饪吗?”

  魏腌瞪大眼睛,缩了缩脖子:“俺、俺不会的。”

  “那你会什么?”陈白起斜过眼,好笑问道。

  魏腌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俺、俺会打仗吧。”

  陈白起听完,便笑叹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可魏大哥啊,眼下可没什么大仗需要你去打啊,所以呢,你便好生在这儿陪着主公,行事谨慎些,莫要让他生气即可。”

  说完,她便朝着不远处的流溪地窖去挑选食材了。

  一边走,她一边考虑着——主食便是粟吧,肉食便看看魏国大不大方,有没有准备牛肉或者羊肉了,素的话弄个水煮青菜吧,眼下还没有普及铁锅跟菜油,有时候炒的还不如水煮的来得好吃,嗯……另外还有什么呢?

  见陈白起走了,姒姜跟姬韫与魏腌关系不过点头之交,便也跟在其后,而方才一直忍笑的幺马却留了半步,他对魏腌挤眉弄眼道:“魏大将啊,哄人家主公这事咱们可也帮不了你啊,你便自求多福吧,哈。”

  说完,便也赶紧追赶了上去。

  徒留原地的魏腌满脸纠结,抱头痛苦:“天呐,陈老弟就教俺这一招,洗瓜果,可这主公爱吃什么瓜果,大的小的,圆的长的,剥皮的还是不剥皮的……”

  ——

  等陈白起他们去地窖挑选食材的时候,别国的人早就备好离开了,陈白起在不大的四方地窖中巡视一遍,见架上的牛肉没剩下多少了,就巴掌大,完全不够。

  由于天气炎热,这地窖虽比地面要阴凉许多,但食物的存放仍不宜过久,因此基本隔日魏国的人便来清放一遍,而这里面的高级食材一般是供应给君侯使臣,底下的人自是无缘享受。

  牛肉不多,她便干脆挑了几只大肥鸡,另外素菜便是些新鲜水灵的韭菜、萝卜,还有一大袋子粟米。

  粟米由幺马拎着,大肥鸡则是陈白起跟姒姜两人负责,剩下些菜则是姬韫拿。

  “食材有了,可咱们这一路上可没带别的,无锅无炊具,接下来怎么弄?”姒姜问。

  幺马拎小袋子粟完全无压力,他怼姒姜:“没有,不会借啊?”

  姒姜呵一声道:“谁借,去哪借?”

  幺马瞥了陈白起一眼,道:“去秦……借?”

  秦国那边的人,跟陈小弟的私交关系依他看都还不错,况且她家山长师兄都搁那儿,朝那方借点炊具问题应当不大吧。

  姬韫道:“可眼下时分正值各国煮食,只怕都占用着,要借,又得待些时候。”

  陈白起道:“路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先处理这几只**。”

  “怎么弄?炖还是烤?”幺马道。

  “就用之前的方式,三儿帮我。”

  陈白起叫来姒姜,一块儿处理这三只鸡。

  姒姜一见陈白起唤他去随近找些大片的荷叶跟稀泥巴,便想起之前陈白起做过的叫花鸡。

  “哦,是做叫花鸡是吧。”姒姜眼睛一亮。

  陈白起笑:“嗯,眼下无炊具,先做这个。”

  姒姜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这便去寻,眼下正值夏季,荷叶好找,泥巴嘛找个湿地挖几坨便是。”

  “荷叶摘大的,这几只鸡挺肥的。”

  “安心,我办事哪有不妥当的。”

  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幺马跟姬韫两人在旁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叫花鸡是个怎么样的烹饪方式,怎么一下要荷叶一下又要泥巴呢。

  “幺马哥,咱们烧火吧。”

  等姒姜去找叫花鸡的材料时,陈白起他们便先烧火。

  火刚燃起,不等陈白起他们跑隔避秦国辕队去借炊具,人家已经先一步送了过来。

  来者是卫溪跟稽婴两人。

  陈白起起身,拍了拍下摆的烟尘,扬起笑道:“师兄,稽丞相,你们怎么过来了?”

  稽婴看着灰头土脸的陈白起,顿时不名状地忧伤了起来,他又瞥了一眼后方大帐,语带嘲讽道:“焕仙,你不会从此便改当下厨了吧?”

  要知道这时代君子远疱厨,除了不忍闻其声,亦是一种自持身份的心态,可眼下,见陈焕仙毫无负担地亲自下厨为孟尝君烹饪,稽婴便又是心痛又是嫉妒。

  陈白起倒是没什么难堪地笑笑:“也就这一日半日的,无妨,再就交给其它人我也不安心,便算自己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吧。”

  “你还真是铁了心了你。”稽婴见她这风轻云淡的模样便气,他横了她一眼,道:“有空便过来我这一趟。”

  陈白起点头,然后又迟疑道:“今日只怕……”

  “总之,别让本相等太久

  。”稽婴气不过,便伸手轻揪了她嫩嫩的脸颊一下,便甩袖离去了。

  而卫溪则扛来了一个鼎架替她摆置架好,陈白起便让幺马去溪边提水来煮粟,顺便看看在溪边择洗菜的姬韫怎么样。

  等人走后,便只剩陈白起跟卫溪两人。

  她问:“师兄,山长的手臂可好些?”

  卫溪道:“手好些了,相伯先生……给看过了。”

  见卫溪一提到相伯先生,便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陈白起不由得笑了声。

  “嗯,这些日子焕仙这里事情繁杂,山长那处便劳师兄多费心了。”

  卫溪顿了一下,看着她:“你不去看看山长?”

  陈白起直起身子,长吁一口气:“你也看到了,这边儿事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待再过些时候我便去。”

  卫溪颦眉:“过些时候是什么时候?”

  见卫溪不相信,陈白起保证道:“不会太久的。”

  离开时,卫溪走了几步,又转回过头,他落于暮色的眉眼被染得深邃暗影,显得有几分几近苛刻的俊厉,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都希望你的选择不会后悔。”

  陈白起一愣,看着他认真的眼睛,亦没笑了。

  她想了想,方道:“师兄可知,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不止一次的犯错,而每一次错误都将加深你对此次错误的印象,来规避下一次犯上同样的错误。”

  “但事实上,焕仙认为,在还没有出现一模一样的错误前,人也不能只为了过往的错误而放弃了另一种可能的选择性。”

  她伸手捂在自己的心脏处,面色柔和而坚定:“我不是高瞻远瞩的大贤,所以我也看不透未来,就像过去的你不会让现在的你满意,现在的你也不会让未来的你满意,人既有胆量去选择,那么同样就该有勇气去承受相应的后果。”

  卫溪静静地看着她,虽姿势不变,但目光却变了。

  陈白起继续道:“但无论如何选择,只要是我自己的选择,既是自己的选择,就不存在对错与后悔。”

  她朝卫溪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况且焕仙认为,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卫溪怔在当场许久都没法吐出一个字,忽然他感觉到什么,便将视线投向那个走出大帐、并在帐前安静听完陈白起讲完那番话的孟尝君。

  “借的,要还。”

  一看到孟尝君,卫溪的眼神便尖锐了几分。

  说不赢师弟,卫溪便将这股气发泄在孟尝君身上,撂下这句话,他便冷然转身离开。

  而孟尝君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卫溪的背影,手玩弄扳指,嗤笑了声。

  谁说借的就要还,历来便是借久了也就理所当然是自己的了!

  惯来强盗主义思考问题的孟尝君不以为然地想着。

  而在陈白起井然有序的安排下,他们终于搞定了一顿晚膳,可一伙人都被折腾得够呛啊。

  砍柴、挑水、择菜、挖泥、顾火……

  等一切都弄好后,天都黑下好久了,晚来的一餐是在饥饿辘辘的情况下吃完的。

  夜里歇下时,幺马一脸痛不欲生的呻吟道:“明日里还要煮食啊,要不,咱们去秦国那边蹭一顿伙食吧。”

  这种事情做一次是新鲜,可顿顿做就令人烦躁抓狂了。

  陈白起打了一个哈欠,含糊道:“睡吧,明日的事情明白自有安排。”

  呼呼——

  翌日,天还没有大亮,草原上仍旧灰蒙蒙一片时,齐国大帐外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响,紧接着,一队人疾步带风地来到了孟尝君的大帐前。

  魏腌一夜守在帐外,自然不容其它人随意进入大帐,而领头者也没贸然进入,他在外喊道:“紫皇有要事相告,不知孟尝君可曾醒来?”

  这时陈白起已被惊醒,她穿好衣物从营帐那头走了过来,便看到了披着一身清寒雨露的公子紫皇。

  她上前施礼,笑道:“公子,何故如此清早前来?”

  公子紫皇本欲不理会来者,但侧过头,一看是陈白起,话到嘴里便拐了个弯:“紫皇有事前来找孟尝君。”

  而这时,孟尝君已掀帐而出,他着一身华贵紫袍,布料上乘绸面,边角领橼比绣有福纹,头戴龙冠吐珠,眉眼冶丽邪魅,整个人如便人间富贵花一般。

  一大早被人上前叨扰,他皱着眉道:“何事?”

  “紫皇自知一大早前来扰了孟尝君美梦,望请见谅,只是这城中忽涌入许多各地的人聚众于南城,他们并无闹事,只言辞恳切地扬言有要事定要过来拜见孟尝君……”公子紫皇说到最后,面色古怪道:“此时人已被军队隔阻于南城城门,不知孟尝君可意欲见?”

  这事闹得挺大的,连他一早也被惊动了,一开始以为是哪里来的造反者策划的暴动,但前往了解了一番后,想着此事既关系着孟尝君,便决定将此事交由孟尝君自己来做主。

  见,便留着,不见,便全数驱逐。

  听到这里,陈白起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扬眉弯唇,在旁道:“主公,事出有因,我等一道随公子紫皇前往见见吧。”

  孟尝君本不耐理会这种事情,但他看懂了陈白起眼中的暗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矜贵地颔首:“既然并非闹事,而是有事相求见,那便一道去瞧瞧吧。”

  在旁,公子紫皇也察觉到了这主仆两人交换的眼神,心中暗自留神。

  一队人骑马至南门时,远远便见敞开的红漆铜钉城门后,挤站满了人,不似那日进城时满城民众欢腾接迎时的闹吵,他们只是挨头接耳,低语交谈,而且这些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有举止神态,都不像是一路人,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孔武大汉,有瘦弱文气的青年,亦有穿着棉布衣的肥头膀大的中年人,还有落魄胡腮满面的老汉……粗略一估计大约有数百个人左右。

  看到有人来了,有人踮起脚尖,热切地盼望着城门口,大声喊道:“孟尝君,不知哪一位是孟尝君?”

  这一人喊过,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询问,之前还算安静稳着的聚众一下便沸腾了起来。

  陈白起与孟尝君没进城,只在城门口下马,见这些人被魏国的士兵拿铜戟阻压着,探头伸手过来的模样甚是狂热,她担心这些人惊扰到了孟尝君,便下马后率先上前处理。

  这些人见一位衣着清贵高岸,面容俊秀白皙不似凡人的少年朝他们走近,顿时,全都“噗嗵”一声扑跪在地上,呐声高喊:“叩见孟尝君——”

  声音十分响亮,陈白起被这么一大阵仗的跪拜给呆立住了,待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地侧退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