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其它人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追拿那逃脱的“魏国斥候”,所有人都目标一致,全力追杀起巨与陈白起两人。
“此人胆敢造次,定是那魏国细作同党,万不可放过!”
眼见这波仇恨值拉得满满的,陈白挑了挑眉,弯起了嘴角。
这便好了,所有的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这时雄浑的马蹄声奏出鼓点、如雷声雨点击打在人的耳膜内,众人顺势望去,陈白起一回头,便见那躲至一旁的“老汉”立即直起身子,之前那佝偻畏缩的模样顿时变得高挑了几分,他一把扯下那假发头套,几步跨上前,便被马上之人一扯,姿态矫健利索地翻身至马背坐好。
而在与陈白起跟巨错身之际,那“老汉”看了一眼陈白起,那蒙面少女只露出一双璨若子星的漆黑眸子,他咬牙似犹豫了一下,最终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朝着陈白起方向便抛了过去。
不等陈白起伸手接过,巨先一步截下,发现手中之物并没有什么危险,便也没细看,摊开递给了陈白起。
陈白起敛眸一瞧,却见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深褐色树皮,树皮内面光滑干净,上面有人用水墨画了一幅图。
叮——
系统:人物获得——未知讯息残片(一)
这是……
陈白起顶着一头黑人问号,想不通,便先将树皮一扫纳入袖中。
她暗忖:能得系统专程提示,总归是有用处的。
而这整个过程十分短暂,但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这下他们都笃定了这骑马横穿闹事之人,那伪装“老汉”的嫌疑人,还有先前割绳逃蹿的人,再加上这个蒙面女与肌肉蛮汉,这几人分明便是一窝魏国细作。
“果然是一伙的,赶紧派人通知城卫将人拦下,剩下的人给我一块儿上,今日非要宰了这群魏狗!”
巨道:“女郎……”
陈白起扫一眼前面义愤填膺、磨刀霍霍朝着他们的私扈甲士,弯唇笑了一声,抱紧巨的脖子,道:“我们走!”
凭他们主仆两人的本事,想甩开这些尾巴简直是轻而易举地,没费多少功夫他们便混出了城,而他们这一样一闹,顺手也替茶馆内其它无辜之人摆脱了嫌疑。
系统:恭喜人物,支线任务——相助(一)已顺利完成。
系统:支线任务——破谜(二)魏国斥候留下了一块树皮,树皮上的画似暗藏着什么内容,你决定沿路寻找线索,看能不能破解这块树皮究竟是何意图,接受拒绝?
系统:支线任务——再探(二)如今几国战事吃紧,但偏有一魏国斥候出现在了这样一个边陲小城,你觉得情况好像并不简单,于是决定再次入城一探究竟,接受拒绝?
注:任务(二)可二选一。
又是两选一的任务啊,陈白起考虑了一下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一看就知道是烧脑型的,找线索什么的就跟解谜一样。而第二种则相对要冒险些,毕竟他们刚在城中闹了一番跑出来,城中定要戒备搜查,且布满眼线探子,这时候进城着实难以查探出什么有用的内容。
陈白起拿着那片松树皮,两者一对比自然更倾向于“破谜”任务。
而任务一接,当即系统的“区域地图”上便出现了五个闪光点,一闪而逝,这是任务提示。
陈白起打开地图一查看,便见城外有四个位置出现了任务点,提示人物前往,这四个位置分布不一,只能挨次找去。
陈白起对巨道:“我们与齐国失联已久,盲然行动倒是不妥,眼下四处打仗暴乱,若先寻到盟友一方会更易回到齐国那边。”
巨听出她的话似有其它申义,但他没探究下去,只道:“一切听女郎的。”
陈白起见他半分不置疑,仿佛她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无需与他作任何解释,他当真便无半分好奇?
其实巨心底明白,他知道女郎的秘密甚多,能告诉他的女郎自然会讲,不能讲的他若穷追不舍只会将她越推越远,所以他宁愿缄默不语。
虽然巨并不需要她来解释接下来她要带他做的事情有何意义,但她却不瞒着他。
她取出之前那“老汉”抛给她的树皮,对巨道:“他临走前抛下此物予你我应当是有深意,树皮后画的是一只受伤的小鸟,画尚不知其义,便不妨从源头寻起,你看这松皮看起来还挺新鲜,应当是被剥落不久,我记得这城外有一处野松林,我们不妨前往查探一下有无其它线索。”
其实这话也有几分无道理,或许人家只是随便剥了块树皮来作画,并不一定关松林的事,但陈白起查探到最近的一个任务点便在那片野松林附近,这话自然要朝这方面拐才是。
见陈白起认真与他讲,巨才道:“若那魏国人只是随意抛了块树皮糊弄我等呢?”
方才他们拆穿了他的身份,尚不明此人秉性,或他心恶便是故意祸水东引,令他们做了无用功白忙一顿。
陈白起这倒自信言不会。
因为官方系统已鉴定了,这块树皮其中确有含义,若她将其中的含义破解,她便不信那魏人不会来找她。
根据提示点,陈白起首先找到了一处叮咚流泉,在泉水后面的一块岩石上又发现了一幅画,是一个仰头上望的小儿。
由于岩石太大,行带不方便,于是陈白起便扯了块白帛将这幅画拓了下来。
这样隐蔽的位置,也算是全靠系统的任务点提示陈白起才能这么快地找到。
继续去下一个任务点,她找到了一棵榕树,在拨开厚密的榕须后,见树杆刻了一头豹子。
她又寻到了一处倒塌的土墙草屋,在里面找到了一座石像,在石像的底部画着一个握石的妇人。
最后,她来到了一条小溪径,在水底摸出了一块成
人拳头大小的黑色扁平石头,上面拿锐器刻着一个断臂、凶神恶煞的大胡子男人。
等陈白起将这五个任务点都走遍,并将寻到的图全都拓录于白帛之上,基本上天已大黑了。
他们围在篝火前将白帛取出一一摆在地面上分析。
巨见陈白起如有神助一般每停在一个地方,便顺利找出一幅隐藏的图,直到在林中找出四张图,她才声够了不必再逛了。
巨道:“女郎,这些图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白起暂时也不知道,她将它们拼连在一起,发现了一点:“瞧着……倒像是一幅画被分解成了五部分。”
巨盯着图看,也察觉到了。
这几幅画的背景瞧着是能拼凑在一起的。
陈白起指着第一块:“这一个没有穿衣的稚幼小儿,他脸朝上,好像是在仰头望天。”
巨颔首。
“你说他在看什么?”陈白起忽然问。
巨亦顺势望天,想了一下,道:“天、或者树……”
陈白起视线移向另一张图,笑着笃定道:“是鸟。”
巨一想,也对,这五张图如果是一张完整的画,那么这小儿仰头望着那只飞起的鸟也不无错。
巨道:“那这头豹子呢,它嘴里好像含着什么……是血肉?”
陈白起也看到了,她道:“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稚童,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一头口中含着血肉的豹子,一个举石作投的妇人,一个断臂血淋举刀的恶人。所以说,这里面要弄清的疑问应当是,为何稚童无衣,为何小鸟受伤,豹子口中所含血肉是谁的,妇人投石欲砸何处,断臂恶人举刀欲屠何处?”
巨没有讲话,他根据陈白起的思路看着图,也觉得是对的。
陈白起看向巨,问道:“稚童为何无衣?”
巨凭他自己认识道:“山野之民炎炎夏日无衣亦无妨。”
陈白起道:“鸟离树,而树上叶片凋零,这表示时值秋冬,又何以不着衣?”
巨经她一提醒,立即明悟:“只怕是因无钱备衣。”
陈白起一边与巨讲话,一边脑中也是在转着,她又道:“这妇人手中之石不足拳头大小,若以击豹或恶人,尚不足以威慑,若投之既伤不了豹,也伤不了恶人,且观她面目平静,举手姿态……哦,倒是忘了还有一个受伤的。”
“是鸟?”巨恍然道。
陈白起一下便有了构思,她道:“这个小儿与妇人应当是母子,举石的妇人取石欲砸树上小鸟为小儿裹腹,小儿期期仰头,却不想在身后早已蛰伏着一凶豹,一恶人。”
巨接道:“这妇人与小儿皆毫发无损,而这恶人断了一臂,且刀上沾血,应是与这凶豹相斗所致,只是这两凶物何以相斗,反不伤这对母子?”
陈白起目光一直凝注在图上,她道:“一对饿极了的母子欲杀鸟饱腹,却不知身后藏有一头凶恶的豹子伺机而动,而偏在它欲扑向这对母子时,一恶人不忍心,便举刀迎身相救,因此被咬断了一条手臂。”
巨见这恶人面相着实不善,便提出另一种可能:“女郎,为何不是恶人欲杀这对母子,却不想这一头恶豹亦视其母子为猎物,两者相争、搏斗,方致双方其伤?”
陈白起道:“若恶人不傻便不会与一头穷凶恶极的豹相斗,况且这对母子一看便知一穷二白,他倒是一身胡衣长靴,又何必如此冒险,直接逃跑即可,但观他虽受伤断臂,却仍旧握着刀,目光凶狠,这表示他不能走,他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在。”
巨经她一说也觉得的确如此,虽说弄懂了这幅图的内容,可是……
“他为何让我们来找这个?”巨问。
陈白起将一切都理通后,便拍了拍腿站了起来,她转念道:“他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吧。”
巨颦眉,此话何解。
陈白起不妨再讲得更深入些:“这或许便是魏国斥候他们这一趟的目标。”
巨吃惊:“那为何又轻易给了我们?”
他们冒险了这么一大趟,却将东西转手便交给他们两个陌生人,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陈白起这时笑了,她道:“所以我才讲他们这是病急乱投医,这东西他们估计找到了,但却一直破解不了其中的秘密……”讲到这里,她又话头一转,道:“你又怎知他们是轻易给了我们,而非一直是黄雀在后呢?”
巨一怔,待反应过来后便一把将陈白起护在身后,满目煞气地环顾四周。
陈白起按下巨的手臂,扬声道:“这一路上跟了这么久,如今我已替你们解开了这其中谜题,你们难道还不打算出来?”
话喊出去之后,周围依旧寂静无声。
“你们不信我?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我乃齐国人,你们魏国这方的战事的确不宜插手过深,只可惜了这如此重要的情报便这样白白耽误了,要知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
不等陈白起讲完,只见不远处的树后分别站出来两个人,一个人便是之前的“老汉”,他虽扯掉了假发,但衣服没变,这时陈白起才看清,这是一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少年,只是身形过瘦,但眼睛十分机灵圆溜,是那种讨长辈喜欢的长相。
另一人是一个浓眉大眼的袍服青年,他身材高壮挺拔,面目端正,十分正派凛然,像足了别人口中传颂的正义侠士。
“你当真解了出来?”那扮作“老汉”的少年一脸惊奇地瞪着陈白起道。
而那青年则颦眉打量着巨。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主公,送我上战场(六)
巨不耐烦它人直剌剌的目光,一双隐含戾气的眸子射去,顿让那名浓眉大眼青年神色一沉。
陈白起想着还要套他们的话,自不会否认。
她道:“此话不假,你将那内有玄机的树皮画交予我,不就是想让我替你解了这其中的谜题?”
这话令少年一下便涨红了脸,他眼神躲避,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道:“我、我也是无法了,先前那般紧急的情况下,它人都不曾注意,偏是你一眼便察觉到了我的身份,再观你言谈吐辞知书达礼,我便、便想着你定是比其它人更为聪慧敏智。再则你明明可以凭着你身边这个强悍的护卫置身事外,趁乱逃脱,偏为了那些全无相干的陌生人故意挑衅那帮流子扈兵,将危险全揽上一身,所以……”
“所以你便觉得我仁善可欺,即便你将重要之物放于我身,也不担心我泯吞私昧?”陈白起笑了一声,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却令少年如坐针毡。
“我、我……”
那青年见少年明显已被那姑子几句反问便打压得爬不起来了,连讲话都不利索,便截过道:“瞿景讲你自称为齐人,如今齐、魏几国联盟,理应共同一致朝外应对楚敌,不知你以为然?”
陈白起闻言倒也不逗那自知理亏心虚的小少年,她见这青年气质成熟稳重,也是久经历练过的,并不似初出茅庐的好糊弄,便垂眸笑了一下:“倒也有理。”
青年见她如此轻易便接受了这个讲法,便对她的来历身份更笃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