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假如两人此刻是游戏人物在对局,估计就是楚沧月率先对禾真上人发动了无情攻击,禾真上人瞬间便掉了一大半血量,然后她愤怒地反击,却使出了慧心一击,直接就干掉了楚沧月99的血量。
没办法,好像所有知道过去他与“陈娇娘”之间发生的事的人,都了解“陈娇娘”是他的死穴与软肋。
相伯先生本也不虞禾真上人牵扯上已故之友陈娇娘,但却见楚沧月先按捺不住,便暂隐不发。
但见禾真上人拿往事旧怨来刺楚沧月,当年的事并无外传真相,别人不知,他却是知的。
他虽已知悉当初真相,但心底对旧友的遗憾与怜惜,令他也无法不迁怒楚沧月有几分责难,于是,他便冷眼旁观着。
陈白起不想他们再继续提及一些已经过去许多年的前尘往事,便一步挡上前,对着禾真上人还来不及收起的恶意与痛快的眼神,出声道:“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殒命的解药,你当真有?”
禾真上人由于突然被问,眼神第一时间便给出了答案,而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即巧言善辩道:“那自然,可是我不会给他的,哪怕你杀了我。”
但禾真上人狡猾的知道,为了解药,她不会杀了自己的。
陈白起闻言眼神一下便安静了,但她周身平缓下来的气场却一下变了,如同一下气温骤降堕入酷冷寒冬。
“你说谎。”
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变化:“我已经给足了你拖延时间,只可惜,你的援兵还是未到,而我,此时却不想再给你任何机会了。”
第百零四章 主公,幕后之人(完)
禾真上人心脏处被攥紧了一瞬,她嘴角不自然地抖动一下,却极力表现如常道:“你、你在说什么?”
言不对心,她身体此刻已下意识做出了防备与反击的姿态,神色的微表情也是忌惮与勉强的,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不会是这个神秘少女的对手,若再次对战,下一回她很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陈白起一个字都不想与她再说,她直接出手。
禾真上人的武器是一对金钢圈,一种环于臂腕间,可挡可攻可收可放,较为灵活性的小型兵种,比起“龙蟠剑”这样的庞然大物而言,它们的防与攻都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陈白起助力起跃一剑,便沉砍在禾真上人抵挡在胸前的臂环上,“呲溜”金属摩擦下滑的眸子划过她脆弱的脖颈,眼看着禾真上人便要血溅当场。
但或许是她命不该绝,一个黑衣人后发而至,他一掌凌厉非常朝着陈白起的门面拍来,她颦眉,撤回剑于身前一挡,趁着这个空档,黑影起伏闪动间已将禾真上人救走。
陈白起挥剑站定,亭亭玉立,目光没有多少变化,却第一时间落向黑衣人的腰间处,果真看到了一个金葫芦出现。
叮——
系统:检测到“君授册”,请人物尽快完成主线任务。
阿哈。
陈白起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终于找到了。
虽说不敢百分百确认预知梦中出现的这个金葫芦就是“君授册”,但眼下有系统辅助确定,便算是百分之一百了。
只是这人是谁呢?
她视线从他的脚移至他的脸上,从身材上来看应是一个精壮青年,不是那种文弱不堪的平肩瘦腰,也不是那种倒三角的肌肉膨胀,身形整体修长而高挑,哪怕蒙面,墨长发丝飘逸,整体而言,蕴秀内含,气宇轩昂。
黑衣人的出现一下打破了之前的观望,其它人也不是平庸之辈,一下便察觉到他的危险程度,全都如绷紧的弓弩对准他的方向。
“小姑子,小心!”
魏王在后方提醒了一声。
相伯先生想走上前,却被南烛一把拉住。
他看了看四周都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便小声劝道:“先生,就算你没中毒,可你上去还是帮不了忙啊,没瞧着那位……”他拿眼神示意谢郢衣的方向:“他还是陈女郎的未婚夫呢,可看着也不是个能扛揍,所以人家便也没有上前凑数添乱。”
相伯先生:“……”
你个憨憨,你以为你先生上前就只剩替她扛揍的数?!还有,你以为你说小声些了魏王这等高手便会听不见,人家不过只是礼貌性地充耳不闻罢了。
陈白起看着禾真上人被救后一脸劫后重生的呆滞样,又移向黑衣人:“你便是……她的幕后之人,先前我便怀疑,死地一向封闭自居不闻世事,即使最终言过其实,但自小便长在死地的禾真上人,想来也做不到凭一人之力网络诸国,在短时间内将想该传达的消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尤其……她没本事算计到楚王。”
男子放开了禾真上人,对上陈白起时没有说话。
而禾真上人终于回过神来,她看到他,脸上有着惊喜亦有着畏惧:“主、主子,你来了……”
她“扑通”一声给他跪下。
双肩缩起,小幅度地颤抖着:“是禾真无用,本想替您效劳,办下一件大事,可最终却没有完成……”
不等她说完,黑衣人一挥手,禾真上人的话便全部哽塞于喉中,无法透露一字。
“我已知。”
他终于出声,但明显是变过声的,声音像被伤过一样粗砺难听。
“你的罪责过后再论,如今这番乱局怕是不能善了。”
“退后。”
他厉斥一声,便对陈白起与她身后的一群人,身负万丈光芒,沉叹道:“路已只剩一条,所以你们今日必须死在此处方能开辟新路。”
他身后的天空忽然飘来一片片的白色絮状物,像柳絮,也像雪花,逆着光现,一片一片,众人仔细一看,却发现它们并不是雪,也不是什么片状的片榍,而是一只一只的眼睛,它像是用最拙劣的笔尖画出来的,每一只都各不相同,尽数睁大在上空,带着一种扭曲疯狂的盯注感。
陈白起与谢郢衣见此怔然。
这是……巫术?!
同族用的术法自有其方法感应,因此他们一下就辨认出来了。
“他……是巫族的人?”
她暗用心声询问后方的谢郢衣。
谢郢衣也是一脸惊怔:“他施展的的确是巫术……”
莫非这事还牵扯到了巫族人的身上?
第百零五章 主公,算计(一)
陈白起沉着脸,暗忖着,莫非死地的事还牵扯到巫族人的身上?
这并不是她乐意看到的,甚至她希望巫族能将他们的斗争只局限于南昭国内的范围,不要牵扯至更广垠的中原版块。
可是……她感应着对方,从他身上她并没有感知的巫族的血脉间的牵引,他并非巫族的族人,然而他能用巫术,却也必定与巫族的人有关!
她望上天,铺天盖地的“眼睛”带着一种粘腻感沾在天空上,“它”们将天空的光线遮挡,洒下一片不祥的阴影,呲——呲——片状的“眼睛”扭动起来,倏地一下朝一边缘落单的士兵扑去,士兵慌不择路逃蹿,然下一秒,惨叫声仍旧划破凝滞的空气。
只见那人被“眼睛”裹缠了起来,口鼻眼都无缝隙露出,他前脚划倒后脚,摔在地上挣扎翻滚几下,几下便闭息而亡。
“眼睛”察觉到他再无声息,便又重新从他身上飞了起来,最终落在半空,但这些“眼睛”却变成了血红色,预示着它们见红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动,或许是有机会上前救援的,但多少迟疑地想看看这些“眼睛”要做什么,被它们沾上后会怎样,于是等他们回过神后,一具干瘪似缺水苍白的尸体已呈现在他们眼前。
“这、这是什么?!”
有人后退骇叫。
“天上这么多,如何躲得过?”他们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声音拔尖,围成一团。
若是有生命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他们还能提起勇气奋力一博,可这种完全不在认知范围内的危险东西,足以击溃他们敌对的信心。
“保护相国!”
秦兵立即护住相伯先生在中央,举兵戒备地凝视着上空。
公子玅一寒,朝人多的地方避了避:“江湖人?这是江湖人的诡异手段吧!”
他手上也是网罗了不少有本领的江湖人士,可真正的本领的人都有族地或者效忠的世族,不易寻觅到厉害的,眼下这般凌厉诡谲手段之人,他甚为忌惮。
“是千瞳之术。”谢郢衣脸色复杂出声道:“此术一出,非见血不可,不将全部邪瞳汲食够生气,术不破。”
这话,他当然不是为其它人解惑而讲,而是为了提醒圣子。
竟是巫术害人,偏生此术乃巫邪一脉,他破解不了。
“什么千瞳之术?你听过?这师从何处?你怎么知道?”公子玅转过头,急急地问他。
而听到谢郢衣报出自己手上的术法,黑衣人朝他处瞥了一眼,倒没有多少被拆穿或道出来处的慌张,他只用那种刻意难听的嗓音道:“小小弹丸之地,倒是来了不少了不起的人物。”
魏王见黑衣人这样讲,便知那位谢郎君所言不错,而他倒还算沉得住气,用礼贤下士的口吻询问道:“不知这位义士,可知这千瞳之术可有破解之法?”
诡魅之术岂是一般人力能扛,术有专攻,既这位谢郎君对其出处如数家珍,想来也有应对之策。
谢郢衣没见过魏王紫皇,但是看他所站的位置也能猜出他的身份定是不一般,但他历来不将族外之人的身份高低放在眼中,也仅是淡淡应之。
他之前外罩的黑袍与面具皆被陈白起一剑为一为二,他此刻便是穿着自己原本的一身欄素长服,面容似峰巅皑皑之雪,孤傲清峻。
“千眼汲食足够的血气,便可自行破解。”
魏王紫皇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定定地用力看着他,语气却放轻:“非得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方能破解?”
其它人也屏息听闻。
谢郢衣倒也不觉他这话天真,他道:“千瞳术是以邪术炼制,一次便再无,另则方法亦有,只是鲜少人能做到。若是有一绝顶高手愿以自身之真气引血闯入千瞳中,令千瞳尽数覆其身上,以一抵百,倒是可以牺牲一人而成全众生。”
想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定是要宗师级别的高人,以下的人哪怕牺牲自己喂了千瞳之术估计也难成。”
要绝顶高手?要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祭那千瞳?
此话一落,在场之中有人心中升起了希望,也有人心中一片灰暗寒冷。
在场要论排得上榜的高手只有魏王,或者加上一个中了殒命的楚王,对了,还有先前挡在他们身前的那个少女。
而这三人,谁又会这样伟大牺牲自己来成全其它人呢?
“若真是需要高手来喂血献祭,那便让我们来!”
魏兵自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君主犯险,他们热血满头,赤脸红眼,欲割腕冲上,却被一脸冷厉沉眸的魏王一臂挡下。
“退下!”
“主上——”
“孤让尔等退下——”
厉叱震耳欲聋。
“你们去了又有何用!”
魏兵一怔,剧烈颤抖着脸皮,却又分明不肯妥协让自家主上去。
公子玅等人一直沉默着,他倒是想让魏王牺牲一下拯救他们,但这时候开口相逼却显得太卑劣与迫切了,万一魏王翻脸,那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