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668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听见相伯先生的话,谢郢衣冷哼了一声。

  “你不是跟着篦虫的吗?为什么会被萤火虫勾走?”谢郢衣喉中挤出的声音带着低沉。

  呃?陈白起停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这时,相伯先生忍不住替她解围:“可能是因为萤虫不惧黑暗那明亮的光,令她流连忘返,你有事与她好生说,不必动怒。”

  陈白起:“……”

  话是这个意思,可她总觉得不能这样应和。

  而听到相伯荀惑这番绿茶话,谢郢衣自是更气了,他嗤笑道:“不过是一群华而不实的东西,难道不知道只有篦虫才能引你回到正确的道路?”

  这听着话中有话的意思啊。

  相伯先生此时也凉下脸,眸泛潋滟,不急不徐地接道:“萤虫也可引路,甚至它的光亮更能让她自己判断哪一条路才是更适合她的。”

  谢郢衣收回虎视眈眈盯着陈白起的视线,转向相伯荀惑,那冷下来的目光足以冻人:“不过是路途中偶遇的一段风景,再美又如何,最终她还是会走回篦虫的那条路。”

  相伯和煦一笑,不以为然回道:“那可不一定,万一她觉得那片风景太美而不舍呢。”

  陈白起站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地争辩着,火药味十足。

  不是,你们在说些什么?

  是在讲萤虫与篦虫吗?拿两种昆虫来一较高下也能让你们这么激动?

  最终两人争执不下,齐齐转头问向一脸懵逼的陈白起。

  “你说,你觉得萤虫好还是篦虫好?”

  陈白起一下成了两人共同盯注的目标,压力成倍增加。

  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终她十分耿直回道:“我不喜欢虫子。”

  谢郢衣:“……”

  相伯先生:“……”

  真是对牛谈琴。

  估计是被她的回答给梗到了,两人再没有了争锋相对的气氛,也没有再理她,各自重回“阵营”待着,小树林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陈白起坐了回去,她揉了揉额心。

  难搞啊。

  ——

  接下来的路程几人都各怀心思,几乎路上没有什么交流,因此行程加速,比预期的更早到达秦境的函谷关。

  陈白起在相伯先生那里得到了四分之一的图符,本打算离开,但又想着沼泽地的那队人,心中不放心,还是决定多待几日护送相伯先生他们到秦国。

  到了函谷关附近,相伯先生顺利地联系上自己人,这事他没说,但陈白起却自有办法知道。

  他一直试图说服陈白起在秦国待上一段时日,可陈白起一直没有给他准信,一来谢郢衣十分抵触与他同行,二来她还不打算去见在秦国的“故人”,她要办的事太多,不宜耽搁。

  一条龙脊起伏的山脉在不远处,风起尘沙如浪,炎热的日光将黄土地晒得干裂,空气扭曲模糊。

  他们走在官道上,同路过关的人基本上久久看不见一人。

  “要不,我们先找处阴凉的地方歇息一下,错过午时再上路。”陈白起擦了一把汗向身后的三人建议。

  本想着函谷关不远了,赶赶路到城内再好生休息,却不想这一路走来,连一处可遮阳的阴凉地儿都找不着,活活顶着烈阳走了这么久的路,一个个被晒得皮肤泛红,汗流夹背。

  南烛也热得实在受不了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垂着双肩道:“去哪里歇?这四周连棵树都没有。”

  陈白起嘘眯起眼,阳光太足,令她视线有些发黑,她环顾四周,平原占地开阔的视野,她没先找到可暂歇的地方,却先看到天上不知打哪儿飞来一缕缕的白色草絮,它们无根无依,随风而扬。

  她眉心一动,仰着头,她看到那是……蒲公英?

第百二十八章 主公,两头焦

  铃铃……

  铃铃……

  向远处看去,空寂无人的道路上,石辗铺面的官路被晒得发亮,近正午的日头烈焰扑面,仿佛待久了连头发丝都会被一块儿烤焦。

  道路两旁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也好像被岩浆凝住了,要说唯一鲜活的动态,便是逐渐飘扬过来的清脆铜铃声在有节奏地摇动着。

  叮铃铃……

  两头灵鹿拉着一辆骈车带起一片飘涤扬彩,车头檐角挂着的四个铜铃被溶塑成一个个精致铃兰,车后跟着一队罗列整齐的白衣人,他们的衣饰十分有特色,一眼就能辨别与其它人的不同,即使炎热的夏日,他们依旧长衣垂地,披头遮脸。

  飘零的蒲公英散落满天,伴随着悦耳脆铃声,他们缓缓而至,就像是从另一个国度远来的神秘组织。

  相伯先生与南烛也看到了,哪怕他们也曾游历经事,一时也看不透这支队伍的来历。

  以鹿为骑?

  实属罕见。

  在入秦关的经道上出现这样一支队伍,相伯先生自是下意识深思探究对方的身份,最近南方那边闹起了前周军起义,许多小国权贵被集成一支小型势力,北域蠢蠢欲动暗下小动作不断,另外还有异域那边……

  要说陈白起或许认不得鹿跟人,但她却认得他们衣服上的独特徽记。

  她暗吸一口气,眸有种被火粹过的亮度,她看向谢郢衣等着他给出解释。

  ——为什么巫族的人,会在这里出现?

  然而,谢郢衣却没有自作主张的心虚与慌张,面对她质问的目光,他表现得十分淡定。

  鹿车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铜兰铃晃动一下也哑声而止,巫族一行安静缀于尾,谢郢衣身着常青麻衣,日头的光眩晕于他发顶,他信步走至两头灵鹿之前,长衣如蝶,双手印额,伏礼而下。

  “恭迎圣子归墟。”

  谢郢衣一人伏礼而站,而其它的巫族使者都扬袍膝落跪地,一时之间陈白起成了地位超然的存在,她的身份开始扑朔迷离。

  相伯先生亲耳听到,这一众人整口烁金。

  “恭迎圣子归墟——”

  陈白起站在路中间,较一众男子她身材略显娇小玲珑,然她背脊挺拔如乔木,百年屹立,风从中不摇雨落下不侵,自是令人有种油然而生的折服感。

  她不偏不移,受着巫族的跪拜礼,除一开始的意外,尔后她很快便调整了情绪。

  巫族,她志在必得,既是如此,那她就该接受她拥有的身份。

  只是巫族她想过迟早要回,却没想到谢郢衣闷声不吭便叫来了巫族,让她形成了被动。

  或许知道陈白起对他擅自叫来巫族迎接她心生不满,但谢郢衣却是如堕魔障一般无法思考再多,他不喜她身边出现这么多男子,更不喜她对他们无形之中生出的特别举止,这些都让他无法忍耐,所以……哪怕她觉得不高兴,他也这样做了。

  他要带她回去,回到巫族后她就会知道,只有他才是她可以依仗相信的。

  “出来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谢郢衣低着头,姿态低眉顺眼,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已有决定的强硬的态度。

  谢郢衣从来便不是唯唯诺诺的一个人,他生来天之骄子,自有他强横孤傲的一面,只是他从不在陈白起面前表现出这一面,这还是第一次他不顾她意愿行事作主。

  陈白起看清楚了眼下的局势,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她眸光微敛,如梅霜凛艳,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撇开一切的不合适宜,她本也觉得是该与相伯先生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她转过身,一下身份的转变与周围气氛的烘托下,她好似一下变得陌生而遥远。

  自这些人出现之后,相伯荀惑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便是“陈芮”要离开了,他留不住她。

  所以,他后面的目光都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在她转身看向他时,他们四目相对。

  陈白起似笑了一下,她的音容笑貌在夏炎日光下有些虚化的感觉,他越想努力看清却越感徒劳。

  “先生,保重。”

  相伯先生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太阳穴像被重击砸了一下,眼神中一霎那流露出太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异样,只维持平常的样子,像送将要远行的好友,他只关切地问道:“你还会再回来吗?”

  回来?

  这个用词让陈白起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先生。”陈白起凝视着他,忽然叹息一声,意味深长道:“若再见,或许你会后悔曾这样问过我。”

  她身法妙玄,几步一蹬便进了虚坐以待的鹿车,西海鲛纱帘卷垂而下,鹿角相触,轻摇的铜铃再次响起,巫族的其它人一并起身。

  “相伯先生,我倒是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谢郢衣站在鹿车旁,第一次朝他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

  同时,那双因巫力淫浸如星芒布列的眸子有了未来的星罗棋布与血雨腥杀。

  一阵奇异风味的铃声飘过,如来时,他们如同神迹一般远去,飘散的蒲公英也不见了。

  “她、她是什么人啊?”

  南烛咽了口唾沫,一脸惊异咋道。

  “来去如风,总觉得那些人不简单……她也走得太突然了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相伯先生对一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根本没在意南烛的话,他还在想着她最后的那一句。

  “如此艰难才能重逢,我如何会觉后悔,哪怕沧海已变桑田。”

  ——

  秦国

  秦王赢稷得知相国安然无恙归来了,立即亲自前去迎他,这趟稽婴正出使赵国不在,倒是虚一芦正与秦王议事,得知此事后,便与他一道前往正德门。

  觐见君主,相伯先生为示尊礼先行回府换了一身衣服才前往秦宫,一番过场的寒暄过后,他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讲述了一遍。

  赢稷一身黑金冕服,神色冷峻威严,他掌握坐下虎头:“死地不复存在了……也许也算是一件好事。”

  相伯先生道:“本以为这一次楚灵王只是图穷匕见,却不想他却是最终受益者,而晚到一步,图符只来得及绘下四分之一。”

  赢稷却不在意这个:“相国拼不成,别人自然也不行,倒比原来预想的要好得多。”

  相伯先生却道:“其实当初先辈鬼谷子对于图符的安排并非死地一枚暗棋,我在死地中得知还有另一法可拼集齐图符召出冥军。”

  赢稷倏地一下看向他,目光中的暗芒如有实质。

  “说来听听?”

  “图符被分裂成了四片,而每找到一块图符碎片,皆可从图符碎片藏有的印记中找出下一块图符所在,我大抵已经知道下一块图符所在了。”相伯先生慢条斯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