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茄
小水跟村里的其他女孩一样,从小就被村里的长者教育说外面都是坏人,不能出部落,但小水一直向往外面的生活。
小水大了以后,遂了父母的心思,与一个适龄的男孩儿成了亲,那个男孩儿疼她、宠她,两人很是幸福。他知道小水一直都想出去,所以有一回便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带着小水翻过山越过岭去了外面,结果就在回来的时候,他不慎失足落下了山崖。
小水回村落去报信儿,村里的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在替她丈夫操办完丧事以后便将小水沉了塘……因为他们觉得小水有错。
小水确实有错,却也不至于到沉塘的地步。
村里人都说,是她迷惑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才会叫他尸骨无存,她该死。小水心中也是后悔至极无话可说,欣然就死。
村里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淹死,但没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睛,活了过来。
死去的人怎么会复活?这事儿充满了诡异,既然不能淹死,那便吊死、毒死、烧死……
通通没用……
村里人曾试过将她关起来,半个月都不给她水和饭食,但半个月后小水只是喊着饿,人还是好好的,这已经不是杀死她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小水是异类,而异类就是他们整个部落的灾难化身,是他们的敌人,必须被处以极刑
大卸八块凌迟车裂算什么?每一种人们能够想到的法子小水都承受过,每一次小水都能复生,每一次……
小水不堪折磨,呼喊着求他们放过她,村里人哪里敢同意?他们折磨了这个异类许久,万一放她招来报复怎么办?
小水必须死……
既然杀不死,他们便将小水囚禁起来,他们用棺材将她紧紧封住,再将它封在铁皮箱子里,用铁链捆得死死的,还在底下坠了大石头,将她沉入了湖底,一代一代看守着。
小水在这铁皮箱子里被水呛死再复生然后再被水呛死……周而复始。
时间过得太久,当整个村落终于忘记了小水的存在,亦或是他们只是将此当成了传说。
三百年后的某一日,村里人撒网时打捞上来一个铁皮箱子,铁皮箱子早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字体也早已脱落。部落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比以前更大了,村里人还以为是祖先留下的宝藏,兴高采烈的开了箱子,起了棺……
赵平安写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胆寒,他算了一下,就算小水憋气能憋两分钟,一小时便是三十次,一天便是七十二次,一年便是两万六千两百八十次。
那三百年呢?想想都可怕。
他给姜鱼林看了初稿,看得姜鱼林也有些胆寒,这一篇较以往所写的文章不同,比较容易引人深思。
赵平安写过的其他篇章能够引人深思的地方还是少,但这一篇,一经深思便容易联想到自身,一联想便是大恐怖。
“你这篇好好写,回去我带给王大人。”
赵平安点头答应:“好”
而过了初三,李家庄的李桐送了一篓子山蟹过来,这是他们在李家庄旁边的山上抓的。年底他们也得给上头孝敬些东西,但别的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弄些个贵人们不常见的玩意儿给他们尝尝鲜。
但这山蟹怎么吃又是个问题。
李桐说大些的山蟹他们平常就是用盐水腌了沾醋吃,叫炝蟹;小的就捣碎了再加些个佐料之类的捣成泥来吃,叫蟹胥。
不过这个吃法恕赵平安有些不敢恭维,毕竟是生食,又是山里的玩意儿,他怕有寄生虫,还是弄熟了吃比较合适些。
正好姜鱼墨也瞧见他拿了螃蟹,想起从前他跟赵平安一起还烤过解了猴儿,想着不如将这山蟹烤了。
赵平安合计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总归这些外壳也吃不了,烤着吃也不会焦糊掉,就这么办。
过年也是闲,俩人还叫上姜鱼林一道去了厨房借了灶台来烤螃蟹,被二太太知道以后又是一顿发火。
“君子远庖厨,这小子天天不带我儿学好……”
第一百零七章 蟹肉粥
眼见着自己媳妇儿生气, 姜二爷便跟着宽慰道:“不就是烤个螃蟹吗,不妨事。”
姜二太太继续跟他犟:“那是烤个螃蟹的事儿吗?鱼林可是举人老爷,他也敢拉着我儿进厨房?这厨房是他能进的吗?”不光如此, 她对赵平安的不满多着呢。
姜二爷自然知道他媳妇儿对赵平安素来就有偏见,但他还挺喜欢这小子的, 对他性格。
“哎,你就少说两句吧!我瞧着这俩人就挺好。”说是这么说, 但二太太根本就听不进去。
姜二爷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不再理她,总归这家里人多,平安也不缺别人疼。
而另一边, 烤螃蟹的三人组也拎着螃蟹到了家里的厨房。
李桐提来的那篓子螃蟹还是活蹦乱跳的, 毕竟是山蟹, 惯常隐匿在山中,不像水蟹, 活力旺盛。
因为家里的炉灶是分为两层,上层是烧柴火, 中间有个过滤碳渣的网子, 上层一烧火下层便会滤掉碳渣。他们的做法也很简单, 挑几只小些的螃蟹直接丢到炭渣里闷熟便可。
因为他们打算烤着吃, 但放到炉灰里时那螃蟹还在动, 没办法,就只能先把那螃蟹弄死。处理的方法也简单,直接拿一只筷子从螃蟹的眼睛往里戳,这种方式简单又利落,总比慢慢烤死要强得多。
烤的螃蟹不大,所以熟的也快, 约莫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完事儿。
拿烧火钳子把烤得黑乎乎的螃蟹从这炉子里夹出来,试吃的活儿自然是交给姜鱼墨了。他原本想拿刀把这螃蟹切开,但赵平安想起这螃蟹会流油,便让他整个掰开。
结果掰的时候弄了一手的黑灰,姜鱼墨忍不住把手凑到了赵平安跟前,给他小舅子画了个大猫脸。
因为他速度快,等赵平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儿一句“靠嫩姨”飙出去,后来才想起来姜鱼墨对他娘的称呼,便赶紧忍住了。
赵平安嘟着嘴,拿手背擦了擦脸,抱怨道:“姐夫,你干嘛呢?”
只见姜鱼墨伸着大黑手灵活的摆动着手指,一脸坏笑:“能干嘛?逗你玩。”
赵平安趁他不注意也想去抹他一脸灰,结果被早有准备的姜鱼墨防过去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躲过一个赵平安,却躲不过他的好堂哥姜鱼林。
姜鱼墨蹭着姜鱼林给他脸上抹的灰,忍不住抱怨:“鱼林哥,你干嘛呢?”
“没干嘛,逗你玩。”
姜鱼墨:“……”
到底谁是你亲兄弟。
三人闹腾了半天,这螃蟹的温度也降到了手能够触及的程度,只见姜鱼墨慢慢的掀开螃蟹盖子。
没有想象中肥的流油的场面,那蟹黄只有一丁点,蟹肉也不多,瞧着实在是寡淡。难怪李桐说他们家常都是捣成蟹胥食用,闹了半天,原来这山蟹压根儿没什么肉。
姜鱼墨提议说:“要不还是让厨房给蒸了,剔了肉丝沾醋,总归是吃个新鲜。”
赵平安看了看那篓子里所剩不多的螃蟹,寻思着就算是剔了肉估计也剔不出多少,不如做成蟹肉粥。
听他说起,姜鱼墨还很是不解:“蟹肉粥是什么东西?蟹肉也能做成粥?”
赵平安得意的昂着头:“当然可以。”
以壳煮粥,等粥熬到浓稠快熬好的时候再把这蟹肉放进去,加上一丢丢盐巴和几滴香油,那味道简直不要太赞。
赵平安让厨房多做了四人份儿,准备让阿康送去赵家和鸟爷那里,给他干爹小舅和外婆也尝尝鲜,特意做成四人份,也是因为李程文食量大。
姜鱼林姜鱼墨他俩自然没什么意见,原本这螃蟹就是李家庄的人给他们姐弟送过来的,再者说要是做成粥,这点儿螃蟹就刚好用的完。
做好的粥先给赵家和鸟爷送去,所以这蟹粥一乘出来赵康便端着瓦罐出了门儿。路上还遇到了姜雨,大小姐问他:“端的什么?”他自然要如实回答。
一听说晚上是吃蟹粥,姜雨便高兴的去给赵平悦报信儿去了。
因为鸟爷那离得近,赵康便先去的他那后去的赵家。
礼轻情意重这心意最是难得,难得平安吃个饭还想着他们,两人自是又一番感谢。
而等到了晚饭时分,没等这粥乘出来,一家人便都得了消息。虽说这蟹肉粥他们倒是没吃过,不过对于赵平安的口味他们还是相当信服的。当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比方说虫子这一类的就算了,其他的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赵平悦还怀着孕,螃蟹又是寒性的,便吃不了太多,只给她乘一小碗尝尝味儿是个意思就成。
一家人围坐一桌,喝着这温温烫烫的蟹肉粥,胃里都有些暖暖的。只不过大太太却有些吃不下去,隐隐就是觉得这粥有些腥,姜大爷还小声问她:“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太爽利?”
“只是有些乏力,见不得腥气的东西,胃口倒是挺好。”
老太太离她算是比较近,自然听得见他俩在说什么,听说儿媳妇儿不太舒服便又问了两句。得到大太太的回复后老太太怎么听怎么不对,这怎么跟她孙媳妇刚有孕时一个情况?
赵平悦早过了孕吐的时段,刚有孕那阵儿她也是连腥气的东西都见不得。
不过女子孕中之事也不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的,更何况又是没准儿的事儿,还是在吃饭时间,所以老太太只好附在她耳边小声问她:“最近月信准不准。”
姜大太太也是为人母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她婆母是什么意思,便直言道:“最近不太准,这个月都过了十来天了都没情况。”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让她放心:“晚间请个大夫来瞧瞧吧,把了脉也放心。”
“今日还是太晚,等明日吧,若是真有了也不差这一晚。”
老太太点了点头:“也好。”
既然商定好,第二日一大早姜大爷便叫人出门儿去请大夫来给他媳妇儿把把脉。而李程文正好也是今日过来,带着猴子小金,还拎了一兜子的炸小果子。
这炸小果子是他娘亲手做的,用鸡蛋和面,里头还放了糖,还是李陈氏是昨晚特意用新油炸的,一大早就让他给送了过来。
他跟猴子是边吃边过来,因为李程文天生不爱吃糖,李陈氏便给他跟小金特意做了一份不带糖的。
进了姜家以后,李程文直接带着小金去了赵平安的屋子,正好富贵儿和如花也都在他屋里,这一猫一狗经过几日的磨合终于能够和睦相处了。
李程文前几日没过来,便没有见过这两只新宠,所以这次带着小金进来的时候富贵儿还冲他叫了几声,主要不是针对着李程文,而是对着小金。
富贵儿一直跟人接触,是不怕人的,但对动物还是有着天生的敌意。
但就这死猴子的性格,它能吃亏?
小金从来都不是和好相处的,哪怕是跟狗也是如此,富贵儿冲他叫,他也冲富贵儿呲牙咧嘴,一狗一猴互不相让,难得如花今日倒是安静,没有出来跟他们一块儿折腾。
闹出的动静过大,还是引来了赵平安:“小舅,你怎么过来了?”
李程文一伸手,把那兜子炸小果子递给他:“娘给的。”
赵平安顺手掏了一个出来尝尝,边吃边道:“味道不错。”
富贵儿是个眼尖的,见它主人在吃东西顿时也不跟猴子吼了,直接伸爪扒拉着赵平安的裤腿儿,呜呜地叫唤。
赵平安也不客气,伸手把它的爪子扒了下去:“狗不能吃甜的,你扒拉我也没用……”
他说的是实话,狗确实不能吃这些甜滋滋的油腻东西,对身体不好。
不过这话倒是被李程文听了个正着,想起自己兜儿里倒是有那没加糖的小果子,便掏了一个出来蹲下身喂给了富贵。
小金见属于它的零食被眼前这白毛儿抢去,趁李程文蹲下的时候还薅了一把它的狗毛,疼得富贵“嗷嗷”叫。
李程文眼疾手快的打了一下小金的猴爪,让它松开,小金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它一松手,富贵儿就赶紧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赵平安哄了半天才肯出来。等哄出来以后就给抱在怀里好生地哄一哄,完全就是当成孩子来带的。
赵平安想起这缺德猴子干的这些缺德事儿,趁着小金不注意还打了他脑袋一下:“让你手欠儿……”
小金龇牙咧嘴,气性上来也冲着赵平安“吱哇”乱叫,却又碍着赵平安是它主人“心尖儿上的人”,所以不敢跟他动手。见强硬没有效果,它便采取怀柔政策,抱着李程文的脑袋低泣,伸着小黑爪指着赵平安和富贵儿“呜呜”叫唤。
赵平安白了小金一眼,还朝它吐了个舌头,嘲讽道:“死猴子,真能装,过几日你主人便要嫁人了,到时候你就是她的陪嫁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装?”
李程文听他这么讲,给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沙哑着嗓子道:“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