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翎之鸢
毕竟她用的不是以前的名字,而是重新取了一个艺名。
锦溪。
这个名字还是以前把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的老板亲自给她取的。
她就这样呆呆地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下午,直到夜晚降临。
“班主让我给锦溪送点吃的,把门打开。”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锦溪的表情一下子活了起来,她急忙朝门边走去。
“聂大哥。”锦溪低声唤道。
聂仪手里提着食盒,转身把门关上:“进去说。”
他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从里面取出几盘菜和一碗白米饭。
“先吃点东西。”聂仪把筷子和白米饭塞到她手里。
“我没胃口。”锦溪坐在凳子上,眉间一点忧愁,“聂大哥,我不想嫁给李家二公子,我喜欢的人明明是……”
明明是你。
锦溪心里有千言万语,却犹豫着说不出口。
“锦溪,我知道。”聂仪忽然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我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
“聂大哥,你……”锦溪猛然抬头。
“只是如今班主已经答应了李家二公子,还把你的出阁日定在了腊月初九,已经没几天了。”
“腊月初九?”锦溪神色怔忪,“这么快吗?”
“是,李家二公子想尽快娶你进门,所以他们今天下午就请人看了日子。”聂仪握着她的手。
“聂大哥,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嫁给什么李二公子,我只想嫁给你,你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锦溪回握住他的手,哀求道。
李家那样的高门大户,焉知不是另一个火炕?
“这……”聂仪为难道:“我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整个平沙城都在李家的掌控中,现在外面又那么乱,他们两个文弱之人就算逃出去又能怎么样?
“我们逃得远远的,离平沙城越远越好,我这些年存了很多积蓄,我们去乡下买一个小院字,过平常人的日子,好吗?”锦溪期待地看着他。
聂仪看着眼前娇俏的容颜,心不可避免地动了一下,鬼使神差道:“好。”
锦溪露出了今天下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快吃点东西,你也饿了吧?我回去准备准备。找准机会便带你走。”
锦溪点点头:“嗯。”
“啧,渣男。”看到这里,君辞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如果他们真的逃了,聂仪就不会还在桂春班里活得好好的,锦溪却死了。
元敬和楼玉寒两个男人没敢说话。
第二天中午,聂仪借着送饭的功夫和锦溪确认了逃跑的时间和线路。
第三天下午,锦溪把值钱的东西和几件衣服打包好,静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然而,等来的不是聂仪,却是班主和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聂仪站在打手后面畏畏缩缩,看到她时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和愧疚。
“想逃?”班主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包袱,一贯温和的脸上露出一抹凶残的笑。
“聂大哥,你……”锦溪不可置信,“你是不是被班主威胁了?”
她的脸上带着微弱的希望。
“威胁?我从未威胁过任何人。”班主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在她心上凌迟,“我只是给了他足够的好处,十两黄金而已,他就什么都说了。”
他就说聂仪最近怎么这么积极,顿顿都亲自给锦溪送饭,原来这两人居然有私情,还打算一起私奔?
“十两黄金?区区十两黄金你就把我卖了?”
和所有人想象当中的不同,锦溪并没有表现得多崩溃,她的表情堪称冷静。
“早在被我爹抛弃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不过我还是抱着天真的幻想而已。”她把包袱放到桌子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眉眼,“不就是嫁给李二公子吗?我答应,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班主对她表现出来的冷静诧异了一下。
“李二公子不是给了五百两黄金作为聘礼吗?那些钱必须全部当我的嫁妆。”锦溪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班主和聂仪,“那些黄金本来就是给我的,你们一不是我父母,二不是我兄弟,拿这些黄金说不过去吧?”
“如果你答应,我就安安静静地嫁到李家,还能让李家照拂桂春班一二,如果你不答应,我绝对有能力让你们桂春班在平沙城活不下去!”
锦溪的话里带着一丝狠意。
班主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阴狠:“好,好,是我小瞧了你。”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是你们逼我的。”
第19章 呵,渣男
锦溪是李家二少未过门的小妾,即使是小妾,以李家的身份地位,普通老百姓也不能比肩,甚至还要对她客客气气。
班主心中憋闷,却没有任何办法。
李家二少爷这么看重她,若是她在出嫁前出了什么意外,整个桂春班都得陪葬。
“好,我答应你。”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聂仪急忙跟在他们身后出去,不敢回头看锦溪哪怕一眼。
等人都走光了,锦溪冷笑一声,脱力般躺到床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腊月初八,出嫁的前一晚,整个戏班子被装点成了喜气洋洋的红色。
锦溪的屋里也贴上了大红的囍字。
她坐在床上,旁边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喜服。
“锦溪,记住你说的话,多给李二少爷吹吹枕边风,我们桂春班的未来就靠你了。”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安安静静地等待出嫁,没出什么幺蛾子,班主的脸色还算和缓。
锦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吧,我说话算数。”
班主满意地离开了,去外面检查成亲的布置。
他走后不久,聂仪忽然走了进来。
“锦溪。”他腆着脸叫道。
锦溪用手轻轻摸着嫁衣,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你来干什么?”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忍受住诱惑,但我是爱你的,真的。”聂仪深情地看着她,就差没指天发誓。
君辞:“呵,渣男。”
楼玉寒&元敬:“……”
确实挺渣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又何必来装深情?”锦溪嗤笑道:“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我看得只想吐。”
“锦溪,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后悔了,我们现在就逃,逃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然后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聂仪忽然跑过去蹲在地上拉住她的手。
“你是为了那五百两黄金吧?”锦溪把手抽出来,淡淡道:“你死心吧,被狗咬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仅仅一句话便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聂仪脸色一僵,像是被什么忽然卡住了脖子,呐呐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走吧,别逼我。”锦溪站起身来走几步来到梳妆台前,随手拿起桌上的红色面具,背对着他说道:“聂仪,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该是你的,就别再痴心妄想。”
“是吗?”聂仪低低地问了一句,忽然站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李二公子有什么好?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你是不是看上他的钱了?五百两黄金就让你改变心意了是吧?”
“你干什么?放开我!”锦溪奋力想要挣开他。
“我不放!”聂仪强行把她转过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疯狂道:“告诉我,黄金在哪儿?五百两黄金在哪儿?”
“我不、不会告诉、告诉你的……咳咳……”锦溪被憋得脸色通红,艰难地说道。
“不告诉我是吧,那我自己找,我自己找。”聂仪一下子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锦溪一个重心不稳,头重重地磕到了梳妆台的边角上,随后缓缓滑落在地,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张红色的面具。
聂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囍字堵住她后脑勺流血的伤口,惊慌道:“锦溪,锦溪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别吓我。”
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锦溪会不会死,而是她死了他是不是要去坐牢,是不是会受到李二公子的报复。
锦溪艰难地睁开眼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会、有、报、应、的。”
随后头一歪,彻底咽了气。
“锦溪,锦溪!”聂仪终于怕了,连滚带爬地跑到班主的住处。
“班主,班主,是我,开门,快开门!”他惊慌道。
面前的门一下子打开,班主从里面走出来:“怎么,事情成了?”
聂仪慌张地摇头:“锦溪、锦溪她,她死了!”
“你说什么?”班主脸色一慌,连忙朝锦溪的住处跑过去,聂仪慌慌张张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班主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死了后提着聂仪的衣领厉声质问。
聂仪神情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想要问出黄金的下落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双手捂着脸,终于因为害怕而哭了出来。
“你个蠢货!我让你问出黄金的下落不是让你来杀人的!明天李二公子就要来娶她进门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把她杀死了!”班主一把推开他,焦急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二公子会不会报复我?我会不会被抓去坐牢?我还不想死,班主,你救救我,是你叫我来问黄金下落的,你一定要救救我。”
“别吵!我正在想办法!”班主烦躁地把他推到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处理。
走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这样,我们对外就宣称锦溪的黄金被人偷了,因为对李二少爷心怀愧疚所以才自杀的。”
“可是这……李二少爷能信吗?”聂仪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