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翎之鸢
楼玉寒眼珠子动了动，神色慢慢生动起来：“我这就去找她。”
他站起身，还没几秒钟，腿一软又坐到了沙发上。
红温书见状急忙道：“老板，您最近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没力气是真的，我这就去把饭菜热一热，您吃饱了再去也不迟。”
楼玉寒点点头：“有劳。”
红温书认命地进入厨房。
说起来，最近一直在老板这里生怕他出事，连女朋友都没时间陪，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他女朋友会不会一刀了结他。
第423章 偷来的东西总有要还的一天
“君辞，我申请修新房子！”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小绿在鸡窝里探头探脑大半天，终于伸出了试探的小Jiojio。
君辞差点把茶杯扣到它脑袋上：“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想得寸进尺让我给你修新房子？”
她把茶杯重重放到石桌上，‘噔’地一声，小绿的心也跟着一抖。
它瑟缩了一下，还是插着翅膀昂着脑袋据理力争：“我不管，我的崽子就要破壳了，现在的鸡窝根本不够住，大不了，大不了你把修房子的钱记到账上，等我化成人形后就去打工赚钱还你！”
君辞饶有兴味地盯着它：“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成熟稳重多了？果然这快要当父亲的就是不一样。”
小绿被她说得老脸一红，但皮肤被羽毛盖住，别人看不出来。
“反、反正你要给我重新修个房子！”它昂着脑袋说道。
君辞摸着下巴：“修新窝不是不可以，但你也看到了，院子就这么大，重新找个地方修肯定不现实，只能等你的小崽子出来后我们把你现在的窝推了重新修。”
小绿心里一松：“只要你答应，一切都好说，那就等它们出来再修。”
“先说好，这个钱我会记到你的账上。”君辞强调：“一分钱都不能赖。”
“记我账上就记我账上，等着吧，我有预感，我离化成人形不远了。”小绿自信心爆棚，撅着屁股就跑回窝里去了。
君辞看着它的背影一言难尽。
它是哪儿来的自信心？
手机不停震动，君辞拿起来点开一看，是苗幼在进行现场实况转播。
从锦昌市回来之后，楚邃南立即带着人去了其它市支援，连张君烛和季叶弦都被拉走了，就剩君辞一个人留在观里，被楚邃南寄予厚望。
“我们回来之前，宁安市的安危就交给君大师了。”--楚队如是说道。
君辞很想抗议，但想到宁安市市区内那几个天师鬼，她抗议的心瞬间烟消云散。抱着躺赢的想法毫无异议地留在了宁安市。
反正天塌下来有天师顶着，君大师决定咸鱼躺摸鱼。
她的这个想法楚邃南完全不知道。
这两天她的日子不可谓不悠闲，前提是没有不速之客来打扰的话。
楼玉寒的到来在君辞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神色算不上多好，眉目间依稀可见憔悴，想来最近被折磨得不轻。
“坐。”君辞指着一旁的石凳随意道。
楼玉寒依言坐下来，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君辞倒是理解他的纠结：“想问你姑姑的事？”
“我姑姑……”虽然很想逃避，但他还是问了出来，“知道这件事吗？”
“我只能告诉你，从她进入你奶奶肚子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君辞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地面上的一点，声音有些飘渺，“至于在那之前，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楼玉寒明白她的意思：“所以，这件事有一半的几率，是我姑姑知道的是吗？”
君辞收回目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无论她知不知道，那都是她前世的事，现在的楼暮芸，跟前世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她前世是谁，善良还是邪恶，平顺还是坎坷，一旦踏入轮回，前尘往事便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姑姑。”
“我明白你的意思。”楼玉寒心中郁气难消，“但是，我最近几天经常在想，若当初投胎的是那个本应该降生在我们楼家的人，我们楼家现在的境况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楼暮芸的身子骨从小就弱，楼老夫人为了生下她硬生生去了大半条命，现在成日都住在疗养院，连一丝风都吹不得；而楼老爷子，为了妻子和女儿的身体几乎把余生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寻医问药上。
楼玉寒从小就被逼着学习各项知识，几乎没有出去玩儿的机会，一路学到大学毕业，就马不停蹄地接替公司，扛起整个楼氏。
而他父母，看似满世界旅游，实则也是在为姑姑寻医问药。
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完整地团聚在一起过了。
以前或许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得知真相，楼玉寒就禁不住想，若是当初没有出事呢？当初投胎的是本来的那个人，他奶奶是不是就不用后半生都住在疗养院，他爷爷现在是不是跟普通退休的老头一样，没事和好友下下棋钓钓鱼，悠闲地过完后半辈子？
而他，小的时候也能如普通孩童一样打闹，而不是成天关在书房里学习学习再学习，没有一点童年该有的样子。
想得越多，他的心情就越烦躁。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君辞见他如此纠结，便问道：“你恨你的姑姑吗？”
楼玉寒怔愣一瞬，旋即摇头：“我不恨她。就像你说的，在她生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是我的姑姑，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不就得了？”君辞道：“你不恨她，那你还纠结什么？无论当初是怎么回事，现在楼暮芸才是你的亲人，何必如此纠结？”
楼玉寒在她的说辞下豁然开朗：“的确，她是我的亲姑姑，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
“所以，”他的措辞带着希冀，“我姑姑的命，你有办法吗？”
“与天争，我还没这个本事。”与方才不同，君辞的言辞近乎冷酷，“偷来的东西总有要还的一天，她享受了本不应该享受的富贵荣华，这一生已经足够了。”
楼玉寒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他抿了抿唇，桃花眼黯淡无光：“如此，多谢。”
院子里又只剩下君辞一个人，她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低头喝了一口，淡淡道：“出来吧。”
客房的门打开，洛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见外面没有其他人后迅速跑过来站在君辞身边。
“我已经按照他交代的说了，现在该满意了吧？”君辞道。
洛祈连连点头：“满意，满意。”
第424章 从今以后，我将堕入黑暗
“这人哪，还是不要太善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不知道图什么？”君辞站起身，“就算他们楼家人毫无芥蒂，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好歹是相处了三十多年的亲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陌生的灵魂就起嫌隙？”
君辞懒散地看向他：“大白天出来，也不怕你的魂体受不住。”
“若是在君大师的地盘上出事，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洛祈脸上露出一个生动的笑意，韵味截然不同。
“既然你也知道他们的纠结只是暂时的，何必要让我多此一举？”君辞盯着手上的茶杯，语气依旧懒散。
“就算是我以‘家人’的身份为他们做点事吧。”他一声叹息，“明日我就让洛祈带我到处走走看看，听说这里有我们那个年代的博物馆，去看看也是好的。”
“不准备见楼家人了？”君辞惊讶道。
“见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看这大好河山，毕竟，我已经没有下辈子可以期待了。”
“你倒是看得开。”君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你，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点点头：“多谢。”
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
楼玉寒回到住处，红温书在门前焦急地打转，见到他回来，立即小跑上前压低声音着急道：“老板，老爷子来了。”
“我爷爷不是带着姑姑去京城检查身体去了吗？”楼玉寒脚步一顿，拧着眉问道。
红温书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但我看老爷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来的时候一言不发，挺吓人的，老板您自求多福吧。”
楼玉寒：“……”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正在这时，里面传来楼老爷子的声音。
楼玉寒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红温书没敢进，贴心地关好门守在外面，实则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偷听。
“爷爷。”楼玉寒走到他面前，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您怎么来了？”
楼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把那些道士和尚全部找来，问出什么来了？”
楼玉寒心里一凛，他千方百计瞒着爷爷，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他们我姑姑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问你姑姑的事需要把他们全部都找来？”楼老爷子不是那么好糊弄，大拇指在拐杖上不住摩挲，声音缓了下来，“说吧，我还承受得住。”
“爷爷，真的没什么……”楼玉寒还想狡辩几句，触及到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时最终败下阵来，“好……”
一番交谈之后，楼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撑不住倒下去。
楼玉寒担忧地顺着他的心口：“爷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们楼家老宅有家庭医生，但这里可没有。
楼老爷子摆摆手，坐直身体好半晌才缓过来，声音发抖：“所以你姑姑其实是……”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楼玉寒懂他的意思，在他希冀的目光下肯定地点头。
“若是只有一个人这么说我还比较犹豫，但看过姑姑的所有大师都这么说，我便不得不信。”楼玉寒已经从最初得知这个荒谬消息的时候缓过来了，他语气平静，“而且，我刚才还去见了君大师。”
结果不言而喻。
楼老爷子闭了闭眼，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谁做的？”
楼玉寒摇头：“毫无头绪，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现在要查恐怕很难，而且，还不确定那个人在不在世上。”
那个人多半已经入土。
两人心知肚明，做下这等逆天之事，报应都足以将他击垮。
楼老爷子有气无力道：“这件事别告诉他们，尤其是你姑姑和奶奶，他们身体本就不好，我怕他们知道消息后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