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待他二人都走了,白玉琉就立即扑倒平月秋的怀抱里,再没了往日的骄纵,满脸梨花带雨地哭道:“月秋哥哥,怎么办?”
“没事的,不过几十万两银子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嘴上说得轻松,安慰的语气也温柔至极,只是那心里对于白玉琉哭哭啼啼的声音,却是十分烦躁,还有这几十万两银子……
这几年父亲这盟主看着是风光无限,但却因要维持这盟主该有的风光,落霞庄的账目已经变得难看起来了。
眼下又要拿出几十万两来……一时又想起温言半点不让步的嘴脸,果真是半点没有将落霞庄放在眼里。
然后越想越是屈辱,在看到怀中等待自己安慰的白玉琉,竟然脑子里又想起沈羡之那一身绚烂耀眼的红衣。
与她衣衫一样引人夺目的,还有她那张脸。
确切地说,是她那笑容,让平月秋有一种狠狠地想要将她弄哭的想法,心里不由得忍不住想起来,她这样的女人,倘若有一日在自己的身上哭着求饶,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想着想着,抱着白玉琉的手劲不免就大了些,顿时将白玉琉勒得哼吟了一声,“大师兄,你弄疼人家了。”
本就哭了一个下午,这会儿白玉琉的声音还带着些颤音,顿时让平月秋有些没把持住,不由自主就将她想象成了沈羡之。
白玉琉被他忽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不轻,但她心中一直暗恋着大师兄,哪怕对方有些粗暴,但还是没去拒绝,只任由他为所欲为,反正想着这身子,迟早都是要给大师兄的。
早些又何妨,正好他今天的心情不好。
于是就没半点反抗。
只是初尝人事,没得半点温柔,反而觉得犹如暴风雨捶打过一般,可把白玉琉给吓坏了,后半夜浑身疼痛地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心中纳闷为什么别的女人会觉得这金风玉露是美事一桩?
明明这样痛苦?她再也不想尝这巫山云雨了。
不过看到一旁睡得沉稳的俊容,终究还是忍了。
话说金峥虽是第一个离开房间的,也知道小师妹眼里只有平月秋,但仍旧是抱着一些幻想,所以当他等了半夜,也没听到对方回房,终究还是死心了。
相对于他的长夜无眠,第五兆恒也是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倒不是因为白天输给沈羡之的事,也非是那白玉琉自作主张押他身上所赔的巨额银子,而是他刚回房,就看到桌面摆着一封没有函头的信。
那信很奇怪,写的都是以往他去挑战过的江湖侠士的名单。有几个颇有些名望的,因为败在他这个小年轻的手下,便彻底退出江湖了。
这本没有什么,江湖就是这样,每日有不少人踏上江湖,每日也有不少人退出江湖。
可是那信后面却明晃晃地写着,他不过是平家的一把刀,用来替平月秋出去一路荆棘。
他看了一眼,觉得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可是他却不能忽略最后一句话。
关于他的身世。
他对于幼年的记忆已经不清楚了,就记得是师父告诉他,从今以后拜在他门下,一辈子效忠平家,而那时候,第五家刚被灭门,偌大的庄子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他因为顽皮,躲猫猫的时候躲到庄子外面的树上。
久不见人来找,他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第五家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第二天,身为武林盟主的师父将自己带回了落霞庄。
可是信中提醒他,翌年武林盟主之争,第五家是平家最有大的竞争对手。而原本该在落霞庄的庄主,就算是消息过快,但是从落霞庄赶到第五家,少说也要十来天左右。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去多想,只知道是师父收养了自己,教给了自己一身厉害的武功,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在替自己查第五家的仇人是谁。
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该去怀疑,可是这信里师父出现的时间点,以及这么多年,都没查到何人对第五家下手,他不免有些着急了。
这一着急,对于平家的忠诚难免就受到了动摇。
再加上摆在他手下的那些人,要么重伤,要么残了……
而他们似乎支持的,都是与平家竞争武林盟主的帮会。
这让第五兆恒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这双手,他当初废了第一个败在自己手下的江湖小剑客时,师父说这是正常的,因为他所学的剑术本就是霸道剑,不小心把对方废掉是正常的。
何况这比武,刀剑之伤是在所难免的,输了只能怪对方学艺不精。
今日,他也感受了一回学艺不精,可是沈羡之没废了他,反而还把他的剑还了回来。
要说剑术霸道,他敢说沈羡之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这所谓的霸道剑术在她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可为何她能如此收放自如,而自己却在这一场场比武中,到底害了多少人?
他不敢再去想,这些人是真的输得心服口服,还是从此将自己视为仇人了?
在以往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几乎只考虑一个事情,那就是学习师父所教的霸道剑,脑子里从来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而今夜,他却想了许多从前未曾想过的问题。
然后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处处是破绽。
明明是冬日,已快临近年关了,可是不知怎的,今日雾气散尽,夜空里居然高悬着一樽又冷又圆的月亮。
腊月十六了。
第五兆恒抬头朝窗外的月光看去。
而同时再看这月亮的,还有夏侯瑾,负手站在窗前,似在望月,然而窗外却还有一道虚影。
听到对方的话,他眉宇间似乎蕴含怒火,但很快又给压了下去,“你让他明日过来等着。”
外面没了声音,但是夏侯瑾回过头,进到里间,却见沈羡之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背着我干嘛?”目光朝他身后探过去,“夏侯瑾你不会背着我偷人吧?”
原本夏侯瑾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她给惊到了,正是担心自己的话她听去了多少,忽然又见她这番举动,忍不住失笑出声来,“我回来便与你宿在正房,出去了众人都知道我身子单薄,从不敢让女人到我面前。”他上哪里去偷人?
沈羡之闻言,嘻嘻一笑,示意他快些上床,“既然睡不着,我有话问题你。”
夏侯瑾踩着月色过去,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盖着自己已经凉了的被子,“阿羡你说。”
沈羡之翻过身侧面看着他,似觉得不舒服,又抬手枕着脑袋:“你老实说,是不是想当皇帝?”
“不想。”夏侯瑾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想,但是不想当皇帝,不代表不想报仇,更何况还有西山那溶洞里的无数冤魂等着自己帮他们伸冤呢。
“既然不想,你这样帮我干嘛?不会是与我整日同榻而眠,所以日久生情吧?”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都快过年了,在外游历的落霞庄的少庄主一行人不但没回落霞庄,反而跑来这西南浔州城,明显就不合常理。
自己让人把落霞庄这些人引来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她,这点夏侯瑾知道的。但是夏侯瑾没想到她的话如此大胆直白,当即忍不住笑道:“阿羡不妨大胆些,把这‘所以’去掉。”
若是旁的女人,只怕听到夏侯瑾这样的回复,已是娇羞满面,扑进对方的怀里了,没想到却得了沈羡之一句:“渣男,我看你就是图我美貌,早前你和莲心妹妹也整日四目相对,你怎么没和她日久生情?”
这话还真是让夏侯瑾猝不及防,好一会儿才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王妃不是常人,所以用常人的态度来审视她的问题肯定是不对的。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阿羡怎么觉得是我在帮你呢?你忘记了你曾经说过,既然我们结为夫妻,那就是一体,既如此怎分你我,莫不是你现在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开始看不上我这个落魄又病弱的王爷了吧?”
沈羡之听到他这后面的话,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见他还故作病弱的模样,没忍住伸手往他胸口前锤了一拳,“就你病弱?”落魄都是假的,背地里那么多产业人脉,天晓得京城里的那些人,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呢。
不过亏得他们不长眼,不然夏侯瑾也落不到自己的手里来。
她那一拳没用什么力道,但绝对与撒娇是不靠边的,夏侯瑾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这底子是有的,不然刚才她这一拳捶打过来,心肺都裂开了。
一面原本是想要趁机去抓住她的手,但奈何对方动作太快,这让夏侯瑾开始想,遇到沈羡之到底是福是祸?不能以对寻常女人态度来对待她,效果甚微,他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算起来这成亲都大半年了,阿瑜的孩子都会快要学会喝米汤了,而他整日虽和沈羡之同榻而眠,可是真的就只是睡觉。
这样下去是要不得的,他得让沈羡之明白,自己对她的好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夫妻啊。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沈羡之因为惦记着夏侯瑾昨晚不知道叫谁等着他。
所以今儿也故起得晚了些,又慢吞吞地吃早饭,也就没像是往常那般,早早去对面的教里。
直至听到夏侯瑾今日见的是琢玉,这才觉得没意思,多半是琢玉昨日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夏侯瑾吧?
不过肯定不是小事情,不然断不会叫他大半夜里起来生气的。
但也没多管,毕竟自己手底下有那么一大摊子事情呢,修路的事情虽是明年,但到底要提前做好准备,那该改的地方要改。
这西南多丘陵山川,路也是蜿蜒十八拐,还有要防备着那有泥石流的地方,所以很多地方得亲自去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特别是从鹿儿沟过来这条道,如今又要运送石碳,每日马车不断地碾压,那泥路上满是坑洼。
还有年底要严守今年旧房改造的老百姓户数。原本为了让他们麻利些,不拖拉,所以沈羡之当时是将时间规定在这过年前的,各处也给他们大开这方便之门。
但紧赶慢赶的,还是有那么一部份老百姓家里如今还没完善。
也不晓得在年前能不能完成。
丁香把修葺进度最慢的几户人家名单递上来,“他们这几家,只怕年前是完成不了的,但想来也就最多拖个十几天。”不过这得看正月里他们是如何打算的,倘若要过完元宵再动手,那得二月初才能完成。
沈羡之闻言,看了看这几户人家,都有大劳动壮力的,而且早前几乎都有活干,所以不管是力气还是钱财上,他们暂时是不短缺的,如今却拖拖拉拉,只怕还是为了多赚钱,去给别人先做工了。因此便道:“你得空让人再去催最后一次,年后完成是不会补贴半两银子的,叫他们抓紧些。”
丁香听罢,没好气地叹道:“我已经亲自去催过了,可是多半觉得就是超了那么几天,二小姐您是和善人,想来是不会为难他们,必然还是会将这补贴款项给拨下来的。”
沈羡之听了这话,细想自己在这浔州城做了许多事情,但没有一件能真正立威的,只怕都觉得自己是软绵好性子的人,所以便索性说道:“既已催过,那就不管了,只是到时候多了一天,也不可给他们半两银子的补贴,不然以后众人有学有样的,这城里岂不是要乱了套?”
该是叫他们晓得,自己是好说话,但是自己定下的规矩,也不是他们说改就能改的。不然今儿这个拖,明儿那个也拖,这么一大波人总不能为了等着个把人,耽误了下一件事情吧?
丁香自是应了,又说了各处的事情,最后提了一嘴,“清澜答那边给了信,年前最后一次运送菜了,而且不走远,就他们周边离得近的这几个部落能送去,另外还有各部落回馈的皮毛熏肉,也都送来了,可要组织人年前给发了?”
沈羡之听罢,想到这事儿从前是钱袋子负责的,便道:“你让钱袋子去,他晓得怎么办,还有给我再另外准备二三十个红包,到时候给晖谭他们送去。”
说罢,忽然问道:“你和茴香走得近,可听闻最近那杜家有什么风声么?”
丁香摇着头,“还没收到信,不过大小姐只怕是铁了心以后做个相夫教子的夫人,这些天一直将三小姐四小姐带着出去铺子里。”
沈羡之想到大姐这才接触生意没多久,就如此上道,明显就是继承了沈夫人在商业方面的天赋,可是为了一个杜司风就要舍弃掉,自然是觉得可惜。这会儿只觉得男人都是女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作为一个女人,梦想怎么只能是作为合格的人妻呢?做个富婆不香么?
惋惜地叹了口气,“我想我最近看杜司风都不大顺眼了。”
丁香自是明白她为何看杜司风不顺眼了,只怕在二小姐眼里,那杜司风就是大小姐商业道路上的绊脚石。又见她因为这件事情愁眉不展的,连忙绕过话题去,“还有一件事情,要过年了,京城里可要备礼?”
往年的话,夏侯瑜多多少少也让人准备了些东西送去京城,这是礼节问题。
但沈羡之听后,直接拒绝,“西南本就穷,狗皇帝心里又不是没数,何况咱们如今来了这么多人,吃喝都不够,哪里有多余的余粮给他送去?”最后决定不给。
丁香哪怕听沈羡之说狗皇帝听多了,但每一次听都觉得心惊胆颤的,“我的好姑娘,咱改个称呼行不行?”
沈羡之‘哦’地应了一声,但明显就没给放在心上。
下午些的时候,看到玄月,只招手让他到跟前来,“琢玉怎了?让你家王爷训成了那般模样?”
玄月闻言,一下就晓得为何了,只怕王爷责备玄月昨日自作主张,往那第五恒兆的屋子里塞东西。
王爷自有打算,他这样心急,把王爷的部署打乱了,能不招王爷生气么?不过听到沈羡之这样问,便晓得王爷暂时没将此事与她说,也就没提,只装傻摇头,“不晓得呢,我才从鹿儿沟回来。”
又说钱袋子找自己帮忙,先去忙了。
钱袋子那里要忙着给上次送菜的老百姓们分发蛮人们回馈的熏肉皮毛,的确是需要帮忙,沈羡之不疑有他,只喊了阿萝一起上街去。
原本是打算去养鸡场看看的,毕竟早前答应过阿萝了,给他们东格部落送两百只小鸡仔,若不是昨天的事情耽误,昨儿就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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