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南阳公孙投靠于这沈曜麾下,至于北阳公孙则误打误撞进了夏侯氏的营帐中。
从此后,更是天差地别的命运了。
沈羡之想起方才公孙无音说起自己是南阳一脉时,眼里带着的那几分恨意,只怕心里如今把北阳一脉也是跟夏侯氏一样,做仇人来看待了。
她本想说,这都隔了好几代,实在没有必要活在这仇恨之中,但转头一想,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说这话到底是有些让人厌恶,所以便没再说什么。
这一路就只往紫烟庐赶去。
鹿修澜在她身旁一面说着那紫烟庐附近的水域有哪些。
杀一个刘菩萨而已,不管是他或是公孙无音,都是办得了的。而沈羡之执意亲自前来,鹿修澜多少是有些猜到了。
果然,刚才就听到沈羡之说,“杀他是小,可叹我西南王府财政正是吃紧是大,咱断然不能空着手回去。”
所以他才与沈羡之细说这些。他知道这些,让沈羡之并不意外,毕竟他鹿家本身做的生意就是跟水打交道的,什么样的江河海合适什么样的船只,他们最是清楚。
也正是要了解这些江海河合适什么船只,所以鹿家人比谁都清楚这大夏每一寸土地上都有什么河流。
只是为今之计,有一难处,他们没有合适的船只。
即便有,也是那刘菩萨的,太过于扎眼了。
沈羡之却已经有了主意,“他既然是个喜好铺张浪费的,那船并不小,到时候只管将这些财物用绳索系着,掉于船底,藏于水中。”到时候到合适之地,将绳子砍断便是,来日再安排人前来取。
别说,这注意倒是使得的,鹿修澜也十分赞成,“也好,咱们只要速度快些,晚上行船,走那些人烟稀少之地,避开耳目,即便是这水上的好把手,大晚上的也看不出来船只的异常。”
若是白日里,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河面上的人,就是吃这口饭的,能没有点眼力劲吗?船上无重物,船只没水之处不对,必然会叫人猜测出船底有东西。
那谢东临自打跟着沈羡之身后,便没说过多余的一句话,但对于此刻沈羡之的所作所为,却是十分满意的,那眼里的神色都变得多了几分欣赏。
越发觉得,这便是寒甲军的主人该有的,似比大将军还多了几分狠意和智慧。
只是这与沈羡之亲近的人才会觉得她是智慧,旁人只怕觉得狠毒狡诈罢了。
眼看着夕阳残红彻底消失,紫烟庐也在河水另外一端隐隐而见了。
那是一处四面环水的好地方,中间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这所谓的紫烟庐便是一路环抱着山峰往上建造的贵族别院罢了。
这样的好地方,即便是遇着了水患,也是安全的。
果然这些人,最是会享乐。
不过虽然瞧着紫烟庐了,但真要渡过河,多半还要大半个时辰呢。更何况沈羡之是为了钱财而来,杀刘菩萨是次要的,必然是会惊动这紫烟庐的其他人。
别的不说,刘家千辛万苦使用这金蝉脱壳之计把刘菩萨给救下来,他这身边自然是有不少高手。
沈羡之纵然觉得自己武功不错,但也不敢贸然而行。
就怕打草惊蛇,杀刘菩萨容易,想带走他的钱财就难了。
而这个时候,紫烟庐中已经升起了灯火,自山脚开始,那烛光次第沿着山峰上亮起,一盏接着一盏亮,倒是难为了那点灯的人了。
就在这半山的一处华贵院落中,阿金忽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一下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也浮现自己和李大哥在等着刘菩萨召见的时候,忽然被人袭击,她就晕了过去。
所以这会儿心里最是担心李落塔。
满是戒备就要爬起身,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正是李落塔么?“李大哥,你没事就好,到底发生……”话还没说完,她便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被铁链靠在床榻上的手脚。
与此同时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胸前的不对劲,她束胸习惯了,所以当那裹胸布不在,她只觉得浑身的危机感。
但她此刻所感觉到的危机却不仅仅如此,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没有一纱一线,她就只这样盖着被子。
所以她的话戛然而止了。
因为站在她床前的李落塔,身上没有半点被束缚的旁物,也没有被点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剃头的刀。
“不,李大哥,不要。”她不傻,她看着那把剃头刀就什么都明白了。刘菩萨为何叫刘菩萨?因为他在这紫烟庐里修了一座尼姑庵,里面全都是些美貌的小尼姑,当初她和李落塔第一次来见着刘菩萨时,还特意买了十来个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个刮了头。
因为刘菩萨就喜欢这样的。
果然,凭着这十来个小尼姑,他们在小巴城留了下来。
后来,不知道李落塔又从什么地方找来了很多小姑娘,一个个脑袋刮得光亮,送到这紫烟庐里。
所以,李大哥这是要把自己送给刘菩萨,难怪他这一次不用备礼物了。
原来自己就是现成的礼物啊。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李落塔真的能这样做,所以她四肢哪怕动不了,但她还是仰头看着他。
他们认识以来,阿金一直男扮女装,就是怕李落塔觉得自己是累赘嫌弃了自己,所以她从来不会露出半点怯弱,她的身上从来没有一点楚楚可怜。
但此时此刻,她一双眼睛就像是那受惊的小鹿,披着一头墨发的她,越发显得娇媚可人。
难怪那刘菩萨能一眼就相中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李落塔是有些不舍的,他也不是石头做的心,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经历了那么多风雨,阿金对自己的感情,他也明白。
可是,他不甘心,明明他有麒麟之才,却只因这生不逢时,便要一辈子葬送在这小小的巴城里么?他不甘心,只要以后有了权有了势,什么样的女人他不会有?所以他还是狠下了心,一言不发地伸出左手,将阿金的头按住,右手着拿着剃头刀朝阿金的头皮贴近。
阿金的眼泪几乎在李落塔按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就全部迸放出来了,跟在他身边十年。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她都不曾哭过,可是现在,她把这十年的泪水一下就流出来了,却没能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渗软一分。
她挣扎着,李落塔也不敢直接上刀,生怕刮伤了头皮,惹得刘菩萨不喜欢。
于是两人挣扎间,他忽然急道:“阿金,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既然喜欢我就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原本挣扎着的阿金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眼泪的泪水也忽然奇怪地止住了,然后整个人一瞬间就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像是死鱼一般一动不动了。
连带着那眼睛里的光芒,也一瞬间散了去。
原来李大哥知道自己喜欢他啊!可既然知道,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她没在动,大抵让李落塔觉得阿金愿意帮自己的,毕竟以前自己只要开口,她就算是拼上了性命也会全力以赴。
更何况现在自己也不要她的命,只是让她陪一陪刘菩萨而已。
只是对上阿金那样的眼神,他心里慌乱得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反正就是有些害怕,于是他便开口朝阿金保证,“阿金你知道的,他最是喜新厌旧,等过一阵子,我就接你回去,这头发很快就能长回来的,以后你也不用再委屈自己女扮男装了。”也是说来安慰自己的。
阿金没有说话,只觉得那冰凉凉的刀刃不是刮在自己的头皮上,而是在剜自己的心。
真疼。
可惜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哭不出来了,此刻整个人就好似正往地狱里坠一样,她爱的李大哥还嫌她掉得不够快,在上面使劲将她打下去。
她不知道头发什么时候被剃完的,没了头发的感觉就像是胸前没有裹胸布一般,最后的一点安全感也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楚了,眼睛花了,耳朵也听得不清楚了。
只依稀看到那大腹便便的刘菩萨进来了,听说他还没到三十呢,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纵欲过度的缘故,头一次看到的时候,阿金还以为他已经过了半百呢。
他脸上这一次有笑容了,好像还伸手拍了拍李落塔的肩膀,然后与他承诺着什么。
阿金就看到李落塔诚惶诚恐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然后一脸低三下四的讨好,弓着腰身退出去了。
然后刘菩萨那张满是横肉的脸逐渐朝她靠近,她的被子被掀开了,凉飕飕的。
但是刘菩萨却笑眯眯地站着不动,好好欣赏了一回,满嘴竟是赞美之词,然后拆摘下了挂在帐子边上的马鞭。
接下来便是痛不欲生的痛,她挣扎了,可是四肢被锁得死死的,从认识李落塔到和他一路的出生入死,一切都历历在目,重新浮现在眼前。
可这些痛,都抵不过眼下的痛苦,她觉得身体已经完全碎裂了。而她越是叫得痛苦,那衣冠楚楚的刘菩萨就笑得越像是弥勒佛。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小尼姑,总是不停地送进来,可是每次来,这尼姑庵却都总是空荡荡的。
她觉得,自己大概也快没了,李落塔肯定知道的,他的那些话,都是说来哄自己的罢了。
虽然她是不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头在滴血。
这十年的情谊和出生入死,到底算什么?
然就在阿金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股腥臭的血洒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便见着那笑眯眯的刘菩萨忽然倒地而亡,然后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女人,好像还有气。”
然后又听到一个姑娘说,“她倒是命大。”然后她往自己身上盖了什么。
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大家再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浑身上下,甚至是身体里,都有那种火辣辣地疼,稍微动了一下,那种撕裂感又来了。
而她这一动,引得旁边的小姑娘点开了灯,“你怎样了?”
微黄的灯光照得满乌篷船里全是光头。
“这是哪里?”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也是火辣辣地疼,声音变得粗哑不像是自己的。
便听得小姑娘回道:“有义士进了紫烟庐,给了咱们钱,安排了这小船,顺着小河流逃了,找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顿下来。”还给了她们不少钱,到时候肯定能弄到户头。
阿金还想再听些什么,可是精神不济,自己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只听得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声音和外面划船的声音。
而现在的紫烟庐,早没了半个时辰前的繁华辉煌,所有的一切都被湮没在无尽的火海中。
只有一艘华丽得不像样的画舫,再没有人掌舵的情况下,顺着大河道离开了。
李落塔后悔了,他回去越想越觉得这样是断然不行的,所以他去而又返,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阿金带回去,哪怕她已经……
自己也绝对不嫌弃她,也没有资格。
只是他有些诧异,在半道上居然看到了一艘画舫,瞧着像是刘菩萨紫烟庐门口那艘。
不过上面只点了两盏灯,也不见人。依照刘菩萨那招摇的性子,他若在船上,丝竹舞乐一样不会少,灯笼也挂满了船上每一个角落。
所以他断定刘菩萨没在上面,也就没多管,心想那刘菩萨素来喜乐无常,这大半夜的画舫出现在河面,倒像是他的作风。
只是怎看,都觉得这画舫有点不对劲,但绝对不是没见到船上有水手,而是这船没入水中这么多?这画舫他是知晓一些的,并不承载重物。
不过眼下也没多想,赶紧往那紫烟庐里去。
只是等他快到的时候,隔着山头也瞧见了那头的火光通天,他几乎下意识地认为,莫不是阿金挣脱了铁镣,惹了什么大事?
一面快速往紫烟庐赶去,却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影盯着火海。
他也就没敢贸然上前。
这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五殿下夏侯翼和自己的心腹门客高士兰,两人也不知何人而为,甚至那高士兰怀疑,“只怕这刘四公子早就收到了消息,知晓殿下要来,所以又再一次使出这金蝉脱壳之计。”
五殿下还真有些相信了,叹了口气,“只要他还活着,本殿下必然能将其找到。”量他还能躲到那湖中的龟壳底下去?
然后与高士兰甩手走了。
要说呢,这人的运气也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沈羡之晓得夏侯翼会来此,却没想到这样赶巧。
而躲在暗处的李落塔并没有听到那两人说了什么,又是什么身份,只见他们就这样走了,便以为这紫烟庐是被他们烧的。
若是刘菩萨不见了,那么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又想起此前来的路上遇到的那艘画舫,莫不是刘菩萨也在里头?想到有这个可能,立马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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