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轩W
“晚辈正是洛萤。”
洛萤轻轻向前一步行抱拳礼。
曹道人看了三人一眼, 一个甩手,破烂院门拉开。
“行了,都进来吧。”
西山观在外没有什么名声, 也素来没有什么香客过来上香。
洛萤打量着西山观的建筑, 拢共不过是几间宫室, 并不华美,倒是质朴天然,清静之地。
走进院落内,就看见曾经到诚和当来传信的小道童无为正在费力地劈柴。
他见到几人进来, 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斧头, 起身抱拳。
“无为见过几位居士。”
洛萤三人也是对这位小道长行礼。
无为无为,清静无为, 但这个小道童无为每天却有许多事要干。
据王小田所说,这位曹道人经常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而西山观的一切都是由小道童来打理, 总而言之,曹道人几乎是甩手不管,彻底依靠无为而治。
“徒儿你且在这守着,我带他们去后山。”
曹道人抛下这一句就带着三人往后院走,也并不与洛萤三人主动搭话。
王小田的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袱,里面放满了香烛金银纸钱,洛萤身上的挎包里有着小瓶酒,还带了水果祭品。
所谓的后山,也不过是西山观这所在一处小山头的后山坡。
洛萤并不知道这曹道人是如何处理原身父亲洛永诚的尸身, 走了没有多远, 就见到一处木刻墓碑, 下面微微鼓起的土包想来就是洛永诚长眠之地。
对于一位身家不低的当铺老板来说,这样的墓地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木刻的墓碑之上,唯有“洛永诚之墓”五个大字。
此刻的洛萤乃是真正意义上与自己这位过世的父亲初次见面,看着眼前的墓碑,只觉得悲痛与憾然萦绕于心。
将准备的祭品一一摆上前的时候,泪意瞬间涌现。
这应当是这具身体本身残留的情绪,可洛萤自己也仿佛受到了感染,泪盈于睫。
在小小的土包之前焚烧着纸钱,洛萤渐渐敛住了情绪,身边的凌铃流泪满面,小田叔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光头道袍的曹道人,始终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念着《渡亡经》
等到眼前的纸钱被烈焰湮灭成灰,天空中忽然下起微凉的细雨,连带着没有扑灭的火苗都熄灭了。
细雨微凉,打在脸上带来丝丝的凉意。
雨不大,也无需去避雨。
“无量天尊。”曹道人念了一句。
带来的香炉祭品依旧摆在这里,也许日后会被山林中的鸟儿啄食充饥。
起身来,洛萤听着小田叔说话的鼻音都浓重了许多。
“山雨来得及去的也急,只是此时山路倒有些泥泞,三位恐怕要在小观内盘桓一阵。”
小雨淅淅沥沥地,虽然不大,但却扰人。
西山观连个客堂都没有,此刻,王小田与凌铃在灵官殿内避雨,小道童无为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而洛萤却和曹道人此刻在这小西山周围雨中漫步。
“当铺如何?”曹道人问着。
“还不错,尚且能照应得来。”洛萤回着。
“我与永诚相识多年,虽是出家人,却是个俗道。”
“按着凡俗中的辈分,你叫我一句伯伯也是无碍的。”
曹道人定定地看着洛萤,语气缓缓,说话间的言语并没有他长相这般粗枝大叶。
洛萤从善如流:“曹伯伯,既然如此,那侄女有几事厚颜请教。”
“有什么当说就是了,无需这文绉绉的,如今都提倡白话文了,我又不是那些个老夫子。”
他摆了摆大手,很是不耐烦这些你来我往的礼节。
“那晚辈就直接问了,请问曹伯伯可知,我父当年究竟与苏瑶仙有着什么誓约?为此而死?”
这确实是在洛萤心中许久的疑问,苏瑶仙已死,但当初记录在洛永诚日记本里的紫罗戏衣,分明就是害他突然离世的关键。
可他并不认识那件紫罗戏衣,在日记的记录之中,见到一倒大袖女子进门,带着紫罗戏衣前来分明是惊诧的。
但作为多年的当铺之主,他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甚至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并做出了后续的安排。
洛萤与苏瑶仙的对话之中,苏瑶仙也数次提及誓约。
这誓约,究竟是什么?
又或者说,她来到这里两个月以来,三桩事件某种程度上,可都与“誓约”有关。
最初崔先生与那个蛐蛐罐之间,正是一张“当票”牵连着彼此。
而当票,何尝不是一张合同,一纸契约?
杜兰芝与紫罗戏衣,与苏瑶仙之间的承诺,同样是立下天道誓约。
林家少爷与婉儿之间的纠葛,那一纸婚书,何尝不是契约?
如果说最初那第一张奇异当票,洛萤的内心之中还是朦朦胧胧,等到亲自与苏瑶仙打过交道之后,她心里已经渐渐明晰。
而收归了秀儿,目睹了林家事件,她的内心中也有了更多的猜测。
但无人能给她解答。
而这位被洛永诚交由了后事,处理后续的曹道人,洛萤觉得,他理当知道些什么。
洛萤此言一出,曹道人直接转头瞪着眼睛看着她。
“你从何时知道的?”
“侄女,这事儿你无需过问,我自会处理。”
曹道人抹了抹自己的光头说着。
“可是......”洛萤还要再开口,又被他一把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小孩子不要管闲事。”
“可是我已经把苏瑶仙打死了。”
洛萤有些无奈地说着,能不能先让她把话说完啊。
“你说什么?”
曹道人不可思议地缓缓转头看着她,他这大侄女把那狐狸精打死了?
洛萤简单讲述了一下她从报纸上发现名伶杜兰芝火灾中去世,之后找过去顺手超度了苏瑶仙,紫罗戏衣也收进了当铺。
曹道人看着她的目光宛如看着怪物,这真是他那位老哥的闺女?奉天风水这么好的吗?
那他费劲巴力地花了一个多月入关去找狐狸老窝,找到当年的誓约地,这这这......不是白跑了一趟?
他就说,这才回到京城里去找那春喜班,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曹道人深深地看了洛萤一眼,他这个贤侄女身上有大际遇,大秘密,真当是谁都能徒手撕了这些个玩意儿。
他没有多问,只是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据实已告。
“贤侄女应当知道,你父亲当年是走镖的,当铺的董家三兄弟都是他一起走镖时的弟兄。”
“你尚且未出生的时候,有一次走镖入山很是不顺,盗匪,流民,兵痞都碰上了,据永诚所说,那一次走的镖倒不是什么货物粮食东西,而是一对母女,为了掩护这对母女,一行人打扮成了商队,遮掩到了极致。”
洛萤眸光闪烁,“那对母女是什么人?”
曹道人摇了摇头:“永诚对我说不知,据说连镖头也不知道,但我揣测着他心中当有一些猜测。”
“那一次走镖是出关,从那对母女从关里送出关外。商队走明面的官道,少不了这拿吃卡要的,但好歹算得上是安全,只是也不知是半路走漏了风声还是怎的,后半程的路程时候,被一队人马跟了上来。”
“收人钱财□□,当初接了镖,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可那跟在镖队后的一队人马,不似寻常的土匪流民队伍,倒是有几分军队纪律出来。一路紧逼,中途为了避过他们,镖队转了几个弯的小道,最终避进了大鲜卑山。”
说到这里,曹道人叹了一口气。
洛萤也是一愣,避进了大鲜卑山?这镖队的头子这么勇?
那是原始森林,这个时代又不是后世有着各种定位手段直升机,进去了还能设法求救。
这镖队进入,确实有着武艺不错的镖师,可原始森林里那些东西可不是靠打能打出来的。
更何况这是一个队伍,进入森林里的踪迹对于动物们来说踪迹十分明显,放在食肉动物眼里,这完全是一队新鲜的主动送上门来,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吃到嘴里的食物。
“大鲜卑山的情况,不用我说你也应当知道。”
“进入大鲜卑山的第四天,镖队找到了一处洞穴藏身,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原本的马车和货物早就抛了,只背了随身的衣食包袱在身上。”
“这一处洞穴,虽然要留有人守夜,但起码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能安歇下来,无风无雨,睡个好觉。”
“他们以为已经完全甩掉了原本跟着的那支军队,但半夜洞穴之外,却传来了狼啸,幽幽碧眼宛如鬼火在洞穴之外围着。”
“据永诚所说,那是一只不小的狼群,有二三十条狼,领头的头狼很是年青,似乎是刚成为头狼不久,继续一场战斗奠定自己的地位,而他们这精疲力尽的队伍,就是头狼选中的目标。”
“队伍所在的山洞外被包围了,在劫难逃。”
“最初的厮杀并不惨烈,只是试探,但这群野物凶性得很,试探之下,已经有人受伤。”
“当时精疲力尽,缺人少员只有十几人的镖队,还要保护好雇主,根本无法与饿极了的野狼群拼。”
“这不管是人还是野物,斗的时候要的就是一股气势,气势在这,就能把对方压下去了。”
“厮杀过后,镖队杀死了五头野狼,但也折了一个人,身上大大小小挂了彩。”
“天色半亮,野狼群退去,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退避。狼是最记仇的野兽,如今已经见了血,即便是队伍现在加速走,狼群也会在远远地跟在,然后等着队伍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击致命。”
“狼群夜晚袭杀,趁着天亮,镖头决定让一夜未眠的队伍加紧奔走,希望能把狼群甩掉,但无论他们走了多远,狼群始终坠在队伍之后。”
“此时领队的镖头才发现,他们慌忙之时走错了路,身前是一处悬崖,身后是狼群。”
“眼看着狼群步步逼近,队伍也越来越临近悬崖,千钧一发之时,悬崖只下翻上来一只老狐,它幻化成一老者模样,不看镖头,也不看那雇主母女,只盯紧了永诚,问他要不要做一场交易。”
洛萤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场交易立下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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