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轩W
这不会是巧合。
按照原本洛萤的推算,任务二的在北宁城内开当铺三年,这三年的时间,应当就是收归遗失诡物的时间。
从目前已经收归的这三件来看,当铺之内遗失的诡物应当都在京城。
即便本身离开了,也会被吸引着再度出现在这里。
可现在,收归诡物的时间明显在加速,远远快过了任务要求的时限。
进程加快了。
洛萤有一种预感,也许,《楚帛书》不需要等待太久就会出现了。
至少不是那个预言之中的五年,也不是她原本推算的三年。
不管这原因是出于什么,是世界本身流速的加快,还是因为本世界的一些动荡,她都要加速,做更完全,更多的准备。
她敛了敛眉,摸了摸花瓶里的桃枝,长势不错。
洛萤顺手将偶人随手放到了博古架上的一角,对着秘字号房内的诡物开口:
“小木头回来了,你们都识得我就不多介绍了。”
“同学们,欢迎在外漂泊的游子归家。”
“相信不久的将来,咱们班就能阖家团圆,争取在新年之前,过个好年。”
“咚咚咚——”
“咣咣咣——”
毛笔杆子敲着百宝箱,秀儿的鞋底对着拍,连鲛人烛也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烛台敲击着台面,热烈鼓掌。
发表完一番讲话,看着同学们热烈的反响,洛萤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同学们的觉悟很高,想来也是很思念遗失在外的其他同学们,它们能够这么团结友好,自己就放心了。
洛萤提着灯走出了秘字号房,想着今日进了苗家,苗家已经都改成了电路,方便得很。
如今大规模架电,京城之内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家中通了电。
只是自家这实在是不好办。
她叹了口气。
如今八月末了,九月将至,日头已经是一日比一日落得早。
大晚上用煤油灯看书,实在是伤眼。
从卧房走出,看了眼营业室内此刻正有人前来当物,洛萤也没有贸然进入,她在院子里踱步。
胡同里远远地传来卖绒花的叫卖,洛萤的思绪飘远,思考着剩下遗失的那两件诡物。
她已经知晓了偶人身上的能力,对于偶人当初是如何遗矢的也已经有了了解。
按照如今当铺之内诡物的能力,剩下的两件,一个“碗”,一柄“苗刀”,它们身上的诡异之处是什么呢?
秘字号房之内,
洛萤离开了一炷香之后,这里才慢慢有了动静。
破毛笔第一个从笔架之上飞出,看着坐在博古架上一端的悬丝木偶,笔杆子上上下下的翻飞,仿佛是在放声大笑。
艳红而带着墨迹的红绣鞋也飞到了那悬丝木偶的身侧,看到破破烂烂的木偶表面,鞋底子拍着博古架咔咔作响,鞋头耸动,像是一个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毛笔与秀儿在空中耸动着,两个诡物放声的嘲笑,偶人端坐在博古架一角,一动不动。
不多时,装着靑蚨钱的盒子慢慢打开,古铜色的铜钱从内里飞出,偶人的头轻轻转动,它凌空而起,没有人提着线却漂浮在空中。
它内内外外将秘字号房内扫视了一圈,看到衣箱之中的紫罗戏衣,看了两眼,转头望向毛笔发问。
宣纸平滑地铺在书桌上,书桌前又聚拢了一堆的诡物。
你一言,我一语。
只可惜洛萤留在室内的除了毛笔只有一支钢笔,秘字号房之内的诡物众多,真的要用起来,那是完全不够用。
更何况除了破毛笔自己拥有本体,其他的诡物都是更喜欢用钢笔来写字的,方便。
“那衣服是谁?”偶人操控着一支毛笔正在挥毫。
“小紫,新来的。”毛笔言简意赅地回复。
“那女人什么来路?”这是偶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知道,打不过。”秀儿落笔。
“打不过。”鲛人烛落笔。
“也打不过。”靑蚨钱默默点了个同意。
博古架上的百宝箱一如既往地不参加任何争端,它张了张宝箱口,又缩了回去。
它是一个沉默的百宝箱,保命的本性告诉它,在这件密室里当透明诡,不参与,不站队,是保住自己小命的最佳方式。
它是保皇党,永远跟随着当铺主人的脚步走。
当铺主人死了,它就有了侵吞财物的机会。
当铺来了新主人,打不过,那就装死,并送上买命钱。
尽管在其他诡看来,百宝箱始终被压榨,但谁又知道这是它甘之如饴,主动保全自身的方式?
秘字号房内的诡物们再度开了一场大会,对于洛萤的身份来历进行了好一番的猜测,可惜的是吵吵闹闹,不知道写满了几张的宣纸,依旧没有探讨出个所以然来。
“她姓洛,是上一个的孩子。”鲛人烛使用者钢笔挥毫。
“呸,上一个哪有她这样的本事,一看就不是一家的种。”
破毛笔挥毫,并不同意鲛人烛的观点。
“这么看,苗兄和大碗应该也快要回来了。”秀儿若有所思,从鲛人烛手里抢夺过来钢笔。
“没听她说吗?要让我们团团圆圆过个好年,说不准还会来的新的诡。”
“还能再跑出去吗?”靑蚨钱不去跟它们几个抢夺唯一一支钢笔的使用权,青蚨钱的方孔套住了一支毛笔杆,饱蘸浓墨书写。
“有她在,别做梦。”身为秘字号房之内诡物们的领袖,识时务的秀儿早已领教过那个女子的武力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现在它们的临时主人。
这个主人一日不倒,它们就别想跑。
“对了,破笛子哪去了?”刚回来偶人发现这里既来了新成员,但是怎么少了个老朋友?
偶人刚刚在纸上落笔问话,原本挥毫的其他几个诡物顿时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敢跑,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此时,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洛萤自然是不知道秘字号房诡物对于她的种种商讨。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凉,早上晚下的温差更是足足有十几度。
秋风清,秋露浓,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也只有每天正午的这个时段,阳光才是最热烈的,每天吃过了午饭,洛萤就倒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身上盖着一章毯子午睡。
虽然王妈说了几次这冷风吹伤脑子,不过以洛萤的身子骨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她天天大早上四点钟起来练功,嗯,原本是五点,因为最近新修行了那从鬼市里买来的《五行灵法》,又提早了一个小时朝采紫气,夜饮晚霞,集天地五行之气。
来到这个世界,如此时代已经是将近半年的时间,一切的不习惯也已经变成了习惯。
满大街的京片子,洋装短靴,旗袍马褂,她随手拿一根筷子或者树枝也能挽出个发髻来,北宁城很大,半年时间自然不足以逛完,只不过前门这一片洛萤已经是遛得很熟。
街上坐个胶皮车去哪里她也能快速地计算出差不多的价钱,不会被宰客。
自家没有电,没有后世那通达的网络,没有一切用习惯了的基础设施,但洛萤的适应性很强,自幼也是在乡下山沟子长大的,顶多就是相当于停水停电嘛,再就是物资不发达,也算不上原始,百年之大变革时代,什么都在发展呢。
顶多是在家洗澡不太方便,外加没有电,不过好在旧朝末年的时候就有了公共浴池,如今新朝发展了几年加上观念越来越新,这北宁城里的女子浴所开的也越来越多了。
前门这边的杨梅竹街就新开了一家,听闻是几位新潮太太和留样回来的小姐一起开起来的,装修不必后世之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但也是十分不错,单人单浴,还提供全套的浪漫国化妆品与香水,算是一等一的“私汤”,当然,这去一次的价格也是按银元来计算的,内里可吃饭,可听戏,修脚按摩一样都有,大把银元舍出去,在里面呆的就是个舒舒坦坦。
洛萤常去的这一家女子浴所定位中端,而普通百姓,干体力活拉车的常去的则是散汤,也就是俗称的大澡堂子。
秋老虎一来,浑身都有些乏,洛萤晒了会儿太阳,懒洋洋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浴所泡澡。
思绪飘摇乱想,算一算,今早上宁爷还提醒她,再过一个月诚和当还得去定下冬天用的煤,还要从当铺的账上支钱,京城的冬日,数九寒天,如今可不是后世有暖气的时代,纵然屋子里烧煤取暖,可还是冷啊。
冬天里,过年前,过了八月节,等到入冬的时候当铺又会迎来一波生意高峰,会有不少人把夏日的东西衣衫拿来当了,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冬衣。
诚和当的员工福利了是包括了一年四季的衣服的,冬衣也是得提早准备,洛萤想了想,准备去问问宁爷和王妈,往年的章程是怎么样的,今年也依旧照办。
刚进了前院的营业室,看了一眼此刻柜台前面并没有来当东西的客人。
只是少年头这孩子面色怎么不太好看?
洛萤扫了一眼看到他是带了纸卷刚从外边回来的,她微微勾眉,这是又去找了那天桥画画的梁先生没有找到人?
“小义,怎么了?”
她顺手在柜台上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孩子这是咋地了?
“谢谢姑娘。”少年头接过茶杯吨吨吨地喝下去也不忘和洛萤道谢。
“梁先生今天回来了。”
这话一出,全柜台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梁先生回来了,你不就放心了?能跟梁先生继续画画?”王小田插了句话。
只是看了看少年头的脸色,崔子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怎么,是梁先生不准备在天桥摆摊了?眼下入了秋,愈发冷了......”
小伙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之间竟然让大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梁先生没说他要走,但是我看他整个人都很不好。”
“之前每次过来的时候,梁先生衣着都干净整洁,整个人很有精神,画板纸笔都收拾得好好的。”
“但今天一过来,整个人蔫蔫的,头发乱糟糟,衣服也像是很久没有收拾过了,连准备画像的纸都皱皱巴巴的。”
“不光是身上,梁先生双目无神,不像是一两天没睡好,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了,脸蜡黄蜡黄的,人也瘦了很多,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几岁。”
“你可是问了梁先生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过来?”洛萤问道。
“我问了,可梁先生只说他之前是突然有了灵感,一直在家中作画,耗费心力太多,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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