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砚
沈玉一直沉默看着她,过了半晌才低沉着开口道:“阿兰,你何时变成了这样,变得如此的……歹毒。”
若是那珉王妃欺负了她们俩,阿兰心中有怨也就罢了。可是明明自她来到王府开始,那王妃便从未为难过她们二人啊,为什么阿兰会如此恶毒的去诅咒对方。
“我歹毒?”阿兰听了沈月瑶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张娇美的面容便变得扭曲了起来。
她看着沈月瑶反驳道:“我这都是为了夫人您好,王妃表面上看起来对夫人很好。可是实际上除了您刚住进梅苑那一次,王爷他可曾有再来看过夫人你?如果不是那女人在后面捣鬼,王爷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夫人您?”
“我是替您不值啊夫人,您怎能如此想我?”
沈月瑶没有言语,但是看着阿兰这副急着要撇清自己的样子,她已然明白了什么。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兰是她当初还在泰州时的姐妹。之前要被李烨带回来的时候,她想着做一个婢女比让人当一个货物送来送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没命要强,这才特地去向那边的管事求了阿兰给她。
刚开始阿兰其实也是一副很感激她救她出了火坑的样子,可是沈月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就变成了这样。
她闭了闭眼,突然不想再说多余的话。
“往后,便让秋竹来我身边伺候吧。”
“夫人?”阿兰不可置信。
沈月瑶却起身直接出了房间,不再理会阿兰。
第17章 哪怕放弃一切 “小姐,王爷又……
“小姐,王爷又带着世子过来了。”
大雪纷飞的早上,沈玉依着被褥正在坐在床上喝药,叮当便突然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如此说道。
沈玉抬抬眼皮,有些困倦的道:“让他们回去吧,我身体不舒服不想见人。”
叮当闻言便站在了门口,看起来有些踌躇的模样。
沈玉瞥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叮当低头道:“小公子昨天夜里又发烧了,哭了大半天才睡着。”
沈玉垂了垂眉眼,神情冷淡道:“哦,请大夫看过了吗?”
叮当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抬头问道:“小姐,您从小公子出生以后还从未抱过他。”
叮当话音落下,房间里一时之间便悄无声息了起来。
似乎是过了很久,叮当才听到自家小姐有些幽幽的声音。
“他有你们照顾就可以了。”
沈玉说完,不去理会叮当不可置信的眼神,放下手里的药碗便沉沉睡去了。
徒留叮当立在原地半天后,也只能无奈的退出去给李烨回话去了。
只叮当心中却一直都在心疼自己的小主子,明明小姐以前待霖少爷是那样的温柔,怎么现在换成小少爷了,小姐她就这样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
叮当理解不了沈玉的想法,但是在面对李烨的询问的时候,她还是得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让李烨相信沈玉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不见他。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其实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是现在还在维护面子上的和平罢了。沈玉确实是从上一次禁足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要和离的话,但是她也同样再没有在意过他。
他们两人之间也再没有过以前那样温馨的交流。就连他上一次故意当着她的面去关心沈月瑶,沈玉也任何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烨牵着霖儿的手不禁紧了紧。
霖儿被他的手捏痛了,忍不住哭喊了一声。
“父王!”
李烨回过神来,急忙松开了自己拉着霖儿的手,然后俯身抱起了霖儿。
他转身,正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对叮当道:“其它的我便不多说了,但是明天是宸儿的弥月宴,我希望阿玉可以到场。”
李延宸,便是他的小儿子的名字。
叮当急忙点头,“奴婢知道了。”
李烨便继续转身离开了。
叮当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走远,才转身回了沈玉房间。
站在房间中央,叮当把李烨之前跟她说的所有话都告诉了沈玉,然后才劝道:“小姐,您……”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沈玉便出声打断她了。
“知道了,我会去的。”沈玉垂着眼,一副虚弱的模样。
叮当看到这一幕,心中忍不住生起了一抹愧疚来。
她想,小姐应当是担心自己生着病会把病气过给小少爷,所以才会狠心不见小少爷的吧。
叮当心中想什么,沈玉并不在意,她只是在叮当高高兴兴的离开,为她去厨房里盯着膳食的时候。
突然掀起厚重的被褥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往门外看了两眼,确定除了几个守门的丫鬟便再没有其它人时,这才放轻了步子走到了房间中的衣柜旁边,翻开层层衣服之后,她方才从柜子最深处摸出了一张信封来。
中华苑前些日子曾有一个丫鬟来请求沈玉放自己出府。
沈玉之前表现的一向很善良,王府里这些丫鬟小厮,有想要离开王府的,她也从来不去为难那人,只要对方拿的出当初她卖身进王府时的银子的两倍来赎身,她一般都会放对方走。
哪怕那个奴才签的是死契。
愿意放对方走是沈玉来自现代的价值观让她无法在那些人求上门来的时候视若无睹。
而要求双倍的赎身银子,则是她不想让其他人真的把她当软柿子来捏。
因为一般情况下,卖身的奴仆想要赎身的话,都是至少要付出五倍甚至于十倍的赎身银子的。
那个丫鬟来请求赎身的时候,沈玉便借此机会托对方去为她办了一张路引,然后借着交赎身银子的时候偷偷把这路引给她带了进来。
沈玉倒也不怕这个丫鬟会告密,因为对方早在半月前便已经离开京城了。
沈玉之前也询问过对方,据说是她卖身进王府前定的夫婿去南方行商发达了,她和那男子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对方便特意找了过来想要为她赎身履行婚约。
只是这丫鬟因为当初家里遭逢大难,需要很多银子,便和珉王府签的死契,便只能越过王府管家求到了沈玉这边来,希望沈玉可以放她走。
能正正经经做人家的妻子,有谁愿意一辈子做着丫鬟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呢?
而因为沈玉以往便有这样“心软”的前科,所以这次她放那丫鬟离开,其他人也并没有多想什么。
或许也有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部分都很听话的原因在里面。
李烨只以为自己不同意和离,沈玉就没办法离开他。却没想到对于沈玉来说,能束缚住她的从来都不是那一纸薄薄的婚约,而是她自己的内心。
她以前曾爱着李烨,所以她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整日整日的待在王府里,还为对方生儿育女。
而当她不再爱对方了,那么她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放弃掉和对方有关的一切。
哪怕这一切中还包含着她的两个孩子。
想到这里,沈玉脸上不由渐渐浮现了一抹愧疚之色。
她想起方才出生一月的宸儿还有被她最近克制保持距离的霖儿,心脏有些抽痛了起来。她这一月以来都没有亲近过他们,就是害怕自己在离开的时候会心软。
但是她还是没有丝毫要改变自己计划的意思。
她虽担心两个儿子,可到底也是清楚比起身不由己的自己。
身为男孩的两个儿子可是要远比她活得自在的。她现在虽厌恶李烨的背信弃义,可对方对待孩子的认真程度她到底还是认可的。
所以哪怕她离开了,身为李烨嫡子的两个孩子仍然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沈玉知道,她这种做法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很是自私。可是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李烨那人,她现在是与他根本说不清楚话了……
把路引放进自己内衣里藏好以后,沈玉这才又合拢了衣服赶在叮当回来之前重新躺回了床上,做出了一副病弱的模样来。
等到叮当回来,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个姿势。
“小姐,您可以起来用膳了。”叮当并未多想什么,仍旧如往常一样叫沈玉起床吃饭。
第18章 她也要离开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
第二天一大早,珉王府便热闹了起来。
除了中华苑以外,其他地方的丫鬟婆子们都在忙忙碌碌着弥月宴所需要的东西。
宴会大厅外,有侍者站在一旁唱着各家送过来的贺礼。
或许是因为对沈玉有亏欠所以想要弥补,宸儿虽为嫡次子,但他这一次的弥月宴却是办的要霖儿当初更加盛大。
李烨站在宴会厅门旁,接待着前来祝贺的宾客。他的身后,宸儿的奶娘抱着宸儿恭敬的站着。
宸儿刚出生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经过李烨这一月以来废了大价钱的养护,他此时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躺在柔软的襁褓中,看起来甚是可爱。
而直到所有宾客都已入座,李烨也始终没有等来那个他想要见到的人。
他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差人去催一催,便看到宴会大厅不远处拐角的那条小道上,一个穿着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影走了过来。
人影走到他面前立定,然后取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张有些苍白的面容来。
这好像还是李烨这几月以来最接近沈玉的时候,他不由得看着沈玉的面容出神了。
阿玉好像确实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李烨出神想到。
沈玉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李烨,然后低头行礼。
“臣妾参见王爷。”
她的态度恭敬极了,就像是以往她曾见过的高门贵妇那样恭敬对待自己的丈夫。
李烨的心忍不住抽痛了一瞬间,他们两人何至于此走到这个地步?
明明以前阿玉在她面前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
望着眼前人苍白的脸色以及不复深情的眼神,李烨只感觉自己内心有些烦躁,仿佛有一股火想要发泄出来似的。
他想要上前狠狠的撕碎沈玉脸上的漠然,让她因为他而露出其它表情,哪怕那表情是怨恨,也总好过他现在被对方漠视。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身后的宸儿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到来,这时候突然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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