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砚
她只是恨自己,千挑万选的,两情相悦的夫君,明明……明明她可以感觉对方现在仍然是很爱她的,可他却偏偏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还弄出了一条生命。
沈玉终究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她不是这个时代那些被男权社会所洗脑过的女人。就算是自己的夫君寻花问柳,三心二意,也只会怪天怪地,怪自己夫君新纳的妾室是狐媚子会勾引人,怪自己人老珠黄没有吸引力,怪自己命不好。
却往往都不会去怪那些真正做错了事的男人。
沈玉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固执到哪怕到了这女人被封建礼教如此压迫的朝代。她仍然坚持着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
她非但做不到像其他高官府中的夫人那样主动去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她同样还做不到跟另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哪怕到了这个朝代,她骨子里仍然是那个长在红旗下,知晓男女平等的华国人。
一个人若是没有见过光明,那么她便不会觉得黑暗是难以忍受的,甚至于她自己也会沉浸于黑暗之中。①
沈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可悲之极,因为她偏偏就是这个见识了光明的黑暗中人。
可笑!是真的可笑!
沈玉的指甲扣着木质的桌面,发出一阵让人心慌的声音后,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听得一旁六神无主的叮当心中惊惧。
沈玉泪眼朦胧,前世和今世,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哪怕再如何千挑万选的夫君,实际上也和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她或许还得感谢对方还给了她四年的安稳生活,让她为自己编制了一个美梦,一个就像是她前世看过的某些小说里女主角的美梦。
可惜的是,她从来都不是那些小说的主角,而现在她的梦也已然到了清醒的时候。
沈玉的笑声停止,她抬起指尖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面容又恢复了平静。
叮当这时候才敢再次凑到沈玉身边来,她手里不知何时取来了一张温热的帕子,小小声的说话。
“小姐,您擦擦脸吧,不然明早起来眼睛肯定会肿的。”
沈玉一言不发的结果帕子擦过脸,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眼角余光扫过之前被她扔到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布料上,才开口道:“叮当,收拾一下吧。”
“是,小姐。”看到自家小姐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叮当立马声音清脆的回答道。
沈玉起身让了开来,看着叮当忙忙碌碌的把那些碎布料拿到屋外扔了。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抽疼的太阳穴,她最近孕期反应实在大的很,今天只走了那么一点路,身体便已然不舒服了,沈玉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身体,于是她便又对叮当嘱咐了一句:“我有点困,先睡一会。”
说完这句,她顿了一下,然后才补充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叮当闻言眼睫颤抖了一下,又立马恭敬回答:“小姐,奴婢知道了。”
叮当是个聪慧的,她自然分辨的出自家小姐口中那个“任何人”指的是谁。
沈玉脱了外裙,只着一件雪白的亵衣,便钻进了拔步床上柔软的被褥中。
她头刚枕上那自己特地让人做的荞麦枕,一股浓浓的睡意便袭上了她的心头。
等到叮当关好房门窗户再来看的时候,便发现自家小姐已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重重宫墙之内,安国的皇帝李熙刚设宴招待完自己的弟弟。
李熙和自己的胞弟关系一直很好,他当初能登上皇位也离不开自己胞弟的支持。因此对于李烨,李熙一向都是关爱有加的。
这会两人已经讨论完了柳州水患之事。
李熙有些感叹的看着李烨:“也亏得有皇弟在,朕坐在这位置上才可以安心一点。不至于被下面那些个人给糊弄了。”
安国如今不过才传承了两代,而在安国之前的那个朝代之所以会覆灭,就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朝政被底下的佞臣给把持住了,那佞臣是个心狠手辣的,害的底下的百姓民不聊生,才最终被愤怒的百姓揭竿而起,给推翻了统治。
作为见识过那一幕的人,李熙自然不希望安国也补前朝的后尘,只他高坐于皇位之上,难免有些鞭长莫及。这时候李烨作为他在外的耳目,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李烨温和笑了笑,“皇兄谬赞了。”
他是真的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反倒是现在这种不用像皇兄那么劳累,但又权柄在握的生活更符合他的心思。
李熙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弟弟心中是如何想的。
这会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昏暗了,外间便立马有宫女走了进来,在两人附近点燃了烛火。
那宫女生的十分美貌,一双妩媚的眼睛在点燃烛火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往李烨身上偷看而去。
李熙注意到这一点,扭头仔细看了那宫女一点,又回头看自己那在烛火映照下更加显得风流倜傥的弟弟,又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那个消息。
忍不住便调笑道:“皇弟,朕听说你这次从柳州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怎么,你终于舍得开窍了。”
原本还满面笑容的李烨听到皇帝这句话,拿着茶杯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
半晌后,他才放下了茶杯,神色有些不自然道:“皇兄,您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心里正烦着呢。”
“嗯?”李熙闻言起了点兴趣,“此话怎讲?”
李烨垂眸,低声道了一句:“阿玉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第7章 王妃去过梅苑了 李熙听了自己……
李熙听了自己弟弟的话,忍不住调笑一声:“我说李烨,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真被一个女子给拿捏住了。”
李烨闻言抿了抿唇,“皇兄,你不懂,阿玉她……她跟旁的女子不一样。”
李熙嗤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不一样的。依我说,那说不定就是人家为了拿捏住你故意摆出来的姿态罢了,你难不成还真相信了?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女子,她难道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李熙也是从李烨嘴里听到过沈玉那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的,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罢了。
却不成想自己这蠢弟弟似乎还真着了那女人的道。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弟弟,李熙的话还是没有说的太过绝对,他讽刺完沈玉那在他看来不知所谓的想法之后,紧接着便又安慰了李烨。
“再说了,你与那沈氏成亲四年,这四年里你都再没有过其他女人,对她也已经够好了。你出去看看这京城里的其他人家,稍微有点身份的,哪一家的男人不都是娇妻美妾在怀?你这四年来,对待沈氏已经足够好了。而且私下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嘴碎的人是怎么编排你的?你堂堂一个王爷,就真能受得住那些话?”
李烨听了自己兄长的安慰,心中轻松了一点。
只是他想起自己今天来宫中之前去见的沈玉那一面,便在李熙说完那番话之后跟着说道:“皇兄放心,臣弟心中有数的。阿玉她想必也可以理解我的。”
“哦?”李熙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准备怎么做。”
看着自家兄长八卦的眼神,李烨无奈摇头,只能再解释了一句。
“我跟那女子,也只不过是一次意外。这次本没打算带她回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她喝的那避子汤没起效果,又恰好在我要回来时她查出了身孕。这孩子虽不是我想要的,但到底也是我的血脉,我这才带了她回京城。”
李烨一连串话说完,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又接着道:“我现在也已经想好了,等这女子生下了孩子之后,我便把孩子抱给阿玉抚养,那女人便送到远一点的庄子里去,这样也不会损害孩子和阿玉的感情。”
话说出来了,自己心里也已经理清楚这一切了,李烨英俊的脸上那抹愁容这时候也终于散去了。
这也确实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李熙还以为自家弟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结果一听竟然是这么个法子,他忍不住摇头道:“你啊,还真是被你那王妃给拿捏住了,依我所看啊,你就算是给那女子一个媵妾的位置都是使得的。”
李烨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只站起身向着皇帝请辞。
“皇兄,这会天色也不早了,臣弟便先回去了。”
李熙摆摆手,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模样。
“去吧去吧。”
秋天的晚上气温已经有点凉了,李烨刚出了紫宸殿,之前那名美貌宫女便主动来为李烨系上了披风,少女柔嫩的手拿着披风绕过李烨脖颈时带来了一股幽香。
李烨鼻尖嗅到那股幽香,愣了一下后方才仔细看了一眼那美貌宫女。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挥手摒退了宫女,不去理会那宫女的欲言又止,直接坐上了宫里内侍抬过来的软轿。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发泄了吧,他心中暗道。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祥一直把李烨送到了宫门口,看着李烨坐上了珉王府的马车,这才回去向皇帝复命去了。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李烨身边的近侍秦安见自家王爷从上了马车就一副扶着额头不舒服的样子,立马从马车的夹层里面取出了醒神的药丸。
李烨抬眼看了秦安一眼,便接过那药丸吃下,才方感受到自己胀痛的脑袋好受了一点。
大概一刻钟之后,李烨便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珉王府到了。
秦安先下车去为李烨搬来了马凳,然后掀起车帘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马车里的李烨在犹豫了一会之后,方才踏出了马车。
他看了一眼昏暗月色下的珉王府大门,对着秦安吩咐道:“去王妃那里。”
李烨方才在马车上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他就不应该再隐瞒下去了,想必阿玉也是可以理解他的。
李烨话音落下后,便有侍卫打着灯笼走在前方照亮道路。
一行人安静的向着沈玉所在的中华苑走去。
中华园门口,守门的几个侍卫看到自家王爷到来,连忙行礼道:“参见王爷。”
李烨没说话,只摆了一下手示意几人起来,便径直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但就在这时,侍卫中的一人忍不住又喊了一声“王爷”。
这一声有些突兀,李烨的脚步停了下来,偏头看向了那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侍卫。
“何事?”
秦安忍不住瞪了那侍卫一眼,没点眼力劲的东西,看不到王爷他现在心情正不好吗?
侍卫被几人的目光看着,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但是想到自己今日晚膳时从梅苑几个同僚那里听到的消息,以及王妃身边的叮当姑娘之前冷着脸出来传达的王妃的命令。
他还是忍着对自家王爷的害怕汇报道:“王爷,王妃她今日曾去过梅苑那边。”
静,极致的静。似乎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止了。
那护卫话音刚落下,秦安便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家王爷。然后他便如预料中那样看到了自家王爷紧攥到指骨发白的右手。
作为一直跟在李烨身边的人,秦安也大抵能猜到自家王爷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心中叹了一口气,秦安代替自家王爷问道:“王妃回来可有说什么?”
四年来的相处,秦安也了解王妃那个性子,这主动说出和被动发现,对于王妃来说是很不同的。
秦安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王妃到时候会如何作了。
是的,在秦安眼里。沈玉对李烨的要求就是作。
侍卫听了秦安的问话,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李烨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道:“王妃之前派了叮当姑娘出来传话,说是要歇息了,让任何人都不要进去打扰。”
说到“任何人”三个字时,侍卫的声音小的都快听不到了。
第8章 鬼迷心窍 倒霉呀,秦安心中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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