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绑定之后 第73章

作者:今寺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但兴许是因为病中未愈,她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夏蒹躺不住,翻了个身。

  龚秋儿所想的什么抛弃,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不明白裴观烛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

  夏蒹垂下眉眼,指尖轻抚着手里的石块,忽然睁开眼,起身忙爬到宫灯前。

  对灯细望,她看到自己方才指尖描绘的石块上像是刻着一个小字。

  “徐……”夏蒹皱紧眉,“徐?”

  一个“徐”字,在碎石交界处拦腰砍断,夏蒹盯着这个破碎的小字,好半晌才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往外去。

  ——不对劲。

  她披上衣服,正要带上门口的伞,刚一抽出,视线便与少年平日里常打的白色油纸伞撞了个正着。

  ……

  伞柄触感温润,用料甚好的缘故,比普通的都要重上不少。

  夏蒹往游廊的方向跑,很快便到上次与少年一起下的游廊小阶,不顾绣鞋粘上了绿园泥泞,费力往绿园周边的树丛里去。

  “哈……哈……”夏蒹喘着粗气,头重脚轻,雨滴砸上伞面,夏蒹手有些不稳,将伞撑高,手掌翻开掩密的树丛,对上熟悉的石刻像。

  看了那么多次,夏蒹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害怕,她探过身,抵开后头的树丛,便对上石刻像脑袋后面一行清秀字迹。

  ——徐婼女,九泉之下安息吧。

  “安息吧。”夏蒹嘴唇开合,念到最后一个字,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猛地窜上来,夏蒹正要继续去翻旁边的石刻像,忽然听到高高一声唤!

  “夏姑娘!”

  夏蒹猛地回过头看到了游廊另一侧的苏循年。

  “你在那里是要作甚!”

  声音隔着雨幕和距离也依旧震得夏蒹心头一慌,往日里聪明的脑袋硬生生在大病之中卡了壳,夏蒹看他从另一侧的游廊快步到了她眼前,往日面孔略显粘腻的柔情此刻显得极为僵硬,夏蒹喘出口颤抖的气,对上苏循年一瞬阴狠的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

  “夏姑娘,”苏循年明显是想下去,但又不知为何停在游廊里便止了步子,眼睛牢牢盯着她,“你在那里,是在作甚啊?”

  “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苏循年笑了笑,但浑身上下的僵硬之意明显未散,“夏姑娘是有何物掉下去了?绿园泥泞,下次若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只管找其他丫鬟下去翻找便是。”

  “嗯。”夏蒹垂着眼,点了下头。

  “所以,”苏循年站到小阶处,也不下来,、“夏姑娘究竟在找何物?”

  “我……”夏蒹将伞往下垂,、正僵持不下,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怪异,忍不住抬起头往游廊对面看过去。

  少年捋着白衣,墨发半披半束,迎着苏循年和夏蒹二人视线,闲庭信步般过来。

  “苏兄,”他唇角微弯,视线一晃,与夏蒹的对上,但转的太快,夏蒹还没来得及冲他用眼神会意,少年便侧过了脸,面对着苏循年,“好巧,没想你也在这里。”

  他这话明显就是和夏蒹有所约定一般。

  “嗯,我看这小奴在绿园里,天下着雨,又听闻她病了段日子,怕她着了寒便过来问问。”

  裴观烛轻轻“啊”了一声,眼珠轻转,苍白面孔荡起一个温缓的笑,“倒是劳烦苏兄担忧,她近几日做错了事惹我不悦,正巧我前几日说在游廊丢了个香囊,她大抵是想帮我找那个香囊吧。”

  “是吗?夏蒹。”

  夏蒹嘴唇轻颤,点了下头,“嗯……”

  少女声音回的轻且慢。

  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便用油纸伞将自己遮住了。

  苏循年收回视线,扬起个笑,“原是如此,那我便安心了。”

  “嗯,那我也先带这小奴回去了。”裴观烛轻点了下头,手捋了捋墨发上被雨丝溅湿的红色发带,雨水自油纸伞面往下滑到地上,苏循年听着他说要那小奴上来,避开距离垂下眼皮时,视线一下定住。

  “裴兄的鞋怎的全都湿了?”

  夏蒹脚步一顿,将伞往下倾,果不其然,裴观烛的银白色靴子不仅溅湿了,还染上了污泥。

  而裴观烛的礼节是出了名的好,坊间曾有过传言,金陵裴府的大公子就连步子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裴观烛在雨天根本不可能会溅湿鞋子,这是连夏蒹都知道的事情,更别提苏循年这些常在京师居住,与裴观烛之前便有过照面的人。

  “我急着想要见她呢,”裴观烛垂下眼睫,不慌不忙牵过夏蒹僵硬的手,迎着苏循年的视线弯起眼角,“你能理解吧,我不想看到她和除我以外的男子在一处,尤其是你。”

  苏循年面色极为难看,盯着二人紧牵的手,忽然起眼看向夏蒹。

  少女那双给他熟悉感的秋瞳稍定,轻轻眨了两下看向他。

  苏循年眯起眼盯她良久,却再没了话,面孔僵硬连礼都没行一句转身便往游廊另一侧走了。

  夏蒹被裴观烛牵住手上了台阶。

  熟悉的檀香味染着股陌生的香调,少年靠她极近,夏蒹听见他轻笑,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她的梦,少年在她“梦”里的悲伤也荡然无存了,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他可真令人讨厌,我不喜欢他。”

  “嗯,”夏蒹声音有些干涩,“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我进宫去了,”他倒是直言不讳,夏蒹听着他的话抬起眼,对上他漆黑瞳仁儿蓦的顿住,“我和姨母说,我要和你成婚。”

  “……什么?”夏蒹瞪大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成婚。”

  “你干嘛要和我成婚?!”夏蒹吓得,脑袋不晕了脚也不虚浮了,恨不得扯着他衣领问个明白,“你怎么回事?干嘛忽然说什么成婚?!”

  “夏蒹不想吗?”裴观烛看着她,“夏蒹不想和我成婚么?”

  “成了婚,”他道,“夏蒹就是我的了,你我就彻底绑在一起了。”

  “但成婚……!”夏蒹嘴巴都打起结,“你光想什么绑不绑的!我现在也和你绑在一起啊?你……你知道成婚代表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裴观烛微微弯起眼睛,“虽你我二人之中有个人可能会先死,但成了婚,夏蒹便能在你我活着的时候一直和我在一处了。”

  “你……”夏蒹眼睛盯着他,忍不住说气话,“你都不如把我直接杀了的好!”

  “我杀不了你,”一句话,没想到让他低垂下眉眼,少了方才的锋芒,“杀不了,我早已想不出任何办法了,将夏蒹做成灯笼陪伴我身侧,明明才是我之所愿,”他看着她,冰凉指尖轻轻抚摸过夏蒹脸侧,“但兴许是我永远无法讨你欢心,让你心甘情愿死在我手里,所以,我要和夏蒹成亲,让你就这样,活着,一辈子都在我身边。”

第76章 你回去吧

  夏蒹眼睛定定看着他的脸,脚步忍不住后退一步,感受到少年指尖若凉风拂过她面侧,离开的转瞬即逝,“但你这么忽然……本身就太古怪了,”夏蒹捂着晕沉沉的额头,摇了两下头,努力让自己从太过震惊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晚明,你是不是在宫里出什么事了?”

  少女明显大病之中。

  裴观烛静静等着她慢半拍的讲完,抬手扶住少女软绵无力的胳膊,也不知是因方才淋了雨,还是因着紧张震惊,她胳膊都腻上一层汗,指尖一触上去,柔软至极。

  “确实有事发生,”裴观烛如实道,“姨母催了我成婚,她说我年岁将至,还给了我一叠画像让我挑选。”

  夏蒹微顿。

  画像。

  夏蒹对画像这两个字很有印象。

  因为原著里也确实有过这个情节,看来哪怕如今蝴蝶效应已让裴观烛偏离了轨迹,也依旧躲不过这回“催婚”。

  原著里裴观烛是怎么做的来着?

  夏蒹回想,哦,他说陈夫人和陈夫人原本为他定下的未过门的表妹都死了,心痛不已,要为她们二人守孝三年。

  夏蒹:……

  怎么说呢。

  夏蒹可以理解,裴观烛为何会想要和她成婚。

  在第一次听到裴观烛说想把她做成人皮灯笼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夏蒹就说,活人也能陪你上冬周。

  但当时裴观烛充耳不闻,拿着刀子要继续剥她的皮,那之后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他根本不需要一个“活人”,只需要一个完全的死物。

  而裴观烛渐渐对她感情有所转变,她不是傻子,也能感觉得出来。

  但哪怕是有所转变了,也给人感觉不对劲。

  夏蒹说不上来,但也是因为这一抹让她觉得危险的不对劲,让她对他依旧抱有恐惧,而且——不敢托付真心。

  她觉得她在裴观烛面前依旧是刀鞘,是行走的猎物,还并没有完全的转换成为她自己,这一点是她感觉出来的,事实上可能还要更过分,因为她至今也会时不时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束起寒毛。

  但与他成婚,确实不失为一种能够安抚他的办法。

  夏蒹用自己变得慢半拍的脑袋绞尽脑汁的想。

  但是,这真的对吗?

  和对她抱有强烈杀意的裴观烛成婚。

  裴观烛嘴上说如今不想杀她,这若是想要形容,大概只是类似夏蒹吃虾,正要掰开虾的脑袋,听到虾哭着说不要杀我,它表现得如此不甘不愿,夏蒹会倒胃口,时间久了,她饿,她最喜吃虾,眼前又只有这一只虾。

  不吃它,不杀她,她这么爱吃虾要去吃谁?裴观烛克制不住杀欲又要去杀谁?

  “我若是和你成了婚,”夏蒹拽了两下他衣袖,“你便能保证不杀我吗?”

  裴观烛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弯起一个显得有些怪异的笑,摇了摇头。

  夏蒹看着他面上的笑,呼出口颤抖的气。

  她想也是。

  追根究底,裴观烛对她的感情有变化,但并没有质的转变,他无法放下杀欲,想要跟她成婚,也仅仅是如他所说那样,想要将她绑在身边。

  算什么?还是储备粮,而且还是更没有自由的储备粮。

  “你不骗我,那我也不骗你,”夏蒹舔了下嘴唇,“我如今,尚且还不想跟你成婚。”

  “如今,尚且,”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少年微微偏过头,墨发上红色发带微倾,凤眼微弯,“为何?”

  “因为……”夏蒹起眼,少年面上一派柔和,明明被拒绝了,却不显有所失落,“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成婚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儿戏,我从小到大也一直认为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成婚,本就是你不信任我在先,哪怕我跟你说过那么多回不会离开你,而且自始至终都跟在你身边,哪怕你想杀我,我也没跑过不是吗?我不仅没跑过,我怕是都没跟你生过气吧,如今就因为你担忧,怕我逃了跑了便想跟我成婚,那我算什么?你都不如像之前那样想杀了我,起码那时候你没把我当工具人,我也还有能喘口气的自由在,若真跟你成了婚,我不就像个工具,储备粮一样被你绑在身边了吗?你真当我是个大傻子,一丁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是吗?”

  夏蒹心口堵了口闷气,话说了一堆,心情也松快不少,抬起眼皮瞧他,没想少年还是方才那副模样,弯着眼瞧她,心情颇好似的。

  “如今,尚且,”他道,“方才夏蒹为何要这么跟我讲?”

  “哈?”夏蒹眼瞅过去,摸了摸微烫的额头,攥着手里白色油纸伞,“因为……我一直都并不讨厌你?相反我要是真见不着你跟你分开了还会特别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