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空中迎面传来一股淡淡的药香,四阿哥边低头眼神边往叶南鸢那儿撇了一眼。
叶南鸢身子都缩到软塌的后面了,脸上满是抗拒。
“我给你吹凉了,趁着温热的时候喝。”
四阿哥边说,边舀了一勺子汤药送到她面前,那勺子还没碰到叶南鸢的嘴,就见她整个人往后一缩。
一张巴掌大的脸都皱成了包子。
“太苦了。”她摇着脑袋,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想喝。”
她舌尖都还没沾到药。
四阿哥笑了一声儿,一脸的无奈:“就一碗,闭着眼睛喝掉就没了。”哪知这句话,不知戳了叶南鸢哪一根心弦,嘴巴一憋立马就要哭。
“爷只知道让我喝,又不知道这药有多苦。”
叶南鸢眼泪汪汪的,脸皱成了包子满是委屈,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面满是委屈。
这几日,一说喝药她就这样,四阿哥面不改色,又重新舀了一勺子药:“那这要怎么办?”那双漆黑水亮的眼睛像是一瞬间亮了起来。
叶南鸢身子往前,满脸的讨好。
“今个儿要不就不喝了吧。”小手揪着四阿哥的袖子,叶南鸢急急地与他解释:“你想一想,太医都说了我身子里的毒素已经解了,如今这药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的。”
叶南鸢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的讨好:“这药喝不喝都没事,那今日就不喝了成不成?”
她眼睛里面全是期待,四阿哥面上却是半点变化都没有。
举着勺子的手伸出去,将药一把送到她嘴里,面上冷冷的道:“不行。”
那一口药全部被送到了嘴里,苦的叶南鸢眉眼鼻子都皱了起来,眼泪如露珠一样,在眼眶里面打转转。
“爷如今,是对南鸢半点都不耐烦了。”
那泪珠在眼眶里面转了转,要掉不掉的模样格外的惹人心疼,四阿哥瞧着也心也纠成了一团,却坚硬的依旧将药给送到她嘴里。
“你身子刚好,这药必须喝。”
况且说,四阿哥眉眼又暗了暗,想着法儿的教育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给我吸毒,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叶南鸢被他这一口一勺子的汤药喂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听见这话,却是仰起头,恶狠狠地往四阿哥脸上瞪了一眼,硬着嘴道:“我还敢。”她说着,捧起那药碗一口气闷了。
苦的眼泪掉的停不住,却又气的不去看他。
“一命抵一命的法子,你还当是好事是不是。”四阿哥看着心疼,却不得板着脸去吓她:“冲动的后果就是,这药你得喝半年,且一天都不能落下。”
“喝就喝。”
刚还被那药苦的哭鼻子的叶南鸢半点都不害怕,“我就喝,我想喝,我愿意喝。”
两只手揪着帕子,叶南鸢低下头眼睛红红的:“我宁愿喝一辈子的药,也不愿爷受到一丝的危险。”
四阿哥低下头,就见叶南鸢的面上红红的。
他这几日已经是避免着多跟叶南鸢见面,因为看上一眼,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自己愧对于她,不敢见她。
叶南鸢太过于赤城,而自己则是隐瞒的太多。
每次看她这番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模样,四阿哥都觉得自己如同被刀隔了心口,连抬头的语气都没有。
空碗放下,他塞了一颗梅子到叶南鸢嘴里,却还是板着脸让她保证:“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记得先保全自己。”
叶南鸢嘴里被塞了颗梅子,立马开心的眉眼都缩成了一团。
胡乱的点了点头,一瞧就知道半点都没有放在心:“是是是,我知道了。”四阿哥看过之后,只觉得越发的发愁了。
叶南鸢却是又重新扯了个话题:“整日的缩在屋子里,可是闷死了。”拿起扇子扇了扇,叶南鸢又道:“后花园的荷花应当是快开了,待会儿下午的时候我想出去瞧瞧。”
四阿哥的心瞬间就绷紧了,连忙道:“让你做的香囊呢?说好的不做好就不准出去的。”
叶南鸢眼睛亮了,连忙的就从身上掏啊掏,掏出一个香囊出来:“喏,别说我耍赖啊,这可是做好了的。”
她双手捧着香囊,送到他的面前。
四阿哥愣愣的接过,随即拿起来凑到眼前一看,香囊是黛青色,简简单单的上面绣着鱼戏莲叶,香囊一打开,里面传来淡淡的莲花香。
他拿起来,凑到跟前闻了闻,这跟叶南鸢这身上的味道,极为的相似。
“怎么样?”叶南鸢身子往前靠,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是不是按照爷的要求做的?”
“是。”四阿哥的手指摩挲着那香囊的绣样,花样绣的精致可爱,虽比不上那些绣娘们,但在他眼中却是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他摩挲的动作都泛着怜惜。
叶南鸢眼睛里也一脸的笑眯眯的,又伸手上前手指着香囊与他说:“你瞧,这鱼儿是你,这莲花是我。”
水面上,鱼儿与莲花相互交.缠在一起,甚是亲密。
“好不好?”
叶南鸢又问他,四阿哥更是喜欢了:“好。”
“那……”叶南鸢头往下一歪,眼睛眨了眨:“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第106章 收网十六“我先……
“我先去处理政务,待会用晚膳的时候过来陪你去看莲花。”四阿哥说完这句话后几乎就是落荒而逃,一路走回了书房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越是想心下越是不安。
时间一日长过一日,叶南鸢成日的在屋子里待着,自然是待不住的。如今连这香囊都绣好了,更是没什么理由去阻止她了。
她要出去,他拦也拦不住。
而且说,越是拦的厉害,就越是惹的叶南鸢起疑。
深吸一口气,四阿哥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捏紧了自己的眉心。
“爷。”苏培盛自然是知晓这几日爷愁的什么,走上前去捏着四阿哥的肩膀,道:“爷不如直接就跟叶格格说了,依照奴才瞧叶格格的如今变得懂事又听话,应该是会理解的。”
听到这,四阿哥捏着眉心笑一声。
懂事又听话?
如今的叶南鸢的确是这样,可那正是因为她以为两人共同经历了生死,她喜欢他,心中有他这才是会这样懂事又听话。
可除了他之外,没人知晓叶南鸢的另一个性子。
任性,固执,却也偏执,眼睛里面是容不下沙子的。
如今这一切,是在两人都相互安好的前提下,中毒之后她明显的比平日依赖他许多,任性了许多,正是因为经历了生死,失而复得所以才会越发的黏他。
这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有些话就越发的说不出口。
“再等等吧。”四阿哥深吸一口气,摇了摇脑袋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这几日政务不多,但堆了许久的公务还是需要处理。
晚膳之前,他还答应了叶南鸢要陪她去看莲花。
一来一回,又是一个时辰,公务堆的太多,得先处理一些才是。
苏培盛看着自家爷这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爷这明显就是自欺欺人,越是害怕越是不敢说,可这纸哪里有瞒的住火的一天?
叶格格如今这身子好了,早晚有一日自己发现了,岂非更是难以收场?张了张嘴,但苏培盛瞧了瞧爷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到底还是不敢开口了。
苏培盛缩着身子在那儿候着,却是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
到了快晚膳的时候,天色暗沉下来,那烈日带着逼人的热气渐渐消退了,连树枝上的蝉鸣声儿都小了许多。
夏日犯困,苏培盛半边身子靠在身后的书架上,低垂着脑袋像是在打瞌睡。
忽而,门口一阵急忙局促的声响:“爷……爷……贝勒爷?”惊的苏培盛立马睁开眼睛,连忙直起身儿。
头上的帽子掉在地上,砸了他的靴面上,痛的他瞬间就清醒了。
“怎么回事?”四阿哥执着毛笔,头也不抬:“毛毛躁躁的,半点都没有规矩。”苏培盛也吓得一激灵,捡起地上的帽子立马就下去。
刚要呵斥那小太监一声儿,就见那小太监跌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
“爷……”小太监一膝盖跪在地上,说话都不利索了:“爷,叶格格出去了。”
书案边,四阿哥一瞬间抬起头来,面沉如水般的吓人:“怎么回事?”他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手中的毛笔掉在桌面上也不管不顾。
苏培盛瞧见贝勒爷脸色都吓白了,赶紧问道:“不是让你们看着么?人怎么出去了?”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双腿都是哆嗦着的:“叶……叶格格刚说要去看莲花,说跟爷约好了要去后花园见,奴才们不敢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叶格格带着丫鬟出去了。”
“蠢货。”四阿哥气的往下走,经过那小太监的时候还咬牙踹了一脚:“当真儿是没半点的脑子。”
那一脚用了大半成的力。
小太监一脚被踹的飞出去好几米,最后身子撞在墙壁上才堪堪的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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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火急火燎的往后花园走,一路上都是板着脸,抿着唇,半句话都不说。
大热的天,哪怕如今是下午,冲出去还是热的人一头的汗。苏培盛站在四阿哥身侧,却是觉得浑身都要被冻伤了。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苏培盛只觉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着:“完了完了,这下子是彻底的完了。”
让爷早说,不说,如今这要是被人捅出来了,叶格格该有多难过?
四阿哥抿着唇,怕的也正是是这个,那双玄色的长靴走的飞快,几乎是快要小跑起来。两人一路往后花园奔,远远儿的就瞧见叶格格站在那莲花池旁边。
苏培盛心下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是直接又愣住了。
只见叶格格身侧,还站个身着红色旗装的人,隔着这么长的距离,远远儿的往那儿看,只瞧的出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别的并瞧不出什么。
但……那穿着打扮,并是个丫鬟能僭越的。
“爷?”苏培盛抬起头,看着身侧的人,却见四阿哥薄唇紧紧的抿着,半分无血色的唇瓣直直的抿成了一条线。
正前方,四阿哥眯着眼睛看过去,就见叶南鸢今日身着一声碧粉色的旗装,立在莲花池旁边远远儿的看过去,清透的如同池上的莲花。
鲜嫩,素雅。
她一手拿着鱼食,一手弯着腰,应当是给鱼喂食。
身侧那身着碧色旗装的人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叶南鸢嘴笑勾了勾,笑的弯了腰。
四阿哥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自己来得及时,还没来得及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