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晨潞
“多谢大嫂子惦记了。”苏姝让莲儿给香织抓了一把银裸子,她笑着说道:“回去了替我给你们家夫人带个好,就说她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香织应“是”,转身退下了。
她走出了蘅华院才开始掂量手里一直拿着的银裸子,沉甸甸的,统共约有一两银子了……二夫人出手倒是比她们家夫人阔绰。
翠华院里,江氏等待着香织的归来。阮大爷最宠爱的一个妾侍,正站在一旁服侍她,端茶倒水的,看起来无比的尽心。
江氏语带嘲讽,“咱们院子的大小姐人大心大,好好的一个大家小姐,竟然要自己找寻婆家了,也不怕别人笑话她。”
那妾侍闻言神色突变,几乎是立刻跪倒在地,惶恐不已:“夫人,大小姐的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还都处理不好,还望您担待一二。”
仔细看去,这妾侍的长相和阮兰溪像极了,特别是一双杏眼。她正是阮兰溪和阮宣易的生母——宛如。
江氏看了宛如一眼,“她有大爷给她撑着腰,我可是管不了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虽然生了溪姐儿,她却是我养大了……想不到你还如此的关心她?”
宛如的脸色都苍白了。
她咬着下唇,“您是大小姐的嫡母,又养育了大小姐,情份比妾侍厚太多了……妾侍跟您没法比……妾侍不过是担心大小姐此举会连累您的名声,才敢多嘴多舌的。”
江氏什么手段,她作为妾侍,领略的太多了。就算有大爷在,大小姐也是绝对斗不过江氏的。
她恐惧的是江氏会在不知不觉间,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毁了大小姐的一生。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小姐就依从了江氏,说不准以后还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
江氏看了宛如好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怕什么啊?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到底是溪姐儿的嫡母,自然会为她打算的。”
宛如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她松了口气,腿脚都有些软了:“夫人大度。”
外面传来小丫鬟的通禀,说是香织回来了。江氏让香织进来回话,便打发了宛如退下。
宛如往外走,香织往屋子去,俩人刚好碰了面。
香织没少在江氏的吩咐下拿捏宛如,这会儿见了面,更是连礼都不给宛如行一个。
宛如却是侧身给香织让了路,让她先走。
香织屈身给江氏行礼:“夫人,奴婢把果脯给二夫人送过去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装在荷包里的银裸子,头一次替苏姝说了好话,“二夫人看起来很高兴,还让奴婢带她向您问好呢。”
江氏冷哼一声,“谁管她高兴不高兴的。”
她是看阮老夫人日日给苏氏送滋补品,温氏也是常常过去蘅华院相陪……不得不做个表面的功夫出来,也省得阮老夫人觉得她不睦妯娌。
香织低了头,没有吭声。
江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都有谁在苏氏那里呢?”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还真有人在。
香织回答道:“三夫人和三小姐以及霄小姐都在,奴婢过去的时候,她们正在说笑。”
江氏的脸色难看起来,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是她自己不想过去蘅华院,不想见到苏氏的,和旁人又没有干系。
晚上。
阮清川从衙门回来后,陪着苏姝在右侧室用晚膳。
他把王太医所说的有关于妻子饮食方面的一切,都告诉了罗嫂子,临了还嘱咐:“以后就按照这个方式来,这关系到姝姐儿的身体,你不许私自做主。”
罗嫂子从来没见过阮清川如此的严肃,他脸色一沉,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
她连连保证:“您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苏姝暗中扯了扯阮清川的衣袖,桃花眼眨了好几下,“夫君,我也记下了。”
她也有些害怕此时的阮清川,不过一想到他都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好,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阮清川伸手揉了揉妻子的头发,语气又柔和下来:“姝姐儿真乖,辛苦你了。”
外面的天色很黑,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第二天是上早朝的时日。
阮清川寅时过半就起床了,他简单的吃了些早饭,坐马车直奔衙门而去。
卯时左右。朱由卿已经端坐在金銮殿上了。殿官唱了礼。左都御史严宽右出列了。
“臣有本奏。”
朱由卿打着呵欠往下面看了一眼,甚是无聊:“准奏。”
说实话,他是最讨厌这些言官的,一个个清高不怕死的很,弹劾百官还罢了。但凡有他们看不顺眼的,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偶尔还会触他的霉头。
“臣得知有一荒谬大事,不敢不奏。”严宽右眼睛里都是红丝,愤怒极了:“吏部尚书李仁彬于昨夜被歹人残害,手段极其残忍,连头颅都没有了。”
他和李仁彬是故交好友,也是第一个得知此事的,真是又惊骇又愤怒,双手都在发抖。时间大概是子时过半,李仁彬的夫人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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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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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严宽右的话一落地,满朝文武皆为之哗然。
吏部尚书可是朝廷正二品的官职,李仁彬竟然在天子脚下被人掳去头颅……是何歹徒竟敢与朝堂公然作对?而且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挑衅,简直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吕亮出列跪在地上:“李仁彬尚书为官清流,一心为民,岂料就得了个如此下场?微臣求皇上下旨,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为李尚书做主。绝不能让歹徒逍遥法外。”
他是李仁彬一手提上来的,李仁彬对他而言,可以说有半师之谊。
朱由卿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自然知道李仁彬是为何死的,但是却不知道赵临这样凶残,把人杀死就算了,再掳去头颅……就是侮辱人了,会引起公愤的。
这个赵临办事果然不如阮清川妥当。
朱由卿想到这里,心里微微一动。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站在文臣之列的阮清川,却发现阮清川一直目视着前方,神色平静的很。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朝堂上这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又或者是看到了也假装没有看到。
他心里有些复杂,按理说李仁彬和阮清川还沾亲带故的,阮清川怎么就能如此淡定?
朱由卿俊眉微皱,摆手让吕亮起来:“朕知晓了。”
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他指使的,还能怎么办?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搪塞过去而已。
严宽右也跟着跪下了,“微臣求皇上命三法司介入,还李尚书一个公道。”
三法司会审公堂,这样大的声势表明的朝堂的重视程度,也是对李仁彬最后的一个交待。
内阁首辅宋延明是个老好人。
他也出列,开口说道:“老臣也觉得此案件重大,处理不好能影响到朝廷在民间的威望。老臣还请求顺天府派公差先去抓歹徒,然后直接交由大理寺看押。”
要任由他们这样查下去,早晚会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朱由卿再去说什么了。他只能先宣了顺天府.府尹申和君听旨,然后再谋对策了。
一下了朝堂,朱由卿便让太监宣了赵临过去乾清宫,他怒不可遏。
“赵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让你暗中杀了李仁彬,谁让你多此一举掳去了他的头颅?”
赵临立刻跪在地上。
他惊讶之后,迅速的低头认错:“是微臣没有领略到皇上的意思,还望皇上惩罚。”
锦衣卫杀人常常都是随心所欲的,别说杀了人掳去头颅了,就是直接一把火把整个尸身烧掉的都有。李仁彬是朝廷命官又怎样,对于锦衣卫来说,他们哪一次杀的不是朝廷命官?早都做惯了的……以前朱由卿从不过问,没想到却抓住李仁彬这件事情不放了。
朱由卿气归气,却也没有真的要拿赵临怎么样。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润喉,问赵临:“那李仁彬的头颅现……如今在何处?”
“扔在了荒郊的一个枯井里。”
朱由卿:“……”
他咬了咬牙,觉得这个赵临实在是办事不力,这种事情也能私下做主吗?不应该过来和他说一声吗?不过只要一想到李仁彬是朱由原的岳父,而朱由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难过,心里突然就舒坦了。
朱由卿想了一会儿,又吩咐赵临,“无论你想什么法子,远在西北的英亲王都必须知道这件事情。只说李仁彬被歹徒给杀了,死的惨烈,连头颅都不见了。”
赵临眼神闪烁,应“诺”之后,转身退出了乾清宫。赵临刚一走,朱由卿就召见了顺天府.府尹申和君。也不知道朱由卿都说了些什么,申和君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水。
今儿前朝热闹的很,后宫也一样。
一大清早,朱由原的王妃李惠郡哭着过来寿康宫求见贤太妃,她大致讲了事情经过。
贤太妃听的是惊惧非常,她甚至不顾病体,坐着软轿和儿媳妇一起过去了慈宁宫。
婆媳俩刚到,给太后娘娘请了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皇后娘娘也到了。
李惠郡又给皇后屈身行礼,哭诉着把情况又说了一遍。
她拿帕子去擦眼泪,“臣妾的父亲死的冤屈,还求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皇后娘娘毕竟和皇上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大约明白些皇上的心思。
她只是安慰了贤太妃和李惠郡一番,又说道:“后宫妇人不能参与前朝政事,实在是做不了什么,只有等待皇上给处理的结果了。既然李尚书是冤屈的,那么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太后娘娘年过半百了,长相看着很是慈眉善目。
她笑着去拉贤太妃的手,安慰道:“你也放宽心,好好的养一养身子。咱们皇上最是个圣明且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这样惊世骇俗的大事,一定会重惩歹徒,给李尚书家里一个交待的。”
然而,这件轰动满朝文武甚至于全燕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顺天府.府尹声称查不到歹徒的踪迹,只说一直在调查中,从未有过松懈的时候。
朱由卿原先承诺过的三法司会审,自然也就成了空话。
日子过得快,六月又下了一场大雨之后就进入了七月。
七月初十是立秋,立秋一过,天气就凉爽了不少。早起晚间的徐徐凉风吹走了夏日的焦躁。
苏姝身为孕妇,受不了热,甚是喜欢秋日的气息。她的肚子愈发大了,人倒是不显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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