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春水
“如果当年那些人真是死在剑阵之中,他们的佩剑会如何?”管青柠问。
那些人修为应该不会太高,想来还不能驾驭剑灵。至于那些被昆吾炎当年动脚的佩剑,如今就是一把把残铁,难道已经和尸体一道被风雪掩埋?
蒲节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掩埋倒不会,多半会被剑阵吸收,成为漫天剑雨中的一把。”
“有没有可能找出来?”
蒲节思忖片刻:“老蒲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有一人时常去剑阵中‘避难’,对剑阵中的一切了如指掌,能叫出每一把剑的名字,而且在阵中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对他而言,此事应该不难。”
“谁?我去求他!”管青柠发了狠,她愿意不计代价去争取。
“倒也不必。”蒲节说道,“此人与夫人关系极好,只要夫人开口,他必然高高兴兴地去替夫人办这事。”
话音刚落,就见雪地里“哒哒”地跑来一个小少年,眼睛闪闪地带着期待,问道:“蒲节,姐姐,爹爹还没有出来吗?”
管青柠一怔,看向蒲节。
管青柠:阿吾?
蒲节:正是。夫人尽管开口,最多,我再做几块甜糕就是了。
?
作者有话说:
昆吾宫第一傻白甜剑灵阿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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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七日 [V]
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管青柠等人焦急地等在剑台之外,却迟迟不见殷昉出来。日上当头,剑台还是没有任何开启的意思。掌心的道印滚烫,彰显着她的道侣似乎是遇到麻烦了。
管青柠目光微沉:“蒲叔,时间已经过了,我得进去看看。”
蒲节一惊:“夫人不可,剑君特意交代过——”
“我知道,他说七日之内不可靠近剑台,”管青柠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石门上,“可是如今七日已过,我也不算违背约定。”
蒲节还是不放心:“但是夫人的元神……”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昆吾炎利用殷昉体内犼骨,收回犼灵,为他所用。只是眼下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越等下去就越被动,等殷昉出来……难道你们真要我刺他一剑吗?”
小剑灵一听,朝着蒲节身后躲了躲——他不要刺爹爹。
“若他的身体真的被昆吾炎控制,我也未必有那个本事。”管青柠道。
她不会用剑,昆吾炎却是高手。
这几日她思前想后,考虑了许多。其实,从一开始就还有另一个办法,只是殷昉从未提及,因为太冒险了。
然,事到如今,纠缠了这些轮回,是生是死,总该有个了断,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管青柠凝聚灵力,催动掌心道印。
……
识海之内从未如此黑暗过,漆黑的海水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是这世界唯一的亮彩。
昆吾剑君悬坐于明月之下,漆黑的海水无法沾染他哪怕一片衣角。在黑暗中,在那片看不见的深海里,黑色的元神正缓缓凝结成型。
他在明,对方在暗,他们之间只能存在一个,一旦被吞噬,攻守就会倒转,他就会被永远地囚禁在海底,直到元神消亡。
昆吾炎的执念比他预想得更深,这不只是个魔头,还是个疯子。
“阿昉,你让老夫失望了。”
七日来,这是昆吾炎第一次开口说话。
殷昉没有理会。
“你应该清楚,以你现在的心境杀不死老夫。”昆吾炎道。
“你舍不得死,你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杂念。而老夫不同,几百年了,老夫无时无刻不是只想着一件事,踏碎虚空,飞升证道,老夫比你更有资格掌控这副凶骨。”
“这神州界早已污浊不堪,你竟要和这些蝼蚁为伍,何其愚蠢?倒不如把这化神境的修为给老夫,兴许天雷之后,还能留你一线残魂,看看自己当初错得有多么离谱。”
殷昉双目紧逼,对于昆吾炎的激怒,全不理会。
见殷昉并不被煽动,昆吾炎心中渐冷。
昆吾炎自然也没有他表现出的游刃有余,殷昉从管青柠处学会了灵宗术法,正在一寸一寸煎熬他的元神。他尽能染黑这里的海水,却无法淹没他的灵台。
他试图从蒲节剑下手,可是那剑灵居然胆敢背叛他,不听他的调遣。
如今他与殷昉二人一占天,一占海,僵持在这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这具身体承受不住两具元神斗法而消亡,即便一人活下来,也会元气大伤,重则修为尽失。
他千辛万苦夺舍,要一具修为尽失的身体做什么?
昆吾炎眼中闪过狡色,切入殷昉的“软肋”:“阿昉吾儿,你不过是想这般熬死老夫,可是你的元神等得起吗?即便你等得起,管青柠等得起吗?她忍心看你与我两败俱伤吗?”
提及管青柠,昆吾剑君身形未动,四周海水却起了波澜。
“七日已至,我来助你。”管青柠的信息传来。
她在恪守他们之间的承诺,他承诺七日,她就信他七日,七日一过,谁也阻不了她。
原以为七日内,他便是舍了这身躯,宗能有一个了断,对方却抗住了他的灵压避而不出。
是他小瞧了昆吾炎的执念。
海底的波动更强烈了,昆吾炎在笑,笑他梦寐以求的即将实现。
“很奇怪吧,她耐着性子等了你这么多天,怎么会突然急不可耐?告诉你个秘密,多亏了你们的永结同心印,老夫故意引她入梦。”
“呵呵呵……”海底的人影发出尖锐的笑声,“你的道侣现在一定以为拿捏了老夫的弱点,摩拳擦掌地要来帮你。”
“只要你们的识海一重合,她元神便会被我附魂术所侵蚀,犼灵便是我囊中之物,届时你、管青柠在老夫面前,还有什么筹码?阿昉吾儿,这是为父为你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
这简直太合他意了,昆吾炎满意地想,天晓得他对这个能驾驭犼灵的“儿媳妇”有多满意。
其实如果管青柠早点来,他就不用煎熬这些日子。可是殷昉看穿了他的意图,不让那女人靠近。那女人也有几分本事,在外面到处鼓捣办法针对他,就是不乖乖把犼灵送过来。
连梦境也没法把她骗进来。
昆吾炎感慨道:“不得不说,柏云芨比我会收徒弟,他这个大弟子聪明,也难缠,一次又一次破坏的我的计划。不过还好她遇见了你,女人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变得愚蠢不堪,也就不足为惧。”
“前辈,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一声琮珮妙音传来,让人灵台一震。
天边升起代表着灵台的另一轮明月,碧蓝色的海水汹涌而上,和黑色的海水重合却又不相容,形成一副瑰丽至极的奇妙景象。
月下,青色衫裙的少女英姿飒飒,加入了双方的对峙,成为了第三股力量。
管青柠看向始终一动不动的殷昉,一眼看出这是灵宗的术法,殷昉果然如他所说,在以灵宗法术炼制昆吾炎元神。如今看来,附魂术没有继续扩散,灵宗术法对他是有克制效果的。
管青柠又看向黑海深处,明明是漆黑的海水,视线上却没有任何阻碍,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即将凝聚成型的昆吾炎的元神。
黑色的,蠕动的,几乎看不出人形。
——居然将自己修炼成这样,连人都不是了,还想着飞升。
管青柠面露厌恶。
“昆吾炎,你耍了那么多手段,不过就是想引我进来,如今我来了,你不欢迎我吗?你这样像只恶心的虫子一样躲在海底,是自惭形秽,不敢见人吗?”
话音未落,识海顿起波涛。
“管师侄,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你的亲事还是我为你敲定的呢。不知如今你是更喜爱我那宁寻徒儿,还是我这义子阿昉呢?”这人居然用“商云岐”的声音说话,是故意恶心她!
感觉到身后的灵力波动,管青柠连忙义正言辞地道:“别乱说啊,我自始至终都只有昆吾剑君一个道侣。”
宁什么的,根本不认得!
身后的波动缓和。
管青柠无语地看了殷昉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
“前辈,我们年轻人的事就不劳老人家操心了!我倒也不是空手来的,给您带了‘见面礼’,还请笑纳。”
管青柠一挥手,空中浮现出七把长剑,七把佩剑,光华如新。她当然不会把剑真的带进来,但这些幻影,已经足够昆吾炎看清。
“怎么样,还认得它们吗?”
出乎预料,昆吾炎异常的冷静。
“你在外面准备了那么久,就翻出这些破铜烂铁?”昆吾炎不以为然,“老夫该有什么反应?他们是自取灭亡,与我何干。”
“那你再看看这一把呢?”
管青柠指出其中一把断剑,这七把剑中唯一的一把断剑,而且断口彻底碎裂,显然持剑者以剑身承受了巨大的冲击,最终剑身损坏,持剑者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这把剑,本可以不用折断。
只要他的主人冷眼旁观,它就可以和他的主人一起成为剑阵最后的存活者,成为新一任的昆吾宫宫主。
只要在那一刻,它的主人没有舍身去挡那道剑气,如今就不会有一名叫做昆吾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这里苟延残喘。
“昆吾炎,这把断剑在剑阵中那么多年,你从未想过去看一眼吗?为什么?当初那道剑气为何没有杀死你,你难道没有想过?”
“你心里其实也明白吧。如果你的这位师兄没有多此一举的救你,你已经死在剑阵之中,你后来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你,而是他人‘施舍’给你的。”
“这么说,前任宫主说得没错呢,你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昆吾宫之主,你的出身不高就算了,偏偏资质也不如师兄,品行不端,心胸狭隘,狠毒没有良知……”管青柠冷笑着,说出那五个字,“天不佑昆吾,昆吾宫落在你手里,气数算是尽啦。前任宫主肯定也没有办法吧,很为难吧,不传又不行,可是传给你……又实在不甘心。”
砰地一声,自黑暗中掀起巨大的水幕,水幕之后,黑色的人影若隐若现。
“管青柠,老夫倒是小瞧了你,小小年纪,这般洞察心性,也难怪我那油盐不进的养子会栽在你手里。”
啧,什么栽不栽的,她和阿昉是双向奔赴!双向奔赴懂不懂啊?管青柠冷哼。
昆吾炎道:“你既然看到了,也该知道,当年之事,并非老夫所为。不择手段的变强就是昆吾宫的传承,殷昉也是昆吾宫的人,你难道就不怕他也如此对你?”
剑修飞升,可是要斩缘断情的,那些因为无法斩断自身缘法,而杀妻证道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