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二十八岁之前,蓝危昼希望红采真原地暴毙,二十八岁之后,蓝危昼希望自己能死在红采真的身上。
蓝危昼花了大代价,把那方丘的神医留了下来,只为给红采真治病。
他不曾亲手触摸过他,却蒙着眼感受过这人炙热如火,知晓那身庄重端正的官袍之下,是怎样的春深似海。
他们仍在交锋,一方扶持太子,一方站队亲王,随着圣人的龙体渐衰,不同阵营厮杀得天昏地暗。每次蓝危昼被红家坑得狠了,他也不说话,笑眯眯地拎住红采真的后颈皮子,把他扔到了自己的府上。
红采真天生病弱,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同他放纵行事,蓝危昼也害怕一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颇为克制小心地索取,偶尔气得狠了,他就先把自己关进书房,写上一千遍的红采真王八蛋之类的骂言,等郁火消得差不多了,再把人叫过来,咬上两三口,隔阂就彻底没了。
隔天人们看见红大人领间一片青紫,纷纷提醒他要注意节制,毕竟他体弱多病,太贪女色容易暴毙。
每到这一刻,蓝危昼就格外愉悦,连看不顺眼的大将军都看顺眼了。
三十岁,圣人亲自赐婚,将郡王之女嫁给了红采真。
那家伙竟然还答应了!
蓝危昼只觉五脏六腑都烧着一片火,他蒙上红绫,几乎将她每一根骨头拆了,这才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敢娶亲?”
那他呢?他算得了什么?
本来他们同为男子就是蓝危昼的一块心病,他备受折磨与愧疚,不能为蓝家延绵子嗣。纵然如此石破天惊之恋,他也做好了背负千古骂名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当他豁出一切,他竟然要跟其他女人成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个男人,娶亲不很正常吗?”这屈居他身下的男人竟然还顶了他一句,“你又不能生,要你何用。”
还要我何用!
你用我时不是很高兴吗!
蓝危昼气得狠狠收拾了绯红一顿。
但婚期还是如期进行。
蓝危昼进宫,想让圣人收回成命,圣人却嫌他多管闲事,人家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你上赶着做什么?遂赶了他出去。
出禁城之前,蓝危昼回头望了一眼。
年久日深,琉璃瓦都暗淡了些许光彩。
他想,该换新的了。
婚期当日,蓝危昼反了,鲜血流满了皇庭。与此同时,他也被包围了,心心念念的意中人正站在圣人的身边,微笑着道,“蓝大人,你急了,也完了。”
他如坠冰窟。
赐婚是假的,诱他造反是真的。
“哈——”
蓝危昼仰天大笑。
红采真,红同年,你真是高招啊。
为了除掉他这一颗眼中钉,竟然不惜以己身为诱饵,捕他入情网,再温柔溺死他!他几乎想要把那不堪的过往全部抖落,向世人描述他们之间石破天惊的情事,揭穿红采真那张玉面下的放浪形骸,让他背负骂名,背负圣人的厌弃!
他刚张嘴,对方又咳了,掌心不着痕迹掩着嘴唇,淌出一抹血色。
蓝危昼指骨捏紧。
他为了他求遍诸国,求遍神医,都没有人能根治红采真,都说他快死了。为此,蓝危昼从一开始的痛快,到中间的惊慌,再到如今的耿耿于怀。
“红采真,我先去地狱探路!”
兵败被掳的蓝大行台仿若恶鬼,他语气幽冷地诅咒。
“我等你来,等你来……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今日下场,便是你明日结局……你不得好死!”
可他心里却想——
该死的病秧子!你最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等我做了厉鬼,一定压你的床,啃噬你的骨髓,让你永世不宁!
而随之涌来的,是锥心刺骨。
他死之后,这个病秧子就要忘了他,同其他的女人生儿育女,他们举案齐眉,恩爱到老,连死也要葬在一起,是世人眼中名正言顺的夫妻。名正言顺……真好,真好。
蓝危昼喃喃道,“真好啊。”
他这半辈子,纵然交付了真心,都不曾与他在人前交握手心,不曾在人前吻过他鬓发,更不曾在人前喊他娘子。这份感情不见天日,亦是无名无分,没有谁知道,他曾爱上了一个男子,是他的同窗,亦是同年。
他死之后,有谁知道,他为这个男子,如履薄冰,违背世俗伦常。
可偏偏,行刑之际,她伏在他耳边轻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本巾帼。”
身穿囚服的男人因她这一句,眼睛猩红,当场失控。
我本巾帼?
红采真是女子之身……她是女的!她是女的!
自从他蒙上红绫之后,便一直游走在背弃纲常伦理的边缘,他懊恼、后悔、纠结,每一夜都在辗转反侧。他想过带他远走高飞,隐居世外,也想过东窗事发,同他一起流放,他为了同他在一起,放弃曾经在意的权力与野心。
可他告诉他,她是女的,一切都是骗他的!他蓝危昼自诩聪明,却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深情,都是笑话!
蓝危昼爆发一阵狂笑,走火入魔般癫狂。
“哈……哈哈!可笑!荒唐!!!”
男主[帝昼]虐心值66.7%。
第七世。
“陛下,不好了,他们要攻进来了!”
“噗嗤——”
一颗头颅滚下。
“错了,是已经攻进来了。”
剑尖染血,她身后是破碎的宫阙、鲜红的天廓以及要将他们镇国撕裂的虎狼之师。
宫内哭声一片。
他们镇国强盛,昔日灭了一个小国,出兵的理由是那小国叫郑国,冲撞了他们上国的尊贵名讳。十二年之后,小国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竟然直捣黄龙,把他们逼得无处可逃,而刚刚继位的小镇帝眨眼沦为亡国之君。
“昔日小镇帝率兵,灭我郑国,以我国臣下酒。”她慢条斯理道,“不知今日我称帝,可否以小镇帝下酒?”
小镇帝神色漠然,“我技不如人,你想杀便杀。”
女人轻笑,“杀?不,小镇帝如此年轻俊美,杀了倒是可惜,不如在这把染血龙椅上,让我好好玩上一会。”
小镇帝被她的轻慢之语气得血液逆行,他冷冷道,“做梦!”
而这女人杀人不眨眼,杀了一个又一个皇室中人,很快就轮到了小镇帝的血亲。
“皇兄,皇兄救我!”
“表哥!表哥我不想死!”
绯红剑尖抬起一个面容与他相似的少年,对方痛哭流涕,“皇兄!皇兄救命啊!!!”
小镇帝指骨捏得爆响。
就在绯红动手之际,小镇帝终究是屈辱跪了下来,“……放过他们。”
这一日,是小镇帝噩梦的开端,他被那女人摁在龙椅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她赏玩了个遍,什么帝王风骨,什么帝王威严,都破得一干二净。世上有千万种仇恨,他跟那个名为郑泣红的女人是最万劫不复的一种。
他成了女帝脚下最卑贱的奴隶,赐名玉镇奴。
日久天长,他竟习惯她的掠夺与猖狂,吻她脚背竟也不觉屈辱。而每到夜晚,他的灵魂就分裂成两半,一边是国仇家恨个人荣辱,一边是红尘情孽难以自拔。
那日,她要出征,他递上了一个香囊,驱虫的,里面还藏了一枚平安符,玉镇奴低声说,“愿圣上,平安归来。”旁人祈求大胜,他只求她安好无恙。
可她看也不看,将香囊扔在他脚下,冷淡又绝情,“你一个奴,送什么脏玩意,晦气!”
她转身就走。
他低下脸,卑微恭顺,“是奴逾禁了,恭送圣上。”
眼泪在手背砸出透明的水花。
玉镇奴不敢擦泪,甚至不敢抬头看那片她所在的天光。
等人没了脚步声,他才小心翼翼,拍去香囊上的灰尘,这是他一针一绣出来的,手指扎了无数遍,可他却不敢缠纱,怕坏了女帝的兴致。女帝从不在乎他这点小伤,问都不问。他将香囊贴在心口,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太贱了?”
他又低低道,“……不脏的。”
不知是说他的香囊,还是说他的心意。
后来,她得胜归来,又得了美人。
后来,她好像把他忘了。
再后来,他再也没绣过香囊了,那方平安符压在他的枕边,随着他一同暗淡发皱。
奄奄一息之际,他又将香囊翻了出来,合着平安符,压在他的心端。
他病了,很严重,他要死了。
他想见她,很想。
“圣上来了吗?圣上来了吗?圣上……来了吗?”
他一遍遍问着,越问越轻,越问越慢,越问越绝望。
圣上没来,她丢下一句,不过是奴隶,能治便治,不能治便算了。医师见这一幕,心中无限痛楚,为了吊这位小镇帝一口气,连忙道,“圣上来了!就在宫外!”
苍白枯黄的脸庞泛起一丝笑意。
“来了,来了便好,圣上要出征了,麻烦,咳,麻烦您,把这香囊交给她,我绣的,绣了很久很久,里面有平安符,让她平安,平安归来。”
他缓缓闭上了眼。
咽了气。
他还是没能看到她最后一眼。
男主[帝昼]虐心值74.5%。
第八世,他是昆山公主的面首,伴她长大,教她人事,更为她出生入死。
一次遇袭,为了脱身,公主让他假扮她的青梅竹马,引走敌人,公主还许诺,若他能平安归来,定让他做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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