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我,我看见了,我师尊,不是,是我姐姐,她黑发,到臀这里,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是黑裙子,还抽烟!”小孩身上的校服早就被汗水浸透,球鞋的鞋带乱七八糟地搭着,鞋头被什么利器划开了,皮破了,还往外渗着血。
一米八七的高个儿,却惨兮兮的,像极了下雨天被主人丢弃在纸箱里的小奶犬。
“我、我找了她很久,很久。”小孩哽咽着,“可是她不要我了,死也不给我找到,然后我就修炼,修炼了一万年,去找,六万年,再去找,我一直找,一直找……”
他找不到啊。
石扶春看着很正常,但其实已经疯了,只是怀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箍住了自己的理智。
他卑微地想,哪怕是一次,一次也好。
让他见一见“天道”。
他们对视一眼。
这小孩是失恋了吧?还是分化混乱出现了幻觉?
“好,别着急,我们帮你找,慢慢找。”女性志愿者安抚他,“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你丢过钥匙吗?你越着急,就越找不到,等你不着急了,它就会不经意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她会吗?”
男生睁着一双红肿的眼,那眼睛不似一般的深褐色,勾了点暗青,异常美丽。
要命。
这小孩怎么能这么漂亮,一张Omega的超级奶乖脸,却拥有Alpha修长高大的身躯。
女性志愿者呼吸一滞,更加耐心安抚他,“会的,一定会的。”
她甚至打趣他一句,“你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舍得丢呢?”
男生低着头,不吭声。
结果还是没找到。
“咔哒——”
男生开了门,病恹恹躺进沙发里。
“乖仔回来了?”
石母从厨房探出个头,“你的书包放你屋里了。”
男生眼神空洞。
“……什么书包?”
“当然是你落在公交车上的书包,你这孩子,怎么能跳窗呢,就算是Alpha身体素质好,也要遵守规则的,吓到了Omega怎么办。”
石母端菜出来,“是一个很好看的Beta姐姐给你送过来的,里面有你的学生证和手机,大姐姐亲自给你们老师打了电话,正好她也住在附近,给你送回来了。”
正在做初三作业的石小妹也补充了一句,“是超级、超级美的大姐姐!她还把奶茶给我喝了呢!”
石母好气又好笑,“还不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的腿看,小流氓啊你。”
石小妹振振有词,“大姐姐的腿又直又漂亮,我馋,多看几眼怎么了?再说了,我到现在还没分化,肯定是个Alpha,等我十八岁了,我就追长腿大姐姐去!哥,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是我的,你可不许跟我抢!”
她哥翻了个身,还是那副冷淡讥诮的样子。
“懒得理你。”
石小妹哼了一声,嘟囔了句,“易感期没大姐姐,看疼不死你!”
石小妹的诅咒成真了。
周一,在万众瞩目的运动会上,石扶春迎来最终分化。
是S级Alpha。
他的信息素来得又快又急,浓烈且覆盖面广,横冲直撞地,笼罩了整个实验一中,不少Omega被他的信息素引诱,当场发情,现场一片混乱。校方被惊动了,不得不终止运动会,安抚学生,疏散人群。
老师一边给家长打电话,一边焦急地喊,“还有谁带抑制剂的没?最好是A级或者S级!”
石扶春带了两支A级抑制剂,全服用完了,但体温一点都没降下去。
男生坐在篮球场上,被Beta老师们里一层外一层地围起来,他们喷着阻隔剂,试图隔断男生强大信息素的传递。他绷紧着腰腹,怀里抱着一颗橘红色的篮球,指缝出汗紧紧压着,它已经开始往里面瘪了,印出男生狰狞的掌印。
老师们又给他递过来一盒A级抑制剂,石扶春仰头全喝了,喉结以及锁骨渗出一层热汗。
不到一会,他整个人都像是从热汤里捞出来的。
湿漉漉的,满脸潮红。
“这样不行。”
他的班主任试图跟他沟通,“石同学,你的情况太特殊了,抑制剂根本不起作用,要不让Omega同学来帮助你?”抑制剂注射、服用多了,是有一定副作用的,严重一点,结合热会变得混乱不规律,影响到学习与工作,这种Alpha再强大也算是半废了。
“不……不要……”
男生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哑着嗓音。
“我不要咬她们的脖子……”
也许是痛到极致了,恍惚之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师尊的身影。她穿了一件墨绿色丝绸吊带,乌黑长发拢到一侧,露出了半边锁骨以及细银链子,石扶春甚至能看见她颈后栖息着一只鲜蓝色知更鸟。而下一刻,他贪婪咬上知更鸟的尾羽。
手背同时传来刺痛,男生昏厥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石小妹推门一看,嚷嚷道,“妈!哥醒了!”
石母连忙过来,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位Omega母亲心有余悸地说,“你这孩子,不喜欢女孩子,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差点就要腺体炸裂了!幸好邬小姐也在,她的S级抑制剂救了你!哦,邬小姐就是那个捡到书包的姐姐!这回说什么也要请人家吃顿饭!”
男生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怅然若失。
那是一个虚影吗?是他太过想念师尊而妄想出来的形象吗?
等石扶春分化结束,能行走自如了,石家就约了“救命恩人”邬小姐,在当地最出名的饭店吃饭。
石母心思细腻,出发前特意嘱咐大儿子,“人家是救了你,可不能再给人家撂脸子了,纵然人家是Beta,但也是长辈,你要礼貌懂事,不许叫阿姨,要叫姐姐,知道没?”
她是知道她这个儿子的,看着乖乖脸,却是个混世魔头,只不过他对什么都没热情,让他在家就在家,这才看起来好管束一些。
石扶春可有可无应了一声。
他处在分化的末期,腺体依旧散着余热,而最浓烈的感情却得不到宣泄,这让男孩儿蔫蔫的,像是闷在黑暗深处的凶兽。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地疯了。
石家率先来到饭店,石母拿起手机,让石扶春下去接人,这样才显诚意。
人还没来。
石扶春站在饭店面前,百无聊赖玩着手机,日头升高之后,阳光瀑洒在他脸上。
“怎么在这里玩?会晒伤眼的。”
一道女声落在耳畔。
他有些不耐烦抬头,“阿姨,你管得是不是太——”
下半截的话被他自动吞回了腹中。
银杏色的伞面跟日光融为一体,灿烂得模糊了女人的面容,可他仍旧认得出来,那一双勾着戏谑的笑眼,黄澄澄的缎巾嵌在女人的乌发里,像是一簇吐了金蕊的桂花,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明艳繁盛到了极致。
小孩儿当场爆哭。
“你……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绯红只觉腰身一重。
这长手长脚的男孩儿像八爪章鱼一样,死命扒在她的身上,那两条腿架在她腰,都不着地的。
绯红扶着男孩儿的后脑勺,发茬浓密,微微扎手,还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不经意摸到他的脖子,青筋充血般虬结隆起,显然是崩溃了。她等人痛快哭得够了,才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快下来,你妈要看见我们这样,得收拾我了。”
石扶春红着眼,“那就收拾好了,您这么坏,早该收拾了。”
看看,这小男孩,年轻气盛的,才得了她温柔一瞬,就蹬鼻子上脸了。
“那我走?”
小孩儿又吚吚呜呜呜咽起来。
“不准!!!”
等石母介绍,石扶春才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邬小姐——她明明都知道他,却还装作不认识!
她就是想看他哭!
可想而知,这一顿饭绯红吃得很不安生,脚踝被旁边的家伙勾了好几次。
结束之后绯红把人拉出来,准备来一次长辈的思想教育。
那小孩儿哆哆嗦嗦低下头要亲她。
吻上了掌心。
女人笑眼里带着嗔怪,“干什么?未成年,不许胡闹。”
石扶春就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谴责她。
绯红失笑,从包里找出了一张纸,写下自己的地址,“你放学后可以来这里找我。”她强调一句,“你要乖乖上学回家,要是敢天不亮就睡在我门口,我就再也不出现了,让你找都找不着。”
这一句话果然震慑住了小变态。
他委屈打消了日夜尾随的念头,低头看地址。
——知更鸟刺青。
那不是哨子他们经常提起过的刺青店吗?
石扶春更委屈了。
她明明在他身边,却不出现,让他哭了一鱼缸的眼泪,都快成那什么美人鱼了。
“不接吻。”小男孩儿带着哭腔,“您让我牵一牵手好不好?”
这倒可以。
绯红把手递过去
对方就像在三十三重天侍奉她那样,双手恭敬捧着,又弯下腰,将自己的脸贴在手背上。
“师尊,求您,别再……丢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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