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而另一头的师兄弟徘徊在小师妹的水晶洞府前。
众人还在为心头血愁眉苦脸。
药汤洒了,他们也重新收集了回来,甚至使用了去尘术,让汤面变得清澈。但小师妹之前也说了,她不喝洒在地上的汤药。
所以……这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千瞒万瞒的真相,还是被小师妹知道了!小师妹最是菩萨心肠,她曾经领了一份看管昆仑仙鹤的差事,那仙鹤看着缥缈出尘,实则是太上墟最能吃的夯货,他们给小师妹准备的口粮,被它们叼得一干二净。
可是小师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饿着肚子同它们玩闹,由老四执笔挥毫,留存了一副少女仙鹤图,他们至今还觉得栩栩如生。
小师妹知道真相之后,还会喝这一碗心头血汤吗?
“老四,你觉得我们怎么办?……老四?”
“……啊?”
老四被蓦然惊醒。
“老四,你怎么了?怎么老在走神?”老三不满道,“老五也一样,你们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老四应不识跟老五楼撼星对视一眼。
愣住。
难道他们想的是同一个人?
俩人仿佛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心虚的样子,又纷纷撇过头。
“没、没!”
二师兄严谨古板,“不管怎样,还是先让真真吃药,虽然不知道这阴阳蝶血汤有没有药效,但早点喝总不会耽误事儿的。”
他们纷纷同意。
师兄弟让小童们给他们通传,不久后,一个姿色普通的少女出来迎接他们。
“姑姑在玲珑阁,我带你们去。”
老六瑞鳞活泼地晃头,“有劳了,仙女姐姐。”
少女被他夸得垂首抿笑。
而其余师兄弟则是在想,师妹怎么跑去玲珑阁了?那不是她用来放衣裙的地方吗?
果然——
他们一进玲珑阁,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云彩霞光,全是蓝真真的罗裙,其中还夹着一两件鳞片小衣。师兄们微微脸热,眼睛有点不知往哪里放。
“师兄!你们来啦!”
蓝真真像是一头乳燕,扑向他们的胸怀,手里还捏着两件衣裙,“你们看我穿这件轻黄的好看,还是这件淡绿的好看?”
老六嘴甜,“小师妹,你穿什么都好看!”
蓝真真拧了他一下,拿出小姑奶奶的气势,“六师兄,你的话没一句是真的,我不问你,你给我闭嘴!”
二师兄咳嗽了声,“真真,裙子可以慢慢挑,我们还是先……”
“不行!”
蓝真真严肃打断了他,“师尊还有一百年就要过他三千岁的生辰了!到时候诸子百家的俊才都要来的呀!身为师尊唯一的女徒弟,我可不能让他们小看我!我要提前准备好我的庆生衣裙跟首饰!而且啊,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买!”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比如说祖洲的不死草跟水烟罗啦,炎洲极为可爱又能保暖的茸茸金啦,还有,还有长洲的荔枝绿上月,做佩玉一定很好看!”
应不识越听越难受。
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小师妹怎么就只顾着想师尊的生辰贺?
而且那还是一百年之后的事情!
他正想开口,却不料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三突然说,“小师妹,你已经服用了蓝姑娘的心头血快四年了,病情也稳定许多,不如下一次,过个几年再取,让蓝姑娘养好身体再说。”
今天蓝姑娘的虚弱,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往日都是大师兄去取血,他们只当是对方被精心调养着,又因为师兄弟第一次干这么阴损缺德的事情,得手之后,也不敢到本人面前走动,就遥遥托了大师兄,把他们行走十洲三岛买下来的珍品宝器都转交给她,权当是补偿的心意。
但今日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心头血被取,怎么能在短短几年内调养好呢?算起这一次,蓝姑娘几乎是一年要生两场大病,高明修士尚且伤神,何况她只是一个资质低下的普通女修?
三师兄备受煎熬,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一句求情。
玲珑阁的气氛瞬间僵硬。
正如昆山玉君所言,蓝真真就是个小鸵鸟的性格,她在蓝家受宠,到了太上墟依旧受宠,小姑娘成了小姑奶奶一千年,就没受到过多大的波折,她潜意识逃避困难,特别是逃避一件让她道德受污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
蓝真真的眸球晶亮,立马起了一层水雾,“我没想要她的心头血的。”
三师兄石雕般凝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就知道小师妹不是那种人。
“那好,我去告诉蓝姑娘,让她养好身体再说……”
三师兄脚步轻快。
蓝真真见他真要走,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你别走啊,她,我……”她有些语无伦次,“万一等得太久,我血毒又发作怎么办?那,那她的心头血,不就是白费了吗?这样搞不好,要死两个人的……不是,我是说这样草率不行!”
应不识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心目中的天真无暇的小师妹好像有了一层阴雾,驱不散的冷。
“所以,你的意思是,还是让蓝姑娘取血,哪怕她现在这副油尽灯枯的样子?哪怕她会为你而死?”
蓝真真哑然。
应不识心头发闷。
他想起那个傻姑娘,她是十五岁来到昆仑山,来到太上墟的。十五岁的少女,青春正好,羞涩抿着唇向他们行礼,眸眼都是春水涨潮的温柔,他们却卑鄙利用了少女怀春的特点,捏造出了一个虚幻的情郎,让她死心塌地献上心头血。
足足四年,足足八次。
而小师妹呢?
她被他们精心地养着,精心地瞒着,不让她受到一丝的委屈跟道德谴责,所有的恶人他们来当,所有的鲜血他们来沾。
哪怕间接杀死一个无辜少女。
“算了……我先回去了。”
应不识疲倦不堪,转身就走。
蓝真真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被师兄甩了脸子,有点仓惶,又有点委屈。
二师兄犹豫片刻,还是端出了那一碗阴阳蝶血汤。
“真真,你,你还是喝了吧,蓝姑娘她身体不要,这一年还是不要再取血了。”
连二师兄也埋怨她了!
不仅如此,五师兄跟六师兄一同劝她,“是啊,你就忍忍吧。”
蓝真真本来就是有点小性的姑娘,她被人捧着当姑奶奶惯了,冷不防被师兄们接二连三的说道,瞬间委屈得如同天崩地裂。
“我……我不喝了!!!”
她怒而砸下一件件精美衣裙。
“给她!这些都给她!我对不起她!我补偿她!这总成了吧!!!”
小姑娘抹着泪,哭着跑回了楼上。
“臭师兄!我再也不要见你们了!”
而绯红听着系统播报的涨涨跌跌的虐心值,笑了。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师雪绛从昆仑玉君的天经宫带回了一块古朴玄妙的天灵玉,他转手就给了绯红。
对于分神期的逢仙真君来说,天灵玉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什,他偶然发现一处生长天灵玉的洞天福地,整整装了三枚须弥芥子,只不过那些成色没有师尊这一枚来得通透,里面蕴含着澎湃的道力。
“待你身体养上一两个月,我便帮你洗髓伐骨,再用天灵玉修剪一下你的灵根。”
灵根这种事,一直都很玄妙,有的人是市井泼皮,偏生是个单灵根,而有的人饱读诗书,却是一点灵气都没有。不过这些都是一些特例,一般来说,钟鸣鼎食之家更能培育出良才美玉,师雪绛觉得蓝绯红既然是能出过天灵根的蓝家之人,想必灵根洗髓之后,也能更上一层楼。
而绯红则发现,自从她跟师雪绛立过道誓之后——
这人的心态转变得有点扭曲。
之前把她当禁脔、玩具一般的存在,现在却精细得像是在养女儿。
“今日是云台长老开坛讲道,我已与他打过招呼,瑞炉会带你去的。其他长老也是,你想去便去,报上我名即可。”
瑞炉是一头昆仑仙鹤,被师雪绛养得圆胖肥润,若是收敛羽翅,活像是一只大肚香炉。
“你呢?”
这些天师雪绛解了她的禁令,带着她四处出门,招摇过市,很是得了一番议论。
“我需要做宗门任务,短则数日,长则数月。”师雪绛捋了一下绯红耳边的碎发,他依然记得她满手带血却撩发的场景,艳美又妖异,以至于他也很喜欢这样给绯红别发,“我还要替你寻一些洗髓伐骨的天材地宝,待我回来,你就能脱胎换骨,破茧成蝶了。”
他这般叮嘱着,如同出远门的丈夫在宽慰妻子。
“好。”
绯红仰着头,黑发被束进了一个莲花渐开的金环,耳边则是一对荔枝绿上月的坠子,澹绿得清雅。
“我等你回来。”
师雪绛温柔抚她的额头,而在转身之际,那柔情顿时烟消雾散。
绯红:‘这个狗男人定是一秒变脸,等我武力值搞上来,我给他表演一个0.5秒下床变脸。’
系统回她一串点点。
他出门之后,绯红也骑着胖仙鹤去了云台长老的雾台山。
这是一群金丹修士们的讲道会,而绯红是唯一混入其中的旋照期。
云台长老咳嗽了声,“蓝姑娘是逢仙真君特意嘱咐我等关照的,大家不要东张西望了。”
一句特意关照,将绯红推上风尖浪口。
惊讶、了然、鄙夷、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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