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黎
天一忍不住怨气:“别捏了!给我核桃捏坏了!你只能欺负核桃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立刻把他脑袋按地上打!”
林然没本事,她松开核桃,仰头倒下,双手交叠把核桃摆在心口,安详躺尸。
元景烁就见不得她悠闲,碰碰她:“起来,该你驾马了。”
林然:“我不起,我已经气死了。”
元景烁没办法,他能气她,总也不能把她捞起来扔马上。
“不要气了。”
他长腿一迈过来,手肘碰了碰她肩膀,仗着自己有张俊俏脸蛋,连哄人都是敷衍的:“林姐姐,好姐姐,漂亮姐姐,起来干活了。”
“…这位大哥。”
林然忍不住坐起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为什么连夜跑出长风城,一路屁滚尿流跑到这儿都不敢多停留?”
元景烁懒散往车厢一靠:“因为长风城主看上了我,想让我去做他的乘龙快婿,我不乐意,他睚眦必报,觉得失了面子,面上宽宏大量,却背地里派人追杀我。”
“…你还知道!!”林然满头黑线:“所以我球球乐你能不能反省一下?就你这张嘴,但凡能少说几个字,能有这么多桃花债吗?能有那么多麻烦事吗?!”
“我也不想。”
元景烁笑了。
他手臂倚在窗沿,偏了偏头,年轻锋利的脸廓,眼中的笑嘲弄又凉薄,是永远看不透真假的深意:“可是这真的由我说了算吗?无论我怎么控制、怎么避让,老天也总会用其他巧合让该发生的继续顺理成章地发生,既然该来的总会来,那我又何必谨小慎微处处权衡?不如随心所欲,管它什么爱恨仇怨,只淋漓活个痛快。”
林然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刻,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但转瞬间,那种古怪的异样感就消失掉,元景烁脸上又恢复了惯常散漫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风流轻狂是真的,冷酷凉薄也是真的,像是两个割裂的灵魂被揉进一具身体里,笑是不真不假,说话也不真不假,明明还是个少年郎,却总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幽幽:“虽然但是…为什么听着还是有亿点点欠揍?”
“有吗?”
元景烁撑下巴,对她勾勾手指:“那你来揍我。”
林然刚张了张嘴,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倏然一眯,他呵出口气:“我又忘了,你现在打不过我。”
林然:“…”
林然重新往后一倒,气得继续躺尸。
元景烁把刀擦干,自己又灌了一口,把酒壶放到她一边,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就继续往她体内灌灵气。
他纯阳体质,体内流转的灵气蕴含浑厚的阳气,很是养人。
“不用不用。”
林然还怪不好意思的,想把手缩回来:“我最近身体挺好的了,你修炼也不容易,别…”
“长风城主派人追杀我们,你陪我奔命,是受我牵累。”
元景烁低头,看见她手背一道新伤,是之前那些长风城客卿死前发出的暗镖所伤。
他眸色一点点沉下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那渗血的伤口就结了血痂。
她还在轻微挣扎,想把手抽回去,他淡淡道:“我不喜欢欠人的。”
她于是便不动了。
元景烁心里一哂,
…她脾气顶好,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也愿意给人解决麻烦。
他说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她就再没过问他的过去;
他说喜欢自由,她就除了管那几笔破钱,从不管他任何事;
他说不喜欢欠别人的,她就由着他还清楚,但凡有欠他的也都要一板一眼还干净,从不给他多一丝的困扰,体贴得不得了。
——世上再没比她更善解人意的了。
突然传来吐槽声:“…我都说了不用输灵气,你非要给,给了又生气,谁又招你惹你了。”
元景烁回过神,看着她,扯了扯唇角,笑:“谁说我生气,我高兴得很。”
林然看着他脸上的皮笑肉不笑,特别想拿张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笑得有多假,凶得吓人。
林然:“…行吧,你开心就好。”
元景烁看着她满脸“我嘴上不说但我心里默默骂你”的典型装傻表情,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就掀帘子走出去继续赶马。
林然看着他的背影被帘子遮住,忍不住问天一:“你觉不觉得这小子越长大越阴晴不定,越来越有暴君那味儿吗?”
“还行吧。”
天一点头:“我倒是觉得你这絮叨的,越来越有老妈子那味儿了。”
林然:“…”
林然(#`)凸:不——我不是我没有!
帘子突然被猛力掀开,林然正想和天一诉苦,被吓个正着,一脸惊悚瞪圆了眼睛看探头进来的少年:“你你你突然吓——”
元景烁盯着她:“你心虚什么?”
“咳。”林然强自镇定:“没、没有…你还有事?”
元景烁盯着她一会儿,眯了眯眼,倒也没说什么。
“没什么。”
他没有看她,目光定在她旁边的车壁,冷不丁道:“等我突破金丹,我会亲手抓来长风城主,由你处置。”
说完不等林然说话,帘子又被放下。
林然:“…??”
林然呆了呆,问天一:“他…这是啥意思?”
天一想了想,有那么一瞬竟然觉得是元景烁想为林然出气,但是想想又觉得不是,元景烁视林然为平等的同伴,以他的性子,越是同伴越是该以战磨砺、直面风雨。
“为谁出气”这种事本身是没什么意义的、只是单纯图个痛快,元景烁即使愿意费劲为谁这么做,也是对弱者的庇佑、甚至是宠爱,是上对下的俯视…以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天一觉得,元景烁也许会这么对别的女人,但他是不会这么对林然的。
天一难得没琢磨明白,不由暗自感慨一下这命运之子小小年纪、性子就颇深沉难测,随口对林然道:“没啥意思,就是早晚报仇雪恨的意思。”
林然唏嘘:“这气魄…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天一诚实:“也不穷了,现在比你能打。”
林然:“…”
林然把核桃扔袖子里关小黑屋,眼一闭气呼呼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然觉得鼻子喘不上来气,她下意识用嘴大口呼吸,这么生生憋醒了
——猛一睁眼,她就看见元景烁重新变得笑眯眯的脸,他不紧不慢收回捏住她鼻子的手:“已经走八天了,我驾车烦了,正好遇上个村子,我要休息。”
林然捂着鼻子额头挂下黑线:“那你拍醒我不行吗。”
“哦。”元景烁没诚意:“我忘了。”
林然:“…”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但是让人连驾八天的马,林然也没底气说啥,捂着鼻子灰溜溜跳下马车,自发自觉先往不远处的村子走去打算找户人家商量住一宿。
元景烁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淡了,冰冷得吓人。
一睡八天不醒…
她受过天雷的伤势至今未愈、又在昆云连山寒天雪地待了五年,身子到底亏损得厉害;之前长风城客卿追来,金丹中期的强者,他们竭尽全力才将之斩杀,她又平白损了元气,现在也没恢复过来。
这是他的无能。
长风城主…也是真的该死!
“景烁!”
前面突然传来她罕见严肃下来的声音:“你来,这村子…有些不对劲。”
元景烁抬起头,所有情绪都已经收敛起来。
她在那边静立,宽大黑袍下,纤瘦身姿如剑挺拔,说话时眼睛还望着村口,目光清肃。
拔刀出鞘,刀尖垂下,他大步向她走去,如他们横渡雪山的任何一日,应得懒洋洋、却从不缺席:“来了。”
第49章
林然皱眉盯着面前的尸体。
尸体她见多了,不说其他世界见过的、杀过的,就这几年,就说元景烁,这小子整天嬉皮笑脸,但杀起人来是真不眨眼,真惹到他的,一刀过去血喷得比喷泉还狂放。
但面前这已经不能被称为尸体了,而是残骸,像是被野兽生吞活剥后的残骸,白森森的骨茬儿,血淋淋的血肉,夹杂着腐烂的内脏残块儿…林然看向尸骨边孤零零倒着的被撕去了大半皮肉的人类头骨,眉头皱得更紧。
“是异兽袭击?”
元景烁走到她身旁,用刀尖轻轻挑开一块儿血肉:“上面有齿痕…没有利器的伤痕,是生生撕咬开的。”
撕咬,这个词,基本就可以断定是没开化的异兽了。
“如果是异兽吃的,这人就倒在村口,村里面的人不说收殓,总也不至于就让它倒在门口。”
林然抬起头,看见面前一片死寂的村落,他们的马车在外面也停了有快一刻钟,她就没见到一个进出的村民。
“这村子可能已经荒废了。”
元景烁环视一圈,却看见不远处地上几张符纸,是警戒符,被普遍用在洞府或者家门口警示有外人靠近的,符纸已经残破不堪,被混着血的污泥浸脏,元景烁一顿:“不对,这符纸上还有灵气,是这几天村民设下的,若是荒废,就不会有人费心设符。”
“这村子不对劲。”
元景烁思绪闪过,断然道:“我们走。”
他从不是上赶着管事的人,若是他自己一人、进去探个究竟也罢;可林然伤势未愈,后面又有长风城追兵阴魂不散,元景烁只想赶快前往金都,寻些像雪莲花一样的宝物给她把身体养好。
林然也没有多重的好奇心,点点头,两个人转身往马车走,后面却突然响起一声虚弱绝望的女声:“救命——”
林然猛转头:“里面还有人。”
元景烁眉头拧了拧,不愿再生事端,可也没法装没听见,抿抿唇,拔刀对林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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