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鱼干
说完,张琴弯下腰脱鞋,邦邦抽到宗沅的胳膊上、后背上。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很神奇的,宗沅明明傻了,但对他母亲的抽打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委屈的缩着肩膀,任母亲打。
不知过了多久,搂着妹妹在二楼的王博洋突然举着一张照片从二楼跑下来,“阿姨,别打了,别打了,我好像知道你儿子生气的原因了,我看到那碎掉的花瓶里有一张照片,应该是你们一家的全家福。”
张琴猛地停下,“啊?”了声,疑惑的看向王博洋。
王博洋忙把照片递给她看:“阿姨,你看,是不是你们一家的?我看着这上面的女士还是像你的。”
张琴呆住,手里的鞋子倏然脱落,她颤抖着手接过照片,眼泪又落了下来,“这照片怎么在你这?怎么在你这?”
她在问傻儿子。
宗沅回答不了她,只看到照片,又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
野兽般抬头看向二楼,见到捂着肚子在台阶上的姜云帆,他又凶又委屈的指着那人告状:“他……碎了……碎了……”
这意思是姜云帆把他花瓶打碎了。
秦风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他指着照片震惊道:“我懂了,是因为这张全家福被宗沅藏在花瓶里,然后花瓶被云帆打碎了,所以他就生气了!”
此话一出,现场谁还不明白,恍然大悟的同时,心境翻天覆地的转变。
如果宗沅是没来由的发疯,那自然是招人讨厌的。
但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温情的理由,大家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鼻尖都酸了。
天啊,原来宗沅傻了后还是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的,他偷偷藏了一张全家福,视若珍宝,不准任何人去破坏,不然他就会跟人拼命。
【呜呜呜,我哭了,靠,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搞什么啊!这也太催人泪了,大傻子好可怜啊,吃野果子吃草又吃虫,可不可以开个捐款渠道,给他们家筹集点钱治脑子啊!】
【不行了不行了,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了,我明明是看的温情综艺,搞半天成了个功夫片加催泪片。】
【好可怜的大傻子,他肯定还是记得母亲的,他妈妈一出来他就冷静了,而且妈妈怎么打他他都不还手,我真的不行了,太感动了。】
张琴也全都明白了,她哇一声大哭出来,坐到地上不知所措,“你傻都傻了,还做这些干什么呀!你要我跟你爸拿你怎么办!你要我们拿你怎么办啊!是你要去学的武,我们一直支持你,但你怎么就是个武痴呢,你这样我跟你爸老了后,你怎么过啊!”
张琴崩溃的捶地,四年以来,儿子痴傻,老公截肢,全家就靠她一个妇人撑着,但她一个没文化的女人什么都干不了,只会种点地,家里穷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花。
本来她不想再管儿子了的,想让他在山林里自生自灭,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放不下,所以隔几天就会来给他打扫卫生,给他留点吃食。
偷偷照顾着他。
她以为儿子对她没太多亲情,却是不想他竟然不知何时弄了张全家福在花瓶里藏着。
何必呢!这又是何必呢!
傻都傻了,那就傻彻底啊,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张琴越想越痛苦,哭到最后,人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随行的医护人员连忙给她掐人中,让她冷静点。
宗沅也焦急的守在母亲面前,“啊啊啊”的叫,过于急切,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导演赶紧出来主持全局:“先带大婶出去,我们先出去吧。”
这一搞,早上的游戏是彻底没办法比了。
节目组也生怕姜云帆挨的那一拳伤及肺腑,当即派车送他去城里的医院照片子检查。
【什么鬼啊,合着就我哥哥受伤?】
【这件事就这样了?我哥哥的伤谁负责?】
【宗沅是傻子,的确不好说他什么,但他们家不该出点医药费吗?】
【你们可真要脸啊,人家那么穷,你们还惦记医药费。】
【穷不是打人的道理,不是不赔钱的免死金牌好吗?】
【那也是你们家哥哥非要去拉开那抽屉的!人家小贝壳已经按着不让打开了,你们家哥哥非不信邪,非要去打开,然后自己被吓得后退,打碎了人家的花瓶,你哥哥该怎么赔呀?】
【一个花瓶而已,谁还赔不起了,那就各赔各的。】
【你们真是姜云帆的真爱粉吗?你们家哥哥有错在先好吗!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还赔钱,我看他就是自己找虐,活该!】
网上明事理的还是很多,加上姜云帆是大明星,宗沅是傻子,所以两相一对比,大家基本都站在宗沅这一边,没什么人怪他打人,都表示理解同情。
加之,节目组很快发声明,说姜云帆没有事,只是皮外伤,姜云帆也亲自发微博,先道歉,再说自己不怪宗沅。
如此一来,大家对宗沅,除了同情就是心疼。
都在说要给他捐钱治脑子。
节目组的嘉宾也这样想的,去宗家探望,村长把这个提议告诉了张琴。
但善良的妇人摆手拒绝了,“不用了,其实当初刚伤到的时候,医生就告诉了我们,就算筹到钱,也不适合动手术,他脑内的淤血动手术风险很大,而且……”
张琴苦涩的叹一声:“就让他这样吧,傻了至少会守在我们身边,若是治好了,他哪天想不通又去哪个山头上跳下去,让我和他爸怎么活啊!就这样吧,就让他这样吧,谢谢你们这些大明星的好意,真的谢谢。”
从宗家出来,大家心情都有点沉重,那个和他们一般大的男生或许一辈子都要痴痴傻傻了。
小贝壳心里也很难受,堵得慌。
宗哥哥的爸妈好可怜呀,她该怎么样才能帮助他们呢?
阿姨说不希望宗哥哥脑子好起来,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小贝壳有点判断不出成年人的说话艺术,小声的问哥哥。
陶柏言揉揉她的小脑袋,把她抱起来,柔声说:“当然是假的了,没有父母想要自己的孩子痴痴傻傻一辈子的,都希望他们健健康康。”
“那为什么阿姨还要那样说?”小贝壳好奇的问。
陶柏言叹了声,他或许是嘉宾里最能理解宗母心情的人了,“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吧,阿姨肯定怕宗哥人好了后,又一门心思研究怎么飞起来,这样的话,他以后或许还会伤到脑子,还会变傻,甚至危及生命。”
“宗哥哥很想飞是吧?”小贝壳不知想到什么,喃喃的念出这句。
陶柏言亲亲她脸蛋,“是啊,这是他的执念。”
“喔,我知道了。”小贝壳眼睛亮了点,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帮助宗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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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录制姜云帆缺席了,他肚子虽然没受大伤,但疼得很,动一下全身都难受,只能卧床静养,估计明天都录不成。
考虑到这点,导演劝他这一期就请假吧,回京城去修养几天,别加重了伤势。
姜云帆表面无奈又可惜的答应下来,心里却是怄得不行。
他敢肯定,自己的主角光环绝对没了!
不然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他遇上?
之前是粪,现在又是挨拳头。
偏偏这个挨拳头的理由不再是他英勇救人,而是欠揍!
他哪里会晓得那个抽屉是虫啊!
要是知道,打死他都不会去拉开!
不过……小贝壳似乎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她也是第一次去那个屋子啊,怎么会知道里面是虫?
莫非他们练武的人还能探知物体?
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都涌上了姜云帆脑海里,但最终他还是不敢确定其中任何一个。
毕竟这是一个科学无神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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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ki是在下午三点送去城里面和姜云帆汇合的,没有了哥哥,他也没办法继续录节目了,两人只能缺席回京。
而其他五组嘉宾依然按照节目组的原计划继续录节目。
下午的时候,他们穿上苗族服装,学唱苗族民谣,又跟着当地人学做美食,欢声笑语的,似乎早上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那个叫宗沅的傻子,除了零星一些网友还在惦记,已经没什么人讨论了。
大家默契的认为他会这样痴傻一辈子。
但到了晚上,小贝壳点了哥哥睡穴,再次去见了宗沅。
他还是住回了林子里,大半夜还没有睡,抱着母亲给他的新花瓶,坐在台阶上无神的看着月亮,不知他痴傻的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她来的动静,他呆呆的看过来,眼中再没了白天见到她的高兴。
小贝壳忽然间感应到了他的那种悲伤,鼻尖一酸,哽咽的喊他:“宗哥哥……”
他眨了眨眼,没有回她,继续抬头看着月亮。
小贝壳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走近他,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月亮,“宗哥哥,你还想飞吗?”
这个执念终是太强,宗沅又看向小贝壳,漆黑的眼直勾勾的,隐约亮了一些。
小贝壳努力举高手手摸他的大脑袋:“我让你飞好不好?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爸爸妈妈,不能再做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
宗沅歪了歪头,没太懂。
小贝壳也不指望他懂了,她指了指宗沅怀里的花瓶,奶声说:“宗哥哥,你先把花瓶放下吧,我们去下面空地上,我教你怎么飞。”
宗沅有些迟疑,但小贝壳眼神真挚纯净,他和她对视一会儿,终是把花瓶拿回房间里放下,然后跟着小贝壳走到下面宽敞的空地上。
小贝壳教他盘腿而坐。
宗沅倒也听话,乖乖的照做。
小贝壳拍拍他的头,软糯糯的提醒他:“宗哥哥,一会儿你的身体可能会很痛,但你别怕,我不是在伤害你,而是在教你怎么飞。”
宗沅对视着她乌黑澄澈的眼睛,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小贝壳灿烂一笑:“真乖。”然后坐到宗沅后面,亦是盘腿的姿势。
没过多久,两人周围无风自起,树叶残枝翻飞,用肉眼看不见的那风璇中间,只见小贝壳变成了五个,分别在宗沅的前后左右以及头顶上方。
五个小小的人儿齐齐用掌对着宗沅,头顶的更是,小贝壳是倒立的姿势将掌心贴在他的脑袋上。
五掌齐发,宗沅面目扭曲起来,额角青筋暴突,看起来特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