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坡鱼
钟艳妮说完,叹口气,看着兰静秋:“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还能把我抓来,我还能害他们吗?找不到就不找了呗!我一个小老百姓,又没钱登寻人启事。”
她说得滴水不漏,而且半点不心虚,兰静秋却更怀疑她了,“不是抓你,这叫传唤,找你来是让你配合调查的,你也不要担心那两个孩子,他们在乡派出所,有民警帮你们看着,不会饿着。钟艳妮,不管你在隐瞒什么,我都建议你坦白交代,认罪的速度和态度也会影响判决。”
钟艳妮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最后叹口气:“好吧,我交代,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们。”
东子一听就精神起来,这么快就要招了吗?他赶紧把差两行就写满的笔录纸换了。
却听钟艳妮说:“我第一次去找他们没找到,但我找到个赚钱的门路,就是领着我婆婆在街上要饭。你们见过吧,就是在地上写一堆字,跪着要钱的,我一看这也行啊,就想让我婆婆试试。”
兰静秋惊呆,她要招的是这事?
东子记录的笔也顿了下,这婆媳俩居然还在城里要过钱?
钟艳妮说着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想给我婆婆治病嘛,没钱怎么行。我就花了两毛钱找人给写了一块纸板子,说我婆婆得了癌症,家里孩子怎么可怜,出来看病没了路费没饭吃,我婆婆那样子一看就是傻子,我在旁边站远点,让她一个人跪在那儿要钱,还真有人给。”
她叹口气:“城里好心人是真多,给的最多的是几分的,也有一毛两毛的,有时候碰上财神还有一块两块的,最多的一次有个路过的老板给了十块钱,他看我婆婆那样,还说要把她送去派出所,我赶紧过去拦了。反正要了几天吧,有人赶我们就换个地方,赚够了路费医药费我就不干了,我也知道这事干得太丢脸!是骗人家钱,这算诈骗吗?”
兰静秋想起那些扮乞丐要钱,都能买下好几套房的人,不由安慰她道:“你是为给你婆婆治病,也不算骗人!”
“那就是说我干这事不违法了?”
东子无奈地说:“单纯的乞讨不违法,不过如果乞讨行为扰乱了公共秩序,会收到治安处罚,你婆婆要是不乐意,是被你逼的,那你就涉嫌组织强迫乞讨,这是违法行为。”
“我婆婆乐意的,她也没那么傻,能听懂一点话,我跟她说赚钱去买药吃,给孩子买糖葫芦,她特别高兴地跪在那儿,人家扔一个她捡一个。我还教她先不要拿,先放着,别的好心人看见纸板上有钱,知道有其他人给,他们也会给。”
兰静秋想象着那情景,眼睛有些酸涩,东子也叹口气,这钟艳妮让她婆婆乞讨赚钱,说不好吧,又是为了给她婆婆治病,发现了赚钱的门路也没有贪心地在城里接着要,也挺不容易的。
“这事你没跟曲荷花说过?”兰静秋问。
钟艳妮摇摇头,“他们家人都特别要面子,荷花也是,我要跟她说了,她一定会怪我让她妈下跪乞讨,我就没说。”
“那第二次呢?是去找人的还是赚钱的?”
钟艳妮无奈道:“麦子收成不好,棉花也遭了灾,我就带着我婆婆又去赚了几天钱。”
兰静秋都无语了,跟曲荷花说去找人其实是去赚钱了,看来钟艳妮是真的很不在乎曲家这两个男人回不回来。
钟艳妮说她就隐瞒了这些事,两次都没找见人,赚了点钱就回来了,兰静秋当着她的面跟东子说:“咱们去问问荷花妈吧,要钱的事她肯定印象深刻,跟她提一提,没准能记起来。”
钟艳妮马上说:“不用问她吧,她是傻子,知道什么啊,有事你们就问我,我肯定不说瞎话。”
兰静秋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她还有所隐瞒,所以生怕荷花妈会说错话。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已经彻底坦白了吗?”
钟艳妮咬着唇,点点头:“该说的我都说了啊,你们不是说我让我婆婆乞讨不违法吗?要不你们带我去问她吧,我当着你们的面问她当时是不是乐意跪着要钱的,真不是我逼她的,而且我也没让她跪太长时间,跪一会儿趴一会儿。”
兰静秋问她:“你确定这两次都去的红景市,都是要了几天钱就回来了,没再干别的事?”
钟艳妮手垂下去揪着裤管,显然开始紧张了,但却还是嘴硬地说:“确定!”?
第230章 司机
从钟艳妮的反应来看, 她隐瞒的绝对不是乞讨这一件事,她知道她婆婆不可能帮她一起隐瞒,所以一听还要询问荷花妈就紧张起来, 那就更得问了。
兰静秋跟东子进去时, 荷花妈憨憨地笑着,还是那句简单的话:“来了, 坐吧。”
兰静秋给她倒了杯水, 正想着从哪儿入手,东子直接道:“你最后一次见你丈夫和儿子是什么时候?”
荷花妈还是冲他们笑着,像是没听懂。
东子冲兰静秋皱眉,不是说能听懂话吗,这可怎么问。
兰静秋觉得荷花妈对她丈夫应该不会有好感,或者她可能都理解不了丈夫这两个字, 她问道:“大娘, 你想不想铜锤?”
一提她儿子的名字, 荷花妈有了点反应:“啊?”
“铜锤,你儿子, 想他吗?”
荷花妈却慌乱地摆摆手, 东子一看都无语了, 这还真是傻子,哪有当妈的不想儿子的,只可能是她傻到都不知道儿子失踪了。
兰静秋却觉得荷花妈一定想到了不好的事, 不然不会是这种表情,“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车!那么大的车!”荷花妈伸手比划着。
兰静秋愣了下, “他被车撞了?”
“他压断了, 他爸飞了!”
荷花妈的手还做了个抛物线的动作, 配上她的表情十分好笑, 兰静秋跟东子却谁也笑不出来。
这描述显然是曲家父子被车撞了,要真是意外,有什么不好说的啊!为什么钟艳妮要隐瞒?
兰静秋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人,可还是问:“他们怎么被撞了,自己没看见车过来,还是被人推的?或者是被人追着跑呢?”
荷花妈脸上再次露出迷茫的表情,东子看出来了:“问短句子,太长了她脑子转不过来。”
兰静秋点点头,再次问:“他们是怎么跑到马路上的?”
“我推的!”
“你推的?”不知道为什么兰静秋松了口气,居然不是钟艳妮,荷花妈这样的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再说就算收到特殊监狱对她没准也是好事,起码衣食无忧。
结果她又说:“他爸推了他!我就推他爸!”
兰静秋皱眉:“他爸推了谁?”
“铜锤!”
兰静秋道:“所以是铜锤爸推了铜锤,你推了铜锤爸?”
哪想到荷花妈又说:“妮子在推,我就帮妮子推了,然后车过来了!”
兰静秋叹口气,还是跟钟艳妮有关系啊!
不过荷花妈在儿媳妇跟丈夫儿子发生冲突时,选择帮助儿媳妇,显然钟艳妮对她很好,比她丈夫儿子都对她好。
而且曲老鳖跟曲铜锤之间也有冲突,也许曲铜锤对妈妈跟媳妇没那么狠心。
东子问荷花妈:“然后呢?尸体去哪儿了?”
“车拉走了!”
荷花妈说着丈夫跟儿子的死亡,一点悲戚都没有,不知道因为智商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人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你还记得开车的人吗?”兰静秋问。
“妮子记得,还给他报数呢!”
报数?是说电话号码吧?
荷花妈每次说起钟艳妮都挺高兴的,还主动说:“妮子说铜锤过好日子去了,以后她管我,我们就回家了。”
再问,荷花妈就说饿了,想回家。
才半晌午,不过兰静秋还是找人给她去食堂拿了点鸡蛋馒头。
兰静秋跟东子说:“因为钟艳妮的推搡导致了车祸,开大车的司机跟钟艳妮都不想报警,于是这个大车司机把人装到车上处理了尸体,钟艳妮还把村里的电话留给这个司机,让他等她们到家后,打电话装曲铜锤说不回来了。这样一来,没有人会怀疑钟艳妮出去找人反而把人害死了。”
“应该是这样!”东子说:“只是这个司机有点奇怪,大车司机应该不会怕这种事,再说是有人把曲家父子推到他车前的,他报警才对啊,为什么要帮着处理尸体,还要帮着打电话隐瞒呢?”
兰静秋说:“除非这个司机也有问题,也许他是逃犯或者他车上有违禁物品,查到会坐牢的那种。”
东子点点头:“没错,得找到这个司机,也许他身上还有别的案子。”
两人再次去审钟艳妮。
兰静秋发现他们一进来,钟艳妮就紧张地盯着两人,像是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他们知道了多少。
于是她干脆道:“你婆婆都说了,她也不可能撒谎,你确定还要隐瞒吗?”
钟艳妮一听这话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她靠在椅子上,苦笑起来:“你们的人说也要带她来的时候,我拦了,可是拦不住,我当时就知道完了,我婆婆根本瞒不住的。不过我还是不死心,万一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呢,万一我婆婆早把那些事忘了呢。”
兰静秋叹口气:“现在说吧,坦白还不晚,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是知道他们在哪儿了才去找的,根本没去红景市,直接去的省城。”
“哦?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的?他们打电话回来过?”
钟艳妮摇摇头:“没有,是荷花省城那个对象的爸打电话到村里要找我们家人。”
“齐柯爸?”
“对,就是他,我当时不知道是谁,就去接了电话,然后他就在电话里骂我们家都不是好东西,还说再敢去要钱就把我们都送进局子,还吓唬我说他们家局子里有人,有亲戚当大官的。”
钟艳妮无奈道:“我当时都被骂懵了,我说你找荷花,我不管她的事,他就又啰嗦了一大堆,我才知道我公公跟铜锤去省城管他们要钱,要了一百块钱,还没走,他去菜市场的时候碰见他们俩买酒了,他越想越气,就打电话到我们村,把我们家人骂了一顿,还叫我们赶紧把人叫回去,要不然就要我们好看。”
兰静秋看看东子,两人对齐柯爸都无语极了,居然还有事瞒着,还敢说局子里有人!显然齐柯爸怕这事说出来,他会涉嫌恐吓。
“你接了电话,知道他们手里有钱,就去省城找了?”兰静秋问。
“对!”钟艳妮表情很无奈,“我也没办法,要不去找,他们肯定把这一百块钱花干净了才回来。再说我也想带我婆婆去省城看病,正好他们那儿有钱。我就领着我婆婆去了,在菜市场附近等了两天,还真碰到了来买东西的铜锤。”
“他们就住在菜市场附近?”
“对!我公公租了个特别小特别破的屋子,还找了个帮着洗衣服做饭的老婆子,不清不楚的。这一百块钱他省着花,能在那儿混上一两年呢,他怎么舍得拿钱给我婆婆治病,还说我婆婆早点死了早点解脱。铜锤倒是想给他妈治病,可他手里只有两块钱,都给了我也不够啊,我看见有人在街上要钱,就领着我婆婆去要了几天。铜锤一直给我们送饭,他帮他爸跑腿的时候就多买点给我们送过来,然后他回去肯定跟他爸说了我婆婆能赚很多钱。”
兰静秋皱眉:“然后曲老鳖动了心思,想让你婆婆替他赚钱?”
钟艳妮点点头,哭道:“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不给钱就算了,我们赚了钱还要来抢我们的,还要把我们留下替他赚钱,我知道这种事不能多干,我们缺钱了装可怜要点是没办法,不缺钱了因为懒因为想赚钱还在那儿接着要,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东子看着她的眼泪,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团纸递过去,“你做得没错,然后呢?”
钟艳妮擦了把眼泪:“我不肯留在城里要钱,要带着我婆婆回村里,我公公就把我们骗到他那里,关起来了。铜锤劝我听我公公的话,说不就是跪一下嘛,反正他妈又不知道什么叫丢脸,这有什么啊。我跟他说,本来你家以前就有丑事,再靠这个赚钱,以后你儿子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铜锤被我说动了,就放我们出来,还说不用去车站,在大公路上直接拦客车,有一趟是经过我们村后的公路,到那儿下车就行了。他送我们去坐车,结果我公公追来了,拦着我们不叫走,我们就推搡起来,结果就出了事!”
兰静秋问:“具体怎么推搡的?”
钟艳妮揉揉眼,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先是客车来了,我拉着我婆婆想上车,结果被我公公拦住了,铜锤拉着我公公,叫他放我们走。我公公很生气地骂他,后来客车没等我们就走了,铜锤就松了手,我公公踹了他两脚,又把他推倒在路中间。我气不过,也去推我公公,我婆婆见他打铜锤,也帮着推他,正好有辆大货车过来了,铜锤还没起来直接被碾过去了,我公公被我推到车前,撞飞了!”
“然后呢?大车司机没有逃逸反而帮你隐瞒这事?”
“那是个好心的大哥,他说人反正是死了,要是报警我跟我婆婆都得判死刑,反正是自家人的纠纷,又是意外,他帮着我们把尸体处理了,就当没这回事。”
东子呵了一声:“你就信了?当时报警那只是意外啊,我说你们可真够呛,说你们胆小怕死吧,这胆子也挺大的,直接让司机把尸体拉走了?”
“我当时都吓傻了,我儿子还小,他爸已经死了,要是我进去了他怎么活?指望荷花吗?她自己还有个小丫头要养呢!当时路上没人,那位大哥把尸体装他车上,才有别的车过来,他就说好险啊,万一让人看见,他这车别想要了,还得坐牢,我们也得坐牢,一辈子就完了。”
钟艳妮懊悔地说:“后来我也觉得不对劲,可当时我被他吓住了,他说什么我就听着,还跟他保证绝对不再提这事,我还说我婆婆是傻子,没人会跟她说话,她想说也说不清楚。我又怕荷花会找他们,就让他帮忙打个电话,回了村里我等了好几天都没等见电话还以为那人忘了,结果后来快麦收的时候,他打过来了,我当时就放了心。我婆婆本来跟他们也不亲,从来没提过他们,荷花也只以为他们不回来了,没怀疑过我,我就以为没事了,我就想着以后再说他们失踪了,不回来了就行了。”
钟艳妮眼里含着泪:“曲老鳖该死,但铜锤对我其实还不错,就是被他爸打骂着管着,也成了癞子!我对不起铜锤,让他死无全尸,还被人拉走了,我想着以后我给他家当牛作马,照顾他妈照顾他妹,也算是赎罪了。”
兰静秋叹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钟艳妮长得好人也好,却安心守在曲家,不只养儿子养婆婆,还照顾小姑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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