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阮溪简单且客气回道:“你好,阮溪。”
阮洁跟着道:“我是阮洁。”
叶帆很是客气礼貌道:“一起进去吃饭吧。”
他话音刚落,又听到叶秋雯的声音,“都快点来吃饭啦。”
阮溪阮洁跟着叶帆阮秋月去到餐厅里,到里面只见阮红军已经把军帽拿下来,身上的军装外套也脱了,上身只穿了个白背心。
阮长富扫视一下屋里所有人,出声问:“都认识了没有?要不要再介绍一下?”
其他人没出声,阮红军道:“介绍一下吧,我还不认识呢。”
他说话有股子领导范,阮长富闻言冲他脸一黑,“你给老子好好说话!”
阮红军又被吓得一激灵,果断躲到叶帆身后。
阮长富瞪他,“出来!自己介绍!”
阮红军这便又果断跳出来,跟阮溪阮洁说:“我是阮红军,家里最牛的男人!”
阮长富又瞪他一眼,他立马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阮溪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出声客气道:“我是阮溪。”
阮红军十分自得,“你果然是我二姐!”
说着他又看向阮洁,“那你就是我堂姐了。”
阮洁点点头,“我是阮洁。”
现在算是全都认识了,一家人自然也就坐下来吃饭了。
叶秋雯和阮秋阳坐在一起,两人眼眶还有些红,没有完全消下去。
阮红军倒是注意细节,看着叶秋雯和阮秋阳说:“大姐四姐,你俩咋了?眼睛红红的,不会是在家打架了吧?是不是扯头发了?挠脸蛋没有?”
阮长富嫌阮红军话多太吵,又朝他看一眼。
阮红军稍收敛些,嘀咕着说:“怎么连话也不让人说了……”
桌子上其他孩子都识趣,没人接这话,阮长富和冯秀英自也不提。
阮长富吃着饭看向阮溪说:“你们刚到这里一切都还不熟悉,就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可以先在大院里逛逛,不要出去乱跑,我怕你们出去跑丢了。等到星期天的时候有时间,叫秋雯秋阳……不行就小帆红军,带你们出去玩一玩。”
阮溪对这些没兴趣,只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学?”
听到这话,阮长富还没出声,阮红军在旁边道:“你们怎么一来就想上学啊?上学无聊死了,又没什么用,成天在教室里听那些老师嗡嗡嗡,听得头都疼。”
阮长富没再对阮红军黑脸,语气也不重,“闭嘴。”
阮红军抿一抿嘴唇,不说话了。
阮长富这又看向阮溪说:“等我安排一下吧,还有户口学籍很多东西要办,没那么简单的。你们读过几年小学,那就直接从初一开始读,行不行?”
阮溪点点头,“行的。”
阮秋阳忽又在旁边说:“这么麻烦还不如不上,小学都没读完,上初中又有什么用,去了也是大眼瞪小眼听不懂。要我说,留在家里帮妈妈一起养养鸡种种菜是最好的,乡下来的,最擅长的应该是这些事吧,去上学纯属浪费……”
在阮秋阳说话的时候,叶秋雯就一直在旁边轻轻撞她胳膊,但是她愣是没有停下嘴。她甚至还甩了叶秋雯一下,然后看着阮溪说:“我说的不对吗?”
饭桌上的火药味瞬间起来了,其他人都愣了愣。
阮溪看着阮秋阳,眼睛眨也不眨道:“你爸妈也是乡下人,你也这么瞧不起你爸妈吗?贫农丢你的脸了是吗?你是哪里来的资本家小姐吗?”
听到“资本家小姐”五个字,阮秋阳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谁是资本家呢?”
阮溪还没再说出话来,阮长富“啪”一声把筷子拍桌子上了。
他忍了半天的气,然后看向阮秋阳,“滚上去。”
阮秋阳气得脸蛋通红,站起来道:“凭什么叫我滚?我还没吃饱呢!你怎么不叫她滚啊?她说你是资本家,你没听到吗?!”
眼看着阮长富要发作了,叶秋雯忙拽起阮秋阳,硬是把她拉走了。
刚拉到楼上,阮秋阳就委屈地往地上一蹲又哭起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老是骂我?!”
叶秋雯小声道:“秋阳,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不然吃亏的肯定都是你。”
阮秋阳不懂,吸着鼻子道:“我说的哪里不对吗?她们去上学,纯属浪费时间浪费钱,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家帮妈妈干点活,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叶秋雯轻轻吸口气,“有用没用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她们想读就读呗,在乡下没法上学,来了城里肯定想上学啊,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呀?”
阮秋阳:“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
叶秋雯又问:“那你想一天哭几场?今天已经是第二场了。咱不招惹她不就完了嘛,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要是她主动来招惹我们,爸爸肯定会教训她的。”
阮秋阳吸吸鼻子,“她主动招惹你,把你惹哭了,爸爸也没说什么!”
叶秋雯道:“因为她刚来啊,爸爸妈妈肯定要对她宽容一些的。等时间一长,谁都会没有耐心,到时候她要是再欺负我们,爸爸妈妈肯定会护着我们的。”
阮秋阳鼻头红红的,想了一会说:“好,那我以后把她们当空气。”
叶秋雯点头:“这样就对了。”
阮秋阳和叶秋雯上去后,餐桌上就再也没人出声说话了。哪怕是话痨阮红军,憋着一肚子的八卦和好奇,也只管埋头吃饭,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阮长富全程黑着脸,冯秀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吃饭。
阮洁不像阮溪这样淡定,她一直低着头吃饭,心里紧张得不行。
阮溪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安心心吃完饭,放下筷子简单招呼一声,便和阮洁起身出去了。她们没有回楼上,而是到房子外面去透气,但是也没有走远。
阮洁看着阮溪小声说:“阮秋阳是真的打心底里瞧不起我们吧?”
阮溪呵一声,“她是谁呀?我们需要她瞧得起吗?下次再不知好歹我直接上手抽她,我是她大姐,教育教育她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又跟阮洁说:“正因为他们全都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乡下来的也就会喂喂鸡种种菜做做家务活,所以我们才要更努力地读书,懂吗?”
阮洁其实还是不那么懂,她问:“如果我们读好了的话,大伯会给我们在城里找份工作吗?户口迁过来的话,应该可以找份工作吧?”
说到底这和读书有关系,但关系并不是很大,最主要是还是看阮长富。
只要阮长富给她们安排工作,或者让她们进部队,她们就和阮红军他们一样,学习成绩好不好都没有关系。所以刚才阮红军才会说,读书没什么用。
如果家里安排不了,即便是城里人,哪怕学习成绩再好,也是要下乡当知青的。
阮溪知道她心里的疑惑,目前她也无法给她解释这个问题,所以她只说:“别指望他了,他就算给我们安排工作我也不想去,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阮洁看着阮溪眨眨眼,“哦。”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到家门口传来一句:“大姐!”
阮溪和阮洁转过头去看,只见阮秋月吃完饭出来了,正冲她们挥手。
挥完手她跑到阮溪和阮洁面前,微微喘口气。
阮家这么多个孩子,阮溪对阮秋月印象是最好的,现在她叫她大姐,那印象就更加好了。于是她冲阮秋月笑一下,看着她问:“你不怕叶秋雯生气吗?”
阮秋月说:“她不会生气的,她只会哭,呜呜呜……”
阮溪和阮洁没忍住一起笑出来。
别看阮秋月才九岁,阮溪觉得她心理年龄说是成年都不为过。看着好像大大咧咧傻傻乎乎的,也是家里最没存在感的,但心里什么事都明白,大约也看得开。
如果看不开,看父母对叶秋雯那么好,阮秋阳又欺负她,那真是要郁闷死了。
她又看着阮溪说:“你的脾气很对我胃口,以后你就是我大姐!”
阮溪看着她笑,“那我就勉强收了你吧。”
阮秋月道:“别勉强啊,有我这个妹妹你绝对不亏。”
阮溪还是忍不住笑,“好,那我就迫不及待地收了你吧。”
阮秋月转头看看,“要不要我现在带你们逛逛去,就在大院里不出去。”
现在周围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不过绕一圈消个食还是有时间的。阮溪暂时也不想上楼去看到阮秋阳,便点了头说:“好,就先逛一圈吧。”
阮秋月这便带着阮溪和阮洁往别处去了。
这个大院是军区的家属大队,其实和小区差不多,只是配套设施更为齐全。什么商店理发店,幼儿园菜市场大礼堂,可以说生活非常方便。
三个人一边逛一边聊天,阮洁放松下来后说话也多。她心里还是在意叶秋雯的事情,所以她问阮秋月:“你们家,是不是都是叶秋雯说了算啊?”
阮秋月看向阮洁说:“不是,是我爸说了算。”
但是她片刻又接了一句:“但是叶秋雯是我们家的太阳,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
阮洁不明白,“为什么呀?”
阮秋月道:“不知道,反正一直都是。我爸呢他工作非常忙,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小事情管得不多。我妈平时有什么事都会先问问叶秋雯的意见,阮秋阳也什么都听她的。叶帆是她亲弟弟,自然听她的。阮红军那傻子只知道偷穿爸爸的衣服出去玩,没事跟人打打架,家里的事他不关心,没什么好说的。”
阮洁又问:“可你爸妈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你们没意见吗?”
阮秋月道:“阮秋阳觉得那是叶秋雯应得的,她是最捧着叶秋雯的,说是叶秋雯的信徒都不为过。叶帆阮红军他们男孩子是怎么都好,不爱计较不爱争。剩下一个我,我可不敢有什么意见,阮秋阳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我天天被阮秋阳欺负,也没人帮我啊,家里孩子太多,我又不是老小,都快成透明的了。”
阮溪听完笑了一下,跟着问了句:“那你们穿叶秋雯的旧衣服吗?”
阮秋月道:“肯定要穿的呀,她穿完了给阮秋阳,阮秋阳穿完了再给我。衣服都没有坏,总不能扔了吧,肯定是要穿的呀,不是还给你寄了吗?我和阮秋阳除了过年会做新衣,其他时候都不会做,因为旧衣服穿不坏,她是老大嘛,没办法。”
说着她看向阮溪,“哦,我想起来了,以前家里条件还不太好的时候,我妈就跟我们说过,叶秋雯和叶帆是有几百块抚恤金的,所以她要对他们好一点,叫我们不要眼红不要争,后来就习惯了啊。其实叶帆跟我们差不多,就是叶秋雯过得好。她特别娇气,什么不能和别人睡同一个房间,不然睡不着觉。一件衣服穿多久就不能穿了,不然身上会痒痒,连雪花膏都不能用差的,不然脸痒,天,太多了……”
阮溪听着只是笑,而阮洁听完连眼睛都瞪大了,她从小长在乡下,见识实在是有限,所以完全想象不出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是古代的公主吧?
实在难以想象,她愣一会说:“真的假的呀?”
阮秋月转头看着她,“事情都是真的,但你要问我叶秋雯这些毛病是真的还是假的,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乱说,反正她就是毛病多。”
阮洁眨着眼看向阮溪。
阮溪缓缓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且阮长富和冯秀英在她身上花费了很多精力和心思,付出的越多感情就越深,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家里其他孩子又都没意见,全都不跟她争,那就更加习惯成自然,成理所当然了。”
阮秋月听完了点头,“大姐,我觉得你说得对。”
阮溪听到她喊大姐就忍不住笑,又问她:“那你对你爸妈是什么态度?”
阮秋月果然看得开,“没什么态度啊,反正他们也不喜欢我,我能对他们有什么态度?再说句伤你心的,比起你我可好多了,你应该是恨他们的吧?”
阮溪叹口气,“我跟你差不多,我也没什么所谓。他们这么多孩子,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所谓,而且他们肯定不指望我什么的,我费那劲恨他们干嘛?”
阮秋月看着阮溪笑一下,“那就对了,难怪我跟你投缘,原来我们是同病相怜!”
三个人聊着天说着话,在大院里转一圈也就回家去了。
到家陆续去洗漱,然后回到各自房间躺下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