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猫
苏麻喇姑摇头道,“不过这边的小太监说,万岁爷是收了裕亲王那边的来信,才昏过去的。”
裕亲王?
阮烟和安妃对视一眼,莫非前线出了什么差池不成?
正思量着,小钮钴禄氏等人却都是来了。
在得知万岁爷是看了裕亲王来信后才昏厥时,惠嫔心里一跳,捏着帕子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大阿哥出事了?”
“慎言!”苏麻喇姑眉头蹙起,对惠嫔训斥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岂可胡说。”
惠嫔这时候哪里顾得了这个,苏麻喇姑越是不让她说,她就越发觉得肯定是大阿哥出事了,急得眼眶都红了,“怎么是胡说?若非是大阿哥出事,万岁爷怎么会昏厥过去?”
苏麻喇姑脸色越发难看,若非顾及着万岁爷就在里面,还有那么多太医,她估计都不想给惠嫔留面子了。
阮烟皱了下眉,“惠嫔,太医此时在里面给万岁爷问诊,你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便是有天大的事,也等以后再说。”
小钮钴禄氏颔首道:“正是,便是你担心大阿哥,也得瞧瞧这是什么地,若是再喧闹,本宫便让人送你回去。”
惠嫔心急如焚,听了阮烟两人的话,虽不敢再言语,心里却恨得几乎要滴血。
帘子打起的声音响起。
众人连忙起身,苏麻喇姑忙走过去:“周太医,万岁爷怎么样了?”
周院判冲苏麻喇姑等人拱了拱手,“万岁爷是怒急攻心才昏厥了过去,现在已经醒了,奴才给万岁爷开个方子,这药吃不吃是一回事,要紧的是万岁爷得宽心,可不能再操劳,大喜大怒了。”
“是,是。”
苏麻喇姑连连点头,让小太监们伺候周院判下去开药方子,而后忙走进里屋。
康熙已经苏醒过来,脸上还带着一阵病色。
“苏麻喇姑。”他想直起身来。
苏麻喇姑忙按住他,“万岁爷好生躺着吧。”
康熙抵着嘴唇咳嗽一声,这才躺下。
苏麻喇姑瞧见他的模样,心疼极了,康熙也是她打小看到大的,苏麻喇姑一生没有婚嫁,心里把康熙当成亲儿子一样疼。
“万岁爷,奴婢斗胆说一句,国事要紧,可您更要紧,天大的事都没有您的身体来得重要,那些国事不妨且放一放。”
“是啊,万岁爷,您得保重身体啊。”
小钮钴禄氏等人附和道。
康熙咳嗽道:“朕心里有数,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万岁爷,周院判说您是怒急攻心,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么动怒?!”
惠嫔心系自己儿子,此时就有些坐不住,着急地问起大阿哥的事。
她不问还好,一问,康熙想起佟国纲因为大阿哥冒进贪功而牺牲的事,眼里就冒火,他闭了闭眼睛,冷冷道:“让惠嫔回去。”
惠嫔怔了怔,人还没反应过来,梁九功已经走过来,“惠嫔娘娘,请回吧。”
惠嫔张大嘴巴,她仿佛感觉到众人投过来的嘲讽眼神,嘴巴张了张,半晌后白着脸被请了出去。
众人心思各异。
苏麻喇姑见康熙面带疲色,便道:“万岁爷,周院判下去开了方子,您等会儿用了药就好好休息吧,奏折明日再批也是一样的。”
“苏麻喇姑,朕都听您的。”康熙颔首道。
苏麻喇姑放下帷帐,示意梁九功等人照顾好万岁爷,又带着众人从乾清宫走了。
小钮钴禄氏心里疑惑,同阮烟边走边说道:“这就奇了,惠嫔那句话哪里惹怒了万岁爷?万岁爷给她这么大的没脸。”
被当着后宫妃嫔赶走,惠嫔这回丢脸可丢大了。
便是以前惠嫔再不像话,万岁爷看在大阿哥面子上,也不曾这么让惠嫔真丢脸过。
“莫非是大阿哥惹出了什么祸事?”
小钮钴禄氏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阮烟脚步放缓,和小钮钴禄氏对视了一眼,她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神色,随后眼眸中若有所思,“兴许真是这个原因,否则万岁爷不会因为惠嫔问起大阿哥就让惠嫔这么丢脸。”
“那大阿哥到底捅出什么祸事来了?”
小钮钴禄氏低声道,“万岁爷素来海量,能把万岁爷气得吐血昏厥,怕不是小事。先前惠嫔还各种吹嘘大阿哥本事,说大阿哥这回跟裕亲王去出征,定然能立下大功。这下好了,大功还没瞧见,这大过就了不得了。”
阮烟心里头也七上八下的。
大阿哥在宫里怎么闹腾也有限,了不起就是兄弟打架罢了,可在沙场,那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可别是拖后腿了?
万岁爷因前线来信被气得昏厥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只是后宫在揣度原因,朝廷大臣也在各种打听消息。
没多久,佟国纲大人中弹身亡的消息就传来了。
朝野内外无不悲痛。
万岁爷更是当日罢朝以表哀痛。
佟府。
府衙上下早已换下彩灯彩带,鄂伦岱三兄弟都身披麻衣孝服,府衙上下响彻哭声,佟国维那边的子女也都过来帮衬处理事务。
“我要去砸了明府!”
鄂伦岱拿着刀,带着一众家丁就要朝外而去。
门子们拦不住,忙让人去请二大爷法海和三大爷夸岱前来。
法海和夸岱赶来,瞧见家丁们一个个气势汹汹,一副要去寻衅滋事的样子,立刻沉下脸来,“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家丁们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看鄂伦岱。
鄂伦岱红着眼,目眦欲裂:“老二、老三,你们要拦着我给阿玛报仇吗?!”
三兄弟里,鄂伦岱和佟国纲的感情最不好,父子都是暴脾气,没少吵架。
可这回消息传来,最动怒最悲痛的却是鄂伦岱。
“报仇,你去报哪门子的仇?!咱们的仇人是噶尔丹!”
法海压着心里的悲痛,沉声喝道。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噶尔丹害死阿玛的吗?阿玛是被大阿哥害死的!”鄂伦岱咬着牙,嘴边流出血来:“我奈何不了大阿哥,难道还奈何不了明府!若非明珠那老匹夫做局,这事怎么会瞒天过海遮瞒了过去!”
佟国纲的亲兵早有人偷偷写信来告知三兄弟,他们阿玛身亡的真正缘故。
法海眼眶微红,“我怎么不清楚,可现在,连万岁爷都只字不提这事,你把这件事闹大了,难道有什么好处?万岁爷难道能真的杀了大阿哥不成!大哥,你别忘了阿玛生前和咱们说过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走上前去,握住鄂伦岱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鄂伦岱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半晌后,将佩剑丢在地上,“你最好别忘了今日这句话。”
“我绝不会忘。”法海沙哑着声音说道。
鄂伦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夸岱松了口气,他们三兄弟,鄂伦岱的武功最好,他们俩加起来都不够鄂伦岱打的,这要是鄂伦岱真要跑去砸了明府,他们还真拦不住。
法海捡起地上的佩剑,眼神环视众人:“今日你们可瞧见什么了?”
家丁们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个忙回答道:“小的们什么也没瞧见。”
“好。”法海微微颔首。
他平静地说道:“倘若今日的事外传,我定会将那多嘴之人斩首示众,其余人等也全都发卖不赦。”
“是,是。”
家丁们连声应是。
他们原以为二大爷是好脾气的,今儿个才知道二大爷也不好惹。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声
十月初。
秋老虎的威力依旧惊人,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守营的士兵都热出了一身的汗。
恭亲王常宁同大阿哥胤褆阔步走进营帐内。
裕亲王福全正看着京城来的信,万岁爷增兵大同各地,以防噶尔丹作乱,又写信来催促福全等人尽快搜罗出噶尔丹的下落。
可这噶尔丹狡兔三窟,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连续好几个月,每次有他的消息,福全派人去搜查,等人到了却发现噶尔丹已经跑了。
福全等人气得不轻。
“二哥。”常宁冲福全抱了下拳,大阿哥也跟着行礼,常宁瞧见福全手上的信,问道:“二哥,可是万岁爷来了信?”
“正是。”福全把信给了常宁,叹了口气:“万岁爷又催促擒拿噶尔丹的事。”
常宁、胤褆两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常宁道:“咱们营帐内所剩粮草只怕不够十天的嚼用了,眼看又要入冬了,要是继续打下去,只怕噶尔丹抓不到,下面士兵们却撑不住。”
蒙古虽然离京城不远,可两处气候却是大不相同。
京城的冬天冷归冷,可忍忍还是得撑得过去。
可蒙古的冬日却是要人命的,大雪封天不说,夜里更是能把人活活冻死,士兵们的衣裳不过是夏日的单衣,如今好些人入秋了都穿的单薄呢,冬日哪里能撑得过去!
“不如跟皇阿玛上折子,让工部多调送些粮草过来。”
胤褆可不想走,确切地说,他没胆子去见康熙。
福全扫了他一眼,“大阿哥的主意好是好,可这么多士兵,便是粮草够,衣裳呢?总不能叫他们穿那么一身过冬?眼看入冬,若是下面人得了病,到时候成了疫病,那可就麻烦大发了。”
胤褆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
他只想着粮草,哪里想得到衣裳的问题。
福全如今也看明白了,这个大阿哥,外面吹得再好听,本质上不过是个富贵公子哥儿,连衣裳这茬都没想到,能指望他带兵打好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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