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她在后花园时,岳平等人在花园的某个角落里待命。
碍着一干女眷,他们不能靠得太近,但距离也不会太远,她出现意外时,即便不能保证即刻就到,却也不会看着她被人带出京城。
如此……
是岳平死了?
还是那个常叔以她的性命相逼,离开长公主府,离开京城?
后者最便捷,应该是后者。
琉璃怎样了?
两个刺客,一个杀赵三,一个抓她,琉璃只要不冲动,应该不会有事。
至于赵三。
赵三冒充婢女出现在大长公主府,并邀请她去西北角,就是为了方便这些人动手吧?
如果景缃宇亲自诱惑她对自己下手,景缃宇便在她面前露了脸。
她被灭口,景缃宇暂时就是安全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赵三自视太高了啊。
“唉……”秦禛叹息一声,她手脚发麻,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实在太辛苦了。
她勉力抬起脑袋,腿和上身一起用力,让身体换了个方向。
痛……
秦禛的脑门上又出了一层汗。
无法伸展的疲乏,被绑得微微发胀的手脚,剧痛的后脑勺,三种体验汇聚到一起……每分每秒都让人感到窒息。
“可以把绳索松一松吗?”秦禛问道。
“闭嘴!”常叔说道。
“如果你们想让我活着,最好给我松一松。”秦禛坚持。
“哼!”常叔哼了一声,“我们只想引景缃之出来,你是死是活关系不大。”
景缃宇沉默着,一言不发。
秦禛心里一凉,果断地闭紧了嘴巴。
为分散注意力,她停止了思考,专心致志地数腹式呼吸,一、二,三……
还未数到三百下,秦禛便又昏过去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贵妃榻上——双手双脚被绑在床的四个支柱上,胸口贴床,面部朝下。
秦禛睁开眼,看了眼对面的窗户,窗纸上亮堂堂一片。
天亮了,屋子里没人。
秦禛动了动四肢,绳子绑得很牢固,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有人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
大概是伤势太重,秦禛的声音不算大,而且还让她感到了头昏眼花。
外面很安静,没有脚步声。
秦禛不再喊了,保存体力,养精蓄锐。
她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醒醒!”
“醒醒!”
秦禛被推醒了,她下意识地舒展一下,发现脚被松开了。
常叔道:“吃饭!”
秦禛试着抬了一下上身,但严重的晕厥感很快就把她摔了回去。
头磕在木板上,渗出了鲜红的血。
景缃宇弯下腰,与秦禛四目相对,“不要指望我惜香怜玉,你是诱饵,仅此而已。”
秦禛道:“明白,那我便不吃了吧。”
这样活着太遭罪,如果她死了,景缃之就不用冒险了。如果她死了,会不会回到上一辈子呢?
若果然如此,也算皆大欢喜吧。
她看着景缃宇,眼里极为平静。
景缃宇年纪不大,但识人无数,看得出来她的认真。
他轻笑一声,“这点罪都受不了,你不过如此。”
秦禛也勾了勾唇角,“如果这条道路的尽头是死亡,我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受这种罪?你看似聪明孤傲,却勘不破生死,不过如此。”
景缃宇脸色微变,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吃拉倒!”常叔打开车门,把饭菜扬了出去,“主子不必听她胡吣,她要想死,成全她便是。”
秦禛不以为然,闭上了眼睛。
景缃宇道:“常叔,她说得对,我确实怕死,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隐藏身份。”
常叔道:“如果主子不隐藏身份,青莲会又怎能壮大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一败涂地?”景缃宇惨然一笑,“建宁帝兄弟敢以身犯险,引我入宫,但我却没有与之决一死战的勇气,呵呵……惭愧啊。”
常叔道:“但在属下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主不死,青莲会的星火就不会灭。主子,我们杀了她吧,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很快就能重新来过。”
景缃宇连连摇头,“没有了民心所向,青莲会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今之计,只有杀掉景缃之,断了建宁帝的一条臂膀,未来才能有一线生机。常叔不必再说,让她起来吃几块点心,不吃就想办法给她塞下去。”
常叔答应一声,抓着秦禛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并让她靠到了车厢上。
秦禛没睡着,自然听到了对话,此刻,她已经确定了年轻男子就是景缃宇。
她对正要去抓点心的常叔说道:“不劳你动手,我现在口渴得很,吃不下,先倒杯水吧。”
常叔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秦禛镇定地与他对视。
此人长了一张平凡的脸,脸型方正,眉毛粗黑,一双虎眼看起来忠诚老实。
忠诚,就没有任何叛变的可能。
武功高强,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景缃宇怕死,这一路多余的动作就多,路途定会很长,如果死不了,就该养精蓄锐,慢慢寻找机会。
秦禛伸出颤巍巍的手,捏起一只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顺着食道流下去,无比熨帖。
秦禛感觉自己又能活下去了,她放下杯子,抓起一块桂花糕,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点心不错,里面有糖,正好补一补血。
景缃之收到秦禛被绑的消息前,正在和关志昌分析从北辽收集的情报。
北辽派了新将领来落鹰关,但不是为了继续进攻大庆,而是果断撤兵了。
这也是景缃之觉得夜焰不死也算不错的原因之一。
夜焰是个极度自负的人,这突如其来的重创一定会折损他的自信。
只要弄不清景缃之的手段,他就一定会谨慎行事。
这就给大庆带来了喘息之机。
事实也是如此。
北辽上下都在忙着分析此战大败的原因,朝上朝下争论不休。
主和派重新占了上风,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度开战。
“王爷,皇上的加急密信。”古成敲一下门,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景缃之面色微变,从古成手里接过竹筒,捏开了封蜡,从里面取出一小只纸卷。
关志昌有些紧张——天下不太平,皇上亲自来信,绝对不是好消息。
“咣!”景缃之一拳砸在八仙桌上,白着脸,站起来就往外跑,“本王马上回京,这里就交给关将军了,司徒先生在路上,两日后到。”
“这……好。”关志昌赶紧起身相送,并追问了一句,“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景缃宇那狗贼带走了本王的王妃!”景缃之的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外面遥遥传了进来。
关志昌目瞪口呆地看着碎裂的桌面,喃喃道:“不是说,昭王不待见昭王妃吗?”
“可不是?”一个亲卫附和道,“传言不可信,这哪像不待见的样子啊。”
第155章 揭秘
景缃宇怕秦禛恢复太快,不好控制,限制了她的饮食数量。
要么是一点米饭,几筷子青菜,要么只有一个小包子。
尽管运动少,但一样饥肠辘辘。
人都有逆反心理。
他越这样,秦禛就越想活下去,活下去亲手杀了他。
通过行人的口音判断,马车一直在往南走。
景缃宇休息时间不定,但打尖之处都是城里的民房,从不住客栈。
秦禛认为,这些民房可能都是景缃宇的私产。
市面上看不见他们的行迹,这无疑给六扇门的人增加了难度。
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一些痕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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