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言夫卡
与他平时有些交情的诸位同门捂着耳朵,毫不掩饰脸上“你不要过来啊”的表情,作鸟兽散状。
却也有人若有所思,觉得自己有了些大胆的想法,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也太不要脸了点。
但、但若是不要脸就可以拥有老婆,那脸又算什么呢?
虞绒绒对台下这些剑修的心思一无所知,她没有侧头看一旁的榜。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第一。
她环顾了一圈周遭弟子,正要说还有人要继续吗。
有人终于忍不住,讷讷开口道:“你们说如果我的剑也碎在了这位虞师妹手下,会不会、会不会……”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下去了。
所有人都已经自然而然地顺着那个“会不会”想了下去,又或者说,本来就在想那个“会不会”之后的事情。
大胆的想法谁没有呢?
谁还不想天赐良缘……哦不,天赐本命剑呢!!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隐含紧张与跃跃欲试,却见一名平时实在剑不惊人的岳姓弟子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表情梦幻地一跃跳上了比剑台,向着虞绒绒一拱手。
“请虞师妹赐教。”
虞绒绒抬手起符。
既然要比剑,就算此时此刻的目的略微不纯了一些,却也是真的想要向这个屠了榜的虞六好好打一架。
所以剑起时,是认认真真的好剑。
更是倾尽所有的绝对纯然剑气!
岳姓弟子刚才是认真看了虞绒绒与观山海的比剑的,虽然似有所悟,却尤有不解,他自认剑之一道比观山海略逊一筹,起手自然不敢有保留,出剑便是自己练了千万次、于梅梢雪巅悟得的最强一剑!
松梢雪剑的剑意笼罩整个比剑台,台边的弟子们也早就收了此前遐思,眼中不由得有了惊艳之色,心道这老岳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却还藏着这样一手!
虞绒绒的符也已经落下。
与方才的一路细碎微亮有些不同,她这一次的符也如高山之雪,如奔流之川,再如此与岳姓弟子的剑硬碰硬地在空中遇见!
如此僵持不过瞬息。
一点大家竟然已经些许感觉到了熟悉的奇特碎裂声响了起来。
虞绒绒:“……”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裂了一小道豁口、且那点裂纹正在迅速蔓延至整个剑身的剑,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问道:“你们的剑,都这么……脆的吗?”
有人愤愤想要反驳,说自己的老婆就是全世界最坚固最硬最无敌的存在。
但是再想到观山海的剑和面前已经倏而裂开的这一把,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人确实也还眼馋本命剑,却更多地开始思考,自己的剑难道就真的不能敌她一符?
再因而逐渐满身战意沸腾,恨不得也去与她对一剑,一试高下。
一回生二回熟,虞绒绒再次掏出了那个小本子,娴熟地抛出问题:“喜欢薄剑还是宽剑啊?轻剑还是重剑啊?用多长的尺寸?要哪个炉里定制的?有喜欢的铸剑师吗?”
岳姓弟子脸上的梦幻之色又回来了,他憋了憋,到底还是先自己承认了:“不瞒虞师妹,我确实想挑战你,毕竟你屠榜的姿势太惹人注目,很难让人不手痒。但、但也确实肖想过是否被碎了剑以后,也、也能有和观师兄一样的待遇。”
他飞快向着虞绒绒行了一礼:“这个想法无论如何都到底有些卑鄙,我、我……”
岳姓弟子已经做好了被怒骂的准备,然而等了片刻,对面的少女声音竟然依然很平和悦耳:“想要本命剑又不是什么坏心思。我只有两个问题想问,岳师兄方才与我交手的时候,可有尽全力?可有故意让自己的剑碎?”
“当然是全力以赴!只要我剑在手,每一次挥动必然都是全力!与虞师妹一战,畅快淋漓,我心服口服,哪有其他心神去让自己的剑故意碎开呢?”岳姓弟子应道。
“你尽全力,我也尽全力,碎了就是真的碎了,有什么办法呢?”虞绒绒笑了笑,大笔一挥:“那么,岳师兄想要什么样的剑呢?”
岳姓弟子的眼眸极亮,他的语速甚至都变快了起来,显然所谓梦寐以求,便是绝对能脱口而出。
虞绒绒耐心地一一记下,再燃起一张传讯符。
她收起本子,还未起身,已经又有人再上比剑台,朗声道:“我馋本命剑,也想问虞师妹的符!请与黄某一战!”
这一日,比剑台上剑光符影交错,剑气如虹起,符意如游龙,比剑台上因为承受不住剑意而碎裂开来的剑片越来越多,碎声越来越密。
竟然有人一时兴起,在旁边搬了小桌子来画正字记录虞绒绒究竟碎了多少剑。
虞绒绒的小册子总共也就几十张纸,很快就用完了,一旁立马有师姐贴心地递上了新的一沓装订好的空白小册子。
封面上还用正楷大气凌然地题了几个字。
“受害(划掉)受益人名录”。
虞绒绒:“……”
她忍俊不禁地抬眼,却见刚刚被自己碎了剑的师姐分明头发都被符意削去了一截,笑容却依然灿烂地冲她比了个嘴型。
虞绒绒:“……”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是三个字。
女菩萨。
……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可能都是能被载入梅梢派史册的三日。
带着漂亮宝石发卡的少女在一块比剑台上,从头到尾站了足足三日。
三日碎尽梅梢外门弟子三千剑。
台边的人填满手下第六百个齐齐整整正字的最后一横,再看向夕阳日落之时,正值此次比剑大会的海选落幕。
她碎了三千剑,却见了自然不止三千剑。
散霜笔已经微微发热,在写了第三千张传讯符后,虞绒绒垂眸看到自己的散霜笔上,竟然也有了一道细碎的裂纹,不由得摇头苦笑,心道苍天饶过谁,看来她也是时候换一只新的符笔了。
……
万里之外,入仙域元沧郡中,将一身华贵紫衣撑得滚圆的虞丸丸茫然地坐在自己过于阔气的房间里。
平时厚厚放着各项协议合约条款与账本的长桌子上,已经叠了厚厚一沓传讯符。
收到第一张传讯符时,虞丸丸其实没什么感觉。
只以为是这个回传讯符越来越慢的阿姐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干活了,心道算了,不回就不回,直接说要求也算是直截了当。
直到这样的传讯符一会儿一张,越来越多,陆陆续续密密麻麻,不舍昼夜日以继夜,竟然如此持续了足足三日之久。
念及虞绒绒此前将自家镇宅的剑都扫荡了的行为,虞丸丸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心道天下好剑林林总总也就那么多把,照这个速度,多少剑也不够阿姐搜罗啊。
倘若要的是不同的东西也就罢了。
传讯符上竟然全部都是巨细无遗的、关于剑的要求。
林林总总浩浩荡荡,涵盖了天下八大剑炉,外加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剑炉,显然绝不仅仅是给一个人的。
虞丸丸这样一张张读过来,觉得自己好似通过这些字,观剑知人,再看到了这么多活生生的剑修。
所以他越看越是心惊,心道自己阿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大帮剑修?
阿姐明明修符,怎么却好似格外废剑呢?
照这个架势去扫荡三千柄剑,还好虞家身处入仙域,不归大崖王朝皇城的那位管,否则简直有口难辩意欲何为。
虞丸丸在心底叹了几声,再慢慢展开面前的传讯符,看清了上面的字样和要求后,才很是松了一口气。
钱能买到的剑,要多少都不是问题。
但这口气才松了一半,雪花般的传讯符又洋洋洒洒滚滚而来。
三千传讯符,便是这样飘落,也几乎要有一人高,淹没了小半个虞丸丸。
虞丸丸:“……??”
他阿姐到底在干什么?!
如此过了许久,三千张传讯符终于传到了最后一张,停了下来。
梅梢派的剑修要画六百个正字,才知道虞绒绒碎了三千剑。
日夜与数字打交道的虞丸丸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知道此处有三千传讯符,那么自然便是要去订三千柄剑。
虞丸丸才要起身,沉眉找人来做总结列表,再昼夜加急地赶去那些剑炉下订单。
却又有一张传讯符在空中打了个转。
上面还有一行字。
“——丸丸我在比剑,不小心弄碎了好多人的剑,赔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虞丸丸:“……”
他拧眉看着那行字,看了一遍,又反复再看了许多遍。
然后,他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倏而起身,挥舞着那张传讯符,胖胖地冲了出去。
“阿爹——!阿娘——!我阿姐她!她可算是出息了!!比剑能赢了!!还碎了别人的剑呢!!碎了不止一把,是碎了三千把剑!!!”
……
“你说多少?三千把剑?她一个人?”梅梢后山,有人猛地起身,双手一拍面前的案几,声音难以控制地变得尖细了起来:“我不信!”
第70章
其他门派来梅梢雪岭乃是借宿,磨剑与比剑说到底都是受梅梢恩惠,因而所有弟子都很感恩,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十分守礼,平时休憩之时,更是很注重安静,只想尽量低调。
所以这一声尖利便显得极为明显,穿透了几层门板,甚至扰乱了几位其他同门的入定。
身穿琼竹派道服的少女有一张貌美娇俏的脸,却显然因为自小被娇宠到大,而天然带了许多刁蛮和盛气凌人。
坐在她旁边的少年眉目英挺,眼神中虽有不耐烦,却依然在忍耐,他一眼扫了过来,眼中压迫感极强,声音却依然是温和的:“阿灵,慎言。”
“表哥,你明明认出来了那是——”阿灵急急道,却又在对方更加阴郁的眼神里,硬生生咽了后半句话回去。
既然是琼竹派,坐在那儿的少年自然是宁无量。
喊他一声表哥的,便是掌门燕夫人妹妹的女儿燕灵。
“是什么?”宁无量的声音温和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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