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曹总虽然表示可以帮着看由香港唱片公司拟定的合同是否符合香港这边的法律,但她自己肯定也得找专业人士帮忙审核。2000块钱一首非独家版权的确不贵,可她也不能花钱打水漂啊。
钱这东西是最不经花的。
要说对这方面合同最了解的应该还是音像公司,周秋萍决定过去问问,不能省这点小钱。
她骑上自行车,还没往前蹬几步路,迎头瞧见何谓过来,赶紧停车招呼人:“你那歌词弄的怎么样了?要是不行的话,直接把粤语改成普通话吧。”
何谓惊喜交加:“歌已经拿到了?”
“拿到了。我准备去音像公司找人帮忙审下合同,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周秋萍叮嘱他,“你给我注意点啊,别把嗓子给倒了。起码得录完歌再说。”
何谓兴冲冲地,直接伸手接自行车:“周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来来来,我骑车,你坐后面吧。”
“你没事儿吗?先忙你自己的事儿吧。我把合同的事儿敲定完了,你再过来录歌。”
“嗨,我能有啥事儿?瞎忙呗。”
周秋萍想着他还要去音像公司录歌,索性把人带上:“行吧,过去正好敲定录音棚的事。那个伴奏的乐队你自己联系啊,我这边要忙不过来了。”
“我办事你放心,我已经跟文工团的哥们姐们都说好了,回头就能把人拉过来。”
何谓骑上自行车,两只脚蹬得飞快,车子嗖嗖往前跑。
一直上了大马路,骑过两条街,转弯等红灯的时候,周秋萍眼睛瞧见旁边的市场,颇为惊讶:“哟,人不少啊。这是在干嘛呢?展销会?”
何谓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嗐,现在东西不都卖不出去吗?市政府搞的活动,弄个展销会,帮大家把东西卖出去。”
周秋萍点点头,称赞了句:“这个好,行政有作为。就该政府搭台企业唱戏。”
何谓乐了:“姐,你可真够时髦的,新词真多。”
还政府搭台企业唱戏?他头回听到这种说法。
周秋萍却一本正经:“本来就该这样啊,为人民服务,政府不为老百姓服务那干啥呀?这企业办的好,交的税多,政府才有钱,才能搞规划搞建设。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嘛。现在有这个活动,大家都把东西卖出去,就不愁没钱给工人开工资了。”
何谓摇摇头:“那可未必,卖不出去的也一大堆。”
周秋萍奇怪:“不至于吧?我看了不少呢。”
“我骗你干啥?你看这边,咱们被服厂的,有人买东西吗?”
周秋萍视线转过去,靠近市场门口的位置的确有个摊子。虽然按道理来说这是黄金地段,可摊子面前愣是没几个人。而且人家就问一声,立刻抬脚走了。
因为隔着远,周秋萍也没看清楚细节,只疑惑地问何谓:“是不是东西卖的太贵了?”
何谓摇头:“拖出来卖的都是处理品,怎么可能贵呀?”
军区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国营大厂一样,是个小社会,闭环的那种。衣食住行都有人专门负责。军区的被服厂以前是专门生产军装军被的,后来改革开放了,搞市场经济了,他们也对外接订单,生产普通衣服被褥之类的。
去年物价闯关,所有的商品都价格飙涨,人人囤货,市场货源严重不足。军区被服厂作为国家单位,有义务加快生产来满足市场需求,避免通过进一步膨胀。但计划经济下的工厂市场敏锐度不足,也缺乏规避风险的意识,上级说火力全开,他们就加班加点拼命生产。
这一超负荷工作,残次品的产生概率就会相应增加。如果是去年夏秋时节,谁会在意这点瑕疵呀?能买到就要偷笑了。
可等到入了冬,情况就不一样了。经过国家的一系列强硬措施,过热的市场跟天气一样迅速冷却下来。等开过春,它不仅没有随着气温一块儿回暖,反而愈发萧条。几乎各家工厂都碰上了东西卖不出去的困境。
这合格的产品都不好卖,何况残次品呢,在仓库里堆成山了。
东西卖不出去就意味着资金压在里面,哪个工厂能受得了现金流断了?
被服厂也算反应敏锐,在市政府搞这个展销会时,他们积极争取,抢到了一席之地,准备尽可能把东西卖出去。
可惜万事俱备,效果似乎却不咋样。
周秋萍起了好奇心,加上去音像公司也不需要争分夺秒,便索性招呼何谓:“咱们过去看看吧。”
事有反常即为妖。
按道理来说,这么好的销售位置,东西不至于卖不出去。
毕竟80年代的人主流还是艰苦朴素,残次品价格低,大家很乐意买的。
何谓立刻调转车头,直接往展销会所在的大市场去。
等靠近门口,能看清人了,周秋萍再凝神细瞧,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嗐,换成她,她也不愿意在这摊子上买东西。
为啥?哪个脑壳不好,花钱看人白眼哦。
都出来摆摊子卖东西了,这被服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请了两个祖宗过来似的。眼白向人,爱搭不理,就忙着闲聊嗑瓜子,一边磕还一边抱怨:“冻都冻死了,真倒了八辈子血霉,凭什么让咱们干这活呀?”
冷的确是冷,这才刚出了正月呢,人在街上走动感觉还好,但如果一直站着,小风一吹,确实凉飕飕的。
但他们也不能这样卖东西呀。
人家顾客都上门问了,他们就跟聋了一样,完全不理会。
记得那询问的老太太直接呸了一声,扬着嗓子道:“天底下就你家卖东西?好珍贵哟!”
人家屁股一扭,往旁边摊子去了。
那边卖的也是衣服,摊子上的销售人员服务态度和这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大老远地便热情招呼。不管老太太怎么挑,人家始终笑嘻嘻的,一点不耐烦都没显出来。
渐渐的,这摊子就围了一堆人,大家都在这儿买东西。
何谓看了感叹不已:“周姐,难怪你要花大力气培训服务员呢,果然顾客是上帝。”
位置不好又怎么样?人家光靠服务就能把客人拉过来。
周秋萍看着被服厂的摊子,那两位销售员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这边生意有多差,依然在一边闲聊,一边嗑瓜子。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招呼何谓:“走吧。”
等上了自行车,她才询问:“被服厂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过呀?”
“当然不好过。”
军区是个小型社会,里面的人除了军事秘密之外,基本什么事都是公开的。
何谓有同事的老婆就在被服厂工作,听他们闲聊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根本没订单。现在我们的军服都压缩了,部队订单本来就少。前两年还靠着社会订单补贴,今年惨了,商场自己还一堆库存没清呢,谁会问厂里买东西呀?反正,怪惨的。”
周秋萍点点头,心中有了思量。
等到了音像公司门口,她瞧见公用电话亭,就直接招呼何谓:“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虽然可以直接用大哥大,但大哥大的通讯费用实在太高了。有固定电话可以用的时候,何必白浪费钱呢?
她要打给卢振军,涉及到厂子的事,必须得有领导协调必。
卢振军人在办公室接待过来哭穷诉苦的下属呢,已经脑壳都疼了。
听到电话铃响时,他甚至有种谢天谢地,可算有人来打岔的惊喜。
听到周秋萍自报家门时,他控制不住地笑逐颜开:“哎呀,秋萍啊,什么事啊?”
最好多聊会儿,直接把他办公室的人聊走了才好。
周秋萍却没工夫跟他扯闲篇,开门见山道:“卢部长,问个事儿,咱们被服厂现在是不是拿不到订单?有没有什么计划?”
卢振军解释了句:“不是拿不到订单,是收不回货款,现在生产很艰难。”
商场进了被服厂的货,但商场的东西也卖不出去,他们拿不到钱,又哪儿来的钱付货款呢?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周秋萍问道:“那下一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是继续跟商场死磕,把货款拿到手,然后在生产,还是计划再找条路?”
卢振军对她也算了解,知道她现在忙得够呛,没理由专门打个电话跟自己说闲话,便直接催促她:“你有什么想法?放心大胆地说。”
“我的想法是不要再找订单了,直接帮服装公司做代加工。如果被服厂这边没意见的话,我再问问香港公司那边有没有意图。要是两边都觉得OK,那就坐下来谈怎么合作。”
被服厂没订单,原料和生产线都闲着。
曹总缺生产原料,生产线没办法满足销售需要。
那大家就互通有无吧。
第178章 过来签合同(捉虫)
周秋萍给卢振军分析:“卢部长,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咱们被服厂做代加工的话,第一不用担心销售问题,这是人家公司想的事儿。我们只要干活拿钱就行。第二, 要论起现代化企业生产, 香港现在的确跑在咱们前面。我们给香港的公司做代加工,可以趁机吸收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生产模式乃至获得先进的生产线。我们还能在做代加工的过程中积累经验, 将来自己才有底气搞品牌。”
卢振军听了心动, 又追问道:“你说的这位曹总会愿意跟咱们合作吗?”
“他们缺少生产资料,现在原料这一块卡得很严,估计想弄到也不容易。咱边这边有现成的生产线,有现成的熟练工人,版型一过来就可以投入生产。还是有竞争优势的。我就是刚才想到了这点,就问问看领导的意思。如果咱们这边有这个意愿的话, 我才好联系曹总。”
卢振军让她稍等片刻, 侧过头就询问自己的客人:“怎么样?愿不愿意做代工?这不叫代工的吧, 反正就是你按照人家的要求做衣服,完了以后衣服贴人家的牌子。”
他理解的代工原料应该是对方出。可按照周秋萍的意思, 人家就是因为缺少原料才想对外寻求合作的。
被服厂的厂长刚才哭了半天穷, 他是真惨啊, 作为兢兢业业的老黄牛,上级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一切行动听指挥。
结果东西突然间就卖不出去了, 钱回不来,他怎么给工人发工资?拿不到钱, 大家不造他的反才怪呢。
趁着领导打电话的机会, 他还在默默地酝酿情绪, 准备哭一波大的, 好歹把钱给抠出来。
这年头,老实干活已经行不通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厂长深吸一口气,正要声情并茂时,突然间被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说话呀,愿不愿意给人做贴牌衣服?”
厂长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愣是被呛到了,半晌才说出话:“啥,啥贴牌?”
不怪他没见识。
作为军区被服厂,他们走向市场也没几年功夫。像贴牌这种新兴的概念,如果卢振军不是为了搞生产,特地恶补过相关知识,他也搞不清楚。
“就是你做的衣服挂别人的牌子,人家负责给你销售。”
厂长只关心一件事:“那衣服做好了能付现金吗?我们可没能力再赊货了,真没钱。”
卢振军哭笑不得:“行行行,我来跟他们说,衣服从厂里出去必须得掏钱,行了吧?”
他转过头,开口问电话线那头的人,“听到了吧?就这个要求。”
牌子不牌子的,说实在的,不管是被服厂的厂长还是卢振军本人都不太在意。他们是军区工厂,压根就没啥品牌意识。
周秋萍痛快答应:“行,那我跟那边谈了。如果曹总也有意向的话,可能需要你们双方坐下来好好地仔细地谈细节。”
合作嘛,不可能是一锤子买卖。要长稳做下去,需要商量的事情可多了。
周秋萍没耽误时间,又直接给曹总挂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苏珊,不过打回头的却是曹总。
周秋萍不好意思多浪费人家的电话费,直接提出代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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