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被弟弟逼狠了,他只能吐露老娘没了的事实。
冯二强不知道冯老太在他刚坐牢的那年冬天就没了,还以为叫洪水冲走了。
他听说此事,他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自己没了妈,而是瞬间反应过来,他老娘每年从他爹生前在的工厂拿到的抚恤金呢?不行,这钱和大哥必须一人一半,甭想叫他吃亏。
冯大壮当然不愿意。
他们一家老小就靠这每月90块钱吃喝呢。他借口自家有儿有女,家累重,不比弟弟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起码要分走60块。
冯二强也火大了,坐牢这么多年,他越想越觉得之前被大哥欺负了,白给人打了那么长时间的工,他也要60块。理由都是现成的,正因为他是光棍,要娶老婆生儿子,所以才更加应该多分钱。
为了分配方案,兄弟俩吵得不可开交,干脆动起手来,谁也没对谁客气,最后倒下的人是冯二强。
没错,90块钱一条命,就是这么廉价。
也正因为打出了人命,冯大壮才会吓得一口气跑到海南。
临走前他和老婆商量好了,对外就说他们兄弟俩一块出去打工去了。
至于为啥大家都看不到冯二强的人,那是因为这家伙不学好,吃不了苦,人还没到海南,他半路就跑了,说是有地方发大财。冯大壮一个当哥的又不是当爹的,也不能硬拽着他。
反正在这世界上,也没人真正关心冯二强的死活。倘若不是冯大壮老婆主动暴露,连当地公安都懒得问一句冯二强的去向。
卢振军感觉自己三观应该不怎么正。
都说人命大过天,无论如何都是一条命。
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长松一口气,然后脑海里冒出念头:太好了,终于死了。青青和星星的亲爹终于死了。
孩子永远不能选择父母。
拥有糟糕的父母究竟有多惨?小明已经充分体验过了。
到今天为止,导演选角色的时候一眼相中小明,给的理由都是他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不说话就写满了故事。
在同龄小孩里非常难得,所以是天生的演员。
然而卢振军确却清楚,这并非天生。
小时候的小明虽然也文质彬彬,话不多,但并不忧郁。
人生苦从识字起,小孩子能有多少忧愁。除非生活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他的忧愁,是从家庭变故开始的。
卢振军不希望这样的忧郁会出现在两个小丫头眼睛里。
糟糕的生父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出事来。偏偏谁都没办法完全斩断父母和孩子之间血缘关系。
还是死了好,早死早清爽。
老卢同志心生怜爱,他看着一边吃饭一边偷瞄糟猪手的星星,还忍不住主动提议:“要不咱少吃一点点?”
一向惯娃的高兴同志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脑壳疼:“哎哟,你可给我歇歇吧。这哪里是小孩子能碰的东西?”
她都不敢吃,她闻着头晕。
可是小馋猫小星星的眼睛已经亮了,满怀期待。
老母亲只好开口实力打压:“吃过饭还想不想看《新白娘子传奇》了?想看的话就给我好好吃饭。”
小东西这才老实,乖乖地扒米饭,不时瞥一眼干爸,用委屈的小眼神无声斥责:哼!大人说话就是不算话。
卢振军没肝没肺,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是真的高兴啊,因为她想表达啥情绪就表达啥情绪。
这种肆无忌惮,大概永远都不会在小明身上展露出来了。
他希望两个丫头能够继续肆无忌惮下去。
小孩子要那么懂事干什么。
余成默默地看了眼卢振军,总觉得他今天藏着事没说。
好不容易待到一家人吃过晚饭,三个小朋友排排坐,一块儿看完白娘子,又在洗澡的时候还隔着门板还在讨论法海真可恶,小青真厉害,然后才爬上床睡觉。
临闭眼之前,星星还拍姐姐马屁:“小青勇敢,姐姐是青青,也勇敢。”
小姐姐被讨好到了,主动抱着妹妹夸奖:“我们星星也很勇敢,明天打疫苗我们肯定不怕。”
小丫头没想到自己被套路了,顿时吓得眼睛老圆,怎么可以给宝宝打针呢?
周秋萍被逗乐了,低头亲亲两只小家伙:“睡吧睡吧。”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们,她的心都会柔软。这才是孕育生命繁衍后代的意义吧。
孩子们陷入酣眠。
她掩上房门退出来。
卢振军看大人们也要各自回房了,这才轻声冒了一句:“冯二强死了。”
周秋萍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冯二强哪位?
这个名字已经离开她的生活很久很久了。久到她觉得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直到卢振军特别点出来,她才恍惚意识到:哦,原来大家都生活在地球上。
高兴同志是第一个激动起来的人,脱口而出:“死了好!”
她已经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了,她无所畏惧,她不怕犯口业,她就是觉得死了好。
阿弥陀佛,她要去烧香。老天爷保佑,可算是叫这畜生死了。
周秋萍听完的事情始末,却发现自己完全比不上阿妈的激动,她心中甚至只有一个声音:哦,这样啊。
开心吗?应该是开心的。
毕竟除了诅咒他不得好死之外,她又不能真的动手杀了对方。
但这又是悲哀的地方,诅咒是最无能为力的表现。
遭遇家暴的人被打死了没关系,反抗杀人的大概就是杀人犯了。
她想到了自己惨淡的前世,上诉5次依然没办法离婚,突然间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所有的努力都是笑话,最后还得老天爷帮忙,才让她们可以永远摆脱恶魔。
她心里乱糟糟的,其实也无所谓了,因为现在她们母女已经随时可以抬脚走人。她们有护照,她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特权打败特权,用阶级用身份的特权就打败男人凌驾于女人之上的特权。
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高兴同志张罗着要把海城所有的寺庙都找出来上香火。这是各路神仙保佑,不感谢寺庙,她能感谢谁?
周秋萍则先去洗澡,一直到躺上床都沉默不语。
余成跟着她,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都说男人爱新妇,女子念前夫。
他不无酸涩地想,秋萍跟人是少年夫妻。现在听说人死了,心里难受是正常的。
周秋萍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埋汰他:“你们男的别想太多,他从来没活过才是最好的。”
难受个屁。
她唯一难受的是自己不能制定这世间规则,只能迂回地去实现目标。受害的要躲,受害的得逃,你不能抱怨一句不谈,你还得感谢青天大老爷。
艹TM祖宗十八代。
余成赶紧转移话题:“你们那个城市小姐的比赛搞得怎么样了?”
所谓城市小姐就是选美比赛。
去年真的是改革开放发展史上的重要一年,也号称选美年。几乎是一夜之间,好多地方都兴起了选美比赛,什么名义都有,什么青春风采,礼仪小姐,层出不穷
周秋萍不是花大价钱买了飞机,然后置换了航空公司的退役飞机嚒。
她就想趁着这股热潮,把开店和选美两件事结合起来,以选城市小姐的方式,来给飞机餐厅做广告,选出更多优秀的服务员。
他们之所以不提选美两个字,是为了规避可能存在的抵触。
因为大陆的选美活动从80年代末期就开始了,当时引起了主流思想的强烈不满。热播剧《公安小姐》里有个失败案例说的就是广州选美引发舆论抵触。
即便现在社会风气发生变化,但笔杆子掌握在原先那些人手上,话筒也是他们抓着,他们有自己的阵地想说啥就说啥,能够引领舆论。
周老板无意和他们打对台,她只想把活动好好办下去能选拔人才干活挣钱。再说他们活动的侧重点更加看重工作能力,那也就无需强调选美了。
说到工作,周秋萍的惆怅与愤懑就消散了不少。她点头道:“覃经理负责这事,已经忙得要劈叉了。”
现在大家做事都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是垫底的。
去年已经有城市搞选美比赛了,今年便有更多的地方加入进来。这就意味着大家不是排排队分果果,而是集体上阵。
除了没有决赛之外,完全就是各个分赛区各自比赛的模式。
为了能够同时跟飞机餐厅绑定起来,覃经理差点化身八脚章鱼都不够用。
这也算时代特点吧,要么不来,要么就是大家一起来。
因为现在各个地方电视台没办法进行卫星的,故而大家也各自为阵,都有自己的观众,谁也不怕自家比赛被人嘲笑和隔壁雷同。
余成笑出了声:“那倒挺有意思的。”
周秋萍伸手拍拍他,认真道:“行了,我没事,睡觉吧。”
她真的不是在逞强,她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什么梦都没做。
不愤怒也不悲伤。
大概是前世的惨淡,让她早就清楚,不要寄托希望在任何青天大老爷身上,女人只能靠自己。
城市小姐比赛一开始,广告公司就直接忙疯了。
覃经理这头还在盯着航母乐园的项目,感觉自己实在吃不消,赶紧又去请外援。
其他人不知根知底,关键时候她也不敢委以重任。倒是田彩霞和胡其平,前者负责海城的飞机餐厅运营事宜,后者就是当初总领了空姐大赛的人,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偷闲?
赶紧的,马上出来干活。
胡其平还在哀嚎:“找我干什么呢?我这边忙的要死。”
忙啥呢?当然是打造歌手。
现在政策放松了,他们的音乐工作室直接变成了唱片公司,又通过校园歌手比赛的形式签了好几位歌手,肯定得想办法为他们夺身定做作品,把他们给推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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