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计刺
何慕江:……
他是那个意思吗?!
眼看就要进入楼道,江澄转身看向何晏清,她咬了下嘴唇,别别扭扭的道谢。
“今天麻烦你了,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说完她侧过身,指了下已经黑乎乎的天示意道:“时间不早了,其他的事改天说吧。”
也不等何晏清有所反应,江澄就快步上了楼,她的身上早已换回了校服,在黑夜中成了个小白点,那速度快的跟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何慕江望着那个背影,回味了下老妈刚刚的话,叹息了一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对了老爸,你明天一定要来学校,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不知想到什么,他瞅了眼一直沉默的何晏清问道:“爸,你对老妈今天的表现一点都不奇怪吗,比如很腹黑什么的?”
等了很久都没听到答案,何慕江以为老爸正在消化这个问题,刚想转移话题说声明天见,就听见他轻笑了声。
何晏清那双桃花眼中都是笑意,他举起手随意的在何慕江头上揉搓了两下,留下了句话后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如墨般的黑夜中,何慕江耳边依旧回放着那句话——
“我一直都知道。”
第28章 搬家
夜晚的转瞬即逝, 天色昏昏沉亮起的时候,屋中的小台灯按时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照让何慕江眯起了眼,他迷迷糊糊的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江澄看了眼弹簧床上的那个小山包收回视线, 开始预习今天的书本。
那些远离生活的事就像是梦一样虚无飘渺,短暂的经历以后,生活还要继续。
昨天的功课稍微落下一点,江澄用这段晨读时间补充了回来, 高三的学习内容无非就是那些, 日复一日的将背的滚瓜烂熟的东西一遍遍复习, 最后形成肌肉记忆,就是看到这个题都不用动脑子,笔就已经自动落下。
没有不努力就能当成的天才,平时同学经常羡慕的夸她聪明, 实际上她只是把别人用来睡觉玩闹的时间统统拥在了背书做题上。
通常江澄清晨结束学习的时候, 天色就会大亮起来, 而她只需要背起书包去坐上沈穆的自行车就可以直接到学校,但现在……
江澄看了眼时间把东西收拾好,起身去叫何慕江起床。
有了个凑热闹要上学的“儿子”, 她日常的工序又要多了一步, 先把这个习惯性赖床的人叫醒。
走到折叠床那,江澄先是晃了晃上面的人两下,床不堪重负的吱吱叫了两声,但仿佛一点都不影响床上呼呼大睡的那个人。
江澄没了耐心, 她走进厕所找到一根干净的毛巾, 用凉水把它彻底浸湿再折成一个规整的长方形, 接下来她就回到了房间里, 猛地把毛巾盖在了何慕江的脸上,开始揉搓起来。
“唔唔唔!”
沉浸在美梦中的何慕江只感觉有种巨大的压迫感覆盖在了脸上,紧接着那冰凉潮湿的温度就把瞌睡虫赶走了一半,在加上接下来的揉搓,他瞬间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这会他脸上哪还有困意,整个人都被江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清醒无比。
见他醒了,江澄收起自己魔爪,垂眸俯视他:“清醒了就赶紧起来上学。”
何慕江还处在懵懵的状态,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昨天太兴奋睡得有点晚,刚才台灯亮地时候他就挣扎着想要起床,当然,是在脑袋中和意识作斗争,身体还在沉睡中。
他刚才都做梦梦到自己已经换好衣服背包到了学校,就在拿出课本上早自习的时候被老妈叫醒了。
那种小时候被老妈支配地恐惧感忽然重新涌上心头,可能是由于她选择的是科研道路,在学习方面对何慕江一直要求很严格,而老爸那个人只在做人与三观方面教导他,剩下都不太管,这从他时不时就拿着零花钱去挥霍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被叫醒的方式竟与小时候不谋而合,别看老妈平常柔声柔气的,那是因为她能动手解决的时候绝对不吵吵,所以才永远看不到她发火骂街的模样。
好在何慕江个人习惯被养的很好,虽然有点赖床但绝对不会再耽误时间,拖延症什么的不存在,他把洗干净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又洗脸刷牙再背上个空书包就光速准备完毕。
由于刚办好手续,学校的书和新校服没有发下来,但这对何慕江来说也影响不了什么,校服他有,书他也不看,所以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收拾好后就准备走了,江澄一开门就与端着杯奶的沈穆迎面相撞,他好像没想到门会被突然打开,直接傻站着愣了几秒。
江澄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顺手就接过了那杯牛奶仰头喝下,然后伸手递给何慕江示意让他放进厨房。
突然被指使,何慕江略带兴奋的点了下头,飞快地接过杯子边往厨房走边问:“姐你好像每天都在喝奶,是喜欢喝吗?”
江澄等他出来后把大门关上,轻声回答:“身体不好,沈穆买来给我补钙的。”
“奥奥,那光喝牛奶好像也不太够,这样吧老姐,我给你买点钙片维生素片什么的,来个十全大补行不?”
说着何慕江掰着指头在数保健品的品种,完全没注意到沈穆僵了下的身子。
有时候家境的偏差也会造成意识的偏差,就像是何慕江此刻觉得格外正常的事情,落在沈穆耳朵里却有点刺耳。
两人一个没想太多,一个想了太多,就导致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最擅长察言观色的江澄不可能感知不到沈穆情绪中的异常。
走到了楼下,沈穆独自拖着自行车就要离去,江澄犹豫了下拉住他的衣角,然后转头对着何慕江说道。
“你今天先自己走吧,我不想坐公交车了。”
说着她侧坐在了沈穆自行车的后座,朝着何慕江摆摆手,抓牢了旁边的扶手处。
何慕江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每天挤公交车确实不如直接骑自行车舒服,他爽快的点了下头对着他们摆摆手,一个人往公交车站走去。
在前面扶着车的沈穆显然没想到江澄会突然和他一起走,他握着车把手的力道一紧,表情微不可见的轻松了些。
看来他也没有那么不重要。
坐在熟悉的自行车上,江澄感受着一阵又一阵温暖的风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她轻轻合上了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自行车在路口处停下等待红路灯,她重新睁开眼,轻启粉唇。
“沈穆,我们搬家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仿佛让时间都就此停止。
江澄面前的背影肉眼可见的顿住,似乎连风都感受到此刻不该打扰他们,空气霎时间变得略微沉闷。
看到他的状态,江澄无法不联想到对昨天的回忆。
这个问题是昨天回家后何慕江对着江澄提出的。
——
在睡觉之前,何慕江认真的与江澄说出了那句话。
“妈,我们搬家吧。”
起初江澄的反应和沈穆是一样的,像个被迫停止运行的机器人似的僵住。
在他说这话前,江澄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次从这里搬走,更准确的说,是在挣到钱之前她都不会想这个问题。
筒子楼虽然是破旧古老,但相应的各种生活消费比起别的地方低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也是她孤身一人也能勉强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原因。
并且在这种地方住得久了,心中不可豁免的会有自卑的情绪,总觉得这种像在老鼠窝般的地方才是自己该呆的,其他的地方高不可攀。
但现在何慕江却和她提出来,搬出去住,瞬间有点刷新了江澄的三观,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她也是可以选择离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杂乱的环境,离开纷纷扰扰流动性很大的邻居,离开这个仿佛被当下的世界抛弃的老城区。
可在希翼升起以前,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她现在哪有钱搬出去?
搬家不是光靠做梦就能实现的,租金水电费等等都是大笔大笔的钱,她一边上学怎么可能有这种能耐挣到这么多的钱。
就像是有一盆冰凉刺骨的水从天而降,浇灭了江澄所有燃起的希望与幻想,她自嘲的笑了笑,无力感遍布四肢百骸。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一直观察她反应的何慕江再次开口,他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放心吧老妈,钱的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们租个房子也没有多贵,不夸张的说,现在我浑身上下穷的光剩钱了。”
可不是吗,要衣服没有衣服,要鞋没鞋,如果不是之前国庆节他趁着老妈去图书馆的时间,去路边小摊买了几件短袖短裤穿,他现在可能就要穿江澄的女装了。
江澄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何慕江好像早就猜到了她会说什么,在那之前就提前把她担心的事情说出来。
“老妈你为什么总觉得欠我的呢,我能长这么大还不都是因为你,且不说物质生活,就说你十月怀胎把我生下来这点,我就算把所有的钱给你也无法报答万分之一。”
他举了举手中的手机:“也就我登不上未来的网络了,要不然可一定要让你看看那时候的不婚不孕比例有多大,老妈你要知道,在我眼里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你,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像我这么做的,不是吗?”
一番话把江澄那未说出口的话直接堵回了肚子里,她虽然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何慕江说的没错,在他的眼里这只是对自己妈妈好而已,有理有据,完全无法反驳。
就像即使再不情愿,她依旧把何慕江带回了家,只因为江澄觉得她是当妈的,有这个责任照顾他。
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被触动,江澄望着何慕江阳光开朗的面孔呼吸放缓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好像有一件事做的非常好。
那就是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去给别人带来负面印象,起码何慕江被她教的很优秀不是吗。
既然这样,江澄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况且也没有必要,因为何慕江是她的儿子,也是她的家人。
只是,她不希望只有自己离开。
——
绿灯重新亮起,转换的灯光唤醒了沉浸在记忆中的江澄。
当然,在这场沉默中陷入思考的绝不仅有她一个人,绿灯亮了五六秒,沈穆才反应过来重新将自行车骑行上路。
虽然没有明说,但江澄知道自己这句话对沈穆的冲击有多大。
他的心路旅程与她的定是一般无二,江澄太了解沈穆了,也知道在那个身躯里有着一个压抑着自己的灵魂。
最重要的是,江澄现在孑然一身说走就走,但沈穆不同,他还有个不学无术的父亲。
与江澄那对自己死掉养父母不同,沈穆面临着更严峻的问题,是继续与父亲生活,还是将他彻底扔下。
说狠话谁都会,但真的做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这是沈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活着的亲人,该怎么决定只有他说了算。
江澄并不准备逼他,说了个很宽限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会等你决定好再搬走,无论你带不带他,我也一定会带你离开”。
自行车的行驶路线突然发生了偏转,沈穆将车子开到了路边停下,他单腿撑着自行车,承担着江澄带来的重量回头望向她,那双时常冷漠的眼眸此刻多了些什么。
“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没头没尾,能总结出上千种不同的问句,但江澄从来都知道沈穆在说什么。
所以她微扬唇角,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了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
清晨薄雾带着潮湿的凉意,暖风中和了其中的不适,也吹来了矮灌木与高树周围的草香。
再过一个小时,太阳便会从云后探出头,恣意的用热浪席卷空气。
沈穆却觉得太阳好像已经出来了,不然为什么他的心中会有些发热?
朋友,这么简单的一个词,却是他第一次从江澄的嘴里听见,再往前的十几年里,他们只是邻居,躲藏在地面之下的同伴。
一直以来,沈穆对江澄或多或少的改变都带着慌恐的情绪,那是对未知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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