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如昼
靳鑫然非常郑重地说:“之前误会你,对不起。”
云棉不在意地道:“知道了。”
她不是那种对什么都会揪着不放的人,有些人有些事要视情况而定,她道:“我现在是作为一个队友跟你出来的,其他的不用说,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云棉拿出手机,调出了一点手机电筒的光, 随便给孙茹发了条消息过去,又给哥哥设置了一个紧急联系人。
倒不是说她真的对靳鑫然不信任, 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地跟着一个男人出来, 她自己还是要留着防备心。
调好后云棉问:“要去哪里?”
她的坦荡和随性都让靳鑫然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默了下如实道:“随便走走。”
回想起那晚看到靳鑫然一个人走在路上玩雪的样子, 云棉也没怀疑这话,点点头:“好。”
“不是故意不给你们分配任务。”靳鑫然特意解释道,“但我是习惯晚上的时候思考,白天太嘈杂了。”
云棉说:“你按照你的节奏来。”
靳鑫然抬头:“你不怪我?”
“怪你?”云棉疑惑挑眉,“为什么要怪你,你才是创作的歌手,我们都是门外汉,给一个专业的提意见还是算了。”
这个人真的把每一件事都想的非常地清楚,人间清醒,靳鑫然紧了紧手,闷声道:“谢谢你。”
“别谢了。”云棉说,“你随便逛吧,有需要的时候叫我。”
“好。”
靳鑫然沉浸在工作状态时,就会特别忘我,云棉站在一旁完全被忽视掉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靳鑫然会不让队友跟着,可能对于他来说跟不跟都是无所谓的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靳鑫然随便就找了个田埂坐下来,这会儿天下着小雪,他准备充分拿了张纸垫着,坐下来后就掏出一个小本本,一支笔,用手机照着写写画画。
云棉看他那么辛苦,就用自己的手机给他照明,她学过声乐,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写曲,她心里跟着哼了几句,觉得这个调子过于压抑了,有种被束缚住的沉闷感。
但或许靳鑫然还有其他的想法,她也没有多嘴。
靳鑫然是身旁有了光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旁边还有人的,他抬起头就看到云棉在给自己照亮,他居然把人给忘了。
云棉其他什么也没说,而是道:“你继续。”
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靳鑫然也没再多说什么,但却把笔放下了,他拿出了一直背着的吉他,弹出了刚才写的那些曲调。
用吉他弹出来的音符其实更为清晰,确实正如云棉方才所想,靳鑫然的曲调很紧绷。
弹了一会儿,他自己似乎也不太满意,放下吉他后把那页纸给撕了下来,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看起来不太顺利,其实如果是按照这期的主体来看,这个曲确实不合适。
云棉知道别人在思考的时候不要打扰,所以很安静的待着,没想到最后却是靳鑫然先开了口。
靳鑫然说:“刚才听到这个曲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现在不是忘我状态了?
既然人家问了,云棉自然也是认真回答的,她想了想如实道:“挺好听的。”
靳鑫然扯了扯唇,正想说算了。
却又听云棉接着道:“不过不适合这期主题。”
靳鑫然抬起头。
“如果是我的个人感觉。”云棉一点也不委婉,“听起来有点绷着,像是被束缚住了的沉闷。”
靳鑫然眼底划过一丝讶然:“然后呢?”
“然后?只有这些了啊。”云棉说,“这期主题是生活和自然,但你这个既不生活也不自然。”
靳鑫然这次沉默得有些久,原本以为云棉说不出什么,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会太多,但没想到她既然能把自己的想法都给说了出来。
许久,靳鑫然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靳鑫然回想着:“那天我们一起去那个爷爷家,你看到那副字后反应很大。”
云棉指尖微微动了动。
靳鑫然继续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那天不是说了吗?”云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自然,“很喜欢那副字,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老师。”
靳鑫然皱了下眉,摇摇头:“不是。”
云棉反问:“那是什么?”
“我说不上来。”靳鑫然说,“到那会儿你总让我有种感觉,我们是同类的感觉。”
云棉:“?”
她紧张的情绪散了一半,失笑:“我可不会大半夜跑出来找灵感。”
靳鑫然固执地说:“但上次我是半夜的时候遇到你的。”
云棉:“……”
过了几秒,她问:“你要说什么?”
“没有要窥探你隐私的意思。”靳鑫然轻声说,“我就是觉得那时候你好像跟我一样,特别孤独。”
孤独,一个特别文艺的说法,但云棉却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认真听着。
靳鑫然看着漆黑的夜色:“我觉得自己孤独,是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母亲和外婆接连过世,自己野蛮地长大,日夜颠倒的在地下生活,一度绝望又一度自己找到希望,我总是有别人理解不了的脾气和思维,他们只觉得我的歌好听,却听不懂歌在说什么,所以我才是个鬼才。”
靳鑫然扯了扯唇:“我从来不承认自己的孤独。”
而后,他抬起眼看向云棉:“但你不一样,我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种让我觉得是同类的感觉,感觉你也是一座孤岛。”
“你看你,有钱有势,那么聪明什么都看得很清楚明白。”顿了顿,他又道,“和你相处的人似乎都很喜欢你,所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孤独?”
云棉十指轻轻合拢,她从没想过靳鑫然会看出来自己有这些情绪。
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同类?当然是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人长大,从来没有得到过所谓的亲情和友情,她也是野蛮生长罢了,这么说起来,确实自己跟靳鑫然是有一定的相同之处的。
“如果你要跟我谈这些的话,很抱歉,有些事情我可能不能告诉你。”云棉说,“但我们都有各自的经历,只有经历了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对吗?”
靳鑫然点头:“嗯。”
“我也承认你说得对。”云棉说,“在某一个程度上,我确实有我自己的秘密,可能用你的话来说,我自己就是一座孤岛。”
靳鑫然又问:“那你为什么能活得那么自然和坦荡呢?”
“我以前生活在黑暗里,所以我在晚上才能有自己的思路。”靳鑫然苦笑,“我感觉自己总是被困住的,所以这一期的节目我怕自己会输,因为我的生活就是压抑着的黑暗。”
他的心情都会被自己写在曲子里,这才让人听上去会那么的压抑。
思考了片刻,云棉轻轻笑了笑,垂眸道:“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我虽然是孤岛,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生活。”
靳鑫然微愣,他不理解的就是为什么云棉这里会跟自己不一样。
想到家人和朋友,云棉弯弯眼睛,说:“因为我在努力地靠岸。”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她垂眸看着靳鑫然,“你是想要问问我怎么能做到的对吗?”
靳鑫然慢慢点头。
云棉低笑一声,看着脚下湿漉漉又泥泞的田埂,突然就这么坐了下去,也不管她的衣服是浅色的,有多贵,她很随意地坐下:“就像这样。”
“我曾经也跟你一样,后来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我就抓住了,然后不管不顾不松手,就比如现在,如果我想要坐下来,我觉得这样舒服,那我就会优先我的喜欢坐下来。”
所以刚开始,她以为自己是穿书的时候,在对父母有了那些莫名情绪的时候,她还是特别自私地留下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她要给人收拾烂摊子她也非常愿意,因为她得到的东西是更多的,是自己一直很奢求的。
现在得知自己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她更是会不顾一切地留住自己的东西,她在非常努力地靠近别人,让自己变好。
“其实你也一样。”云棉说,“我之所以会给天星推荐你,是因为你身上的那股劲我很欣赏,你也一直在努力给自己找机会。”
这也是云棉会愿意帮助师兄师姐他们的原因,她觉得每个这样的人都值得不被辜负努力。
“但你也有些地方不一样。”云棉指着他的吉他,“你一边在继续往前走,又一边不停的把自己困在以前的那些黑暗里,可明明你完全可以不回头的。”
云棉扬扬手机的灯光:“你看,你总是把自己待在黑暗里,又怎么能知道白天其实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东西呢?”
灯光照着天上的雪,云棉说:“夜里下了大雪,要堆积一夜你才能看到它最终有多厚。”
靳鑫然看着忽远忽近的灯光,有一瞬间的失神。
云棉转头笑着问:“现在知道了吗?”
视线落在她被弄脏的衣服上,靳鑫然脑子里像是突然闪过了一道光,眼睛也越来越亮:“我好像懂了。”
他又把自己之前那张写废了的纸拿出来,拿起笔开始改,云棉这次注意到,他改过的调子比之前还要更压抑一些,但却留了一段留白。
云棉无意识开口:“比之前更沉重一点。”
靳鑫然诧异抬头:“你看得懂谱子?”
“嗯,学过一点。”
云棉的学过一点,靳鑫然可是领教过了,她之前说书法学过一点的时候,写出来的字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球。
靳鑫然:“你不会也会弹吉他吧?”
云棉:“会一点。”
靳鑫然:“……”
他很想知道云棉的音乐水平会不会跟她写字的水平一样,于是把自己的吉他递过去:“试试吗?我想看看你弹这段曲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视线停留在吉他上,云棉没有拒绝,毕竟她觉得自己跟靳鑫然还有些共鸣的感觉。
就着坐下来的姿势,云棉开始弹起了他的旋律。
靳鑫然还是头一次在别人这里听到自己还没完成的歌,感觉非常新奇。
等到了那段留白的时候,云棉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弹了下去,用她自己心里这时想到的一些调子。
靳鑫然眼睛变得更亮,这里的留白是他打算明天白天出去走走再写的,但云棉现在却用她自己的理解重新诠释了这个感觉。
跟她说的话一样,她对自己的纵容和她那种随心的感觉都在音乐里,音乐本身就是一种可以表达情感的方式。
一曲结束,云棉落下最后一个音:“怎么样?”
“太好了。”靳鑫然说,“你有这种才能,为什么还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啊,你这不红天理难容啊。”
一直看着显示器的两个导演更是泪流满面,是啊棉皇,你为什么要这么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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