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别寒
“好的,我这就过去。”
谢九思喉结滚了滚,想要让白茶再等等,可又怕继续拖下去会让她伤势加重,他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白茶并未留意到青年的异常,她朝着谢九思挥了挥手,便跟着一个弟子往七情池那边去了。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这才移开了视线。
无妄还是头一次看到谢九思这么紧张一个人,不过想着对方是沈天昭的徒弟,剑修大多都仰慕沈天昭的剑法,估摸着他是爱屋及乌。
“你也别太担心了。这入道越久的,杂念才会越多,你师妹年岁尚轻,这七情池对她影响不大,顶多起个稳固道心的作用。”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谢九思冷着眉眼扫了过来。
“就是因为她年纪轻,才没定性。”
“旁的女修如何我不在意,可我师妹刚入道不久,今日她若因你乱了道心,你这身魅骨还是断了为好。”
“……”
……
七情池就在后山腰位置,那弟子把她带到了后山门,给她指了方向后便离开了。
白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换洗的衣物,然后忍着疼小心翼翼把身子浸泡在了池水之中。
池水并非冰冷刺骨,却也不算热。
氤氲的水汽在松柏之间隐约,她将脸埋在水中只露出了半张脸,水雾里那双琥珀色眸子似被纱幔遮掩,看不分明。
她舒服地眯着眼睛,想要在水里扑腾几下的时候。
一旁“哐当”一声响起,剑与剑相撞的声音刺耳,激荡的剑气凛冽,一池池水也掀起了海上巨浪之势。
白茶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天斩和入坤一没谢九思束缚,二话不说又打了起来。
刚才那弟子之所以着急离开,就是因为被它们两人的剑气压得喘不过气。
此时人一走,剑气伤不了剑主,它们再没了顾忌,在空中打了几十个回合。
阵仗之大,险些把山头给削了。
“停下!你们两个给我停下!”
白茶见它们越打越起劲儿,从刚才的半山腰径直上了云天,试图制止。
可不知怎么回事,任由她如何喊,它们都不为所动。
奇怪,不是已经结了契吗?难不成是因为没将灵脉与剑脉相连,所以控制不了它们?
【倒不是因为这个。你虽与它们结了契约,它们也认可了你。可剑多乖张,它们很多时候我行我素并不会听从你,更何况你现在的修为比它们低不少,它们更不会太把你的话当回事。】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它们就这么打下去吧?”
正在白茶想着要不去找谢九思的时候,白傲天说道。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忘了你的天赋是什么吗?】
【名字亦是言灵,是世间最短的咒,只要知道它们的剑名,就对它们有束缚作用。】
也就是说只要唤它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白茶手腕一动,大声喝道。
“入坤!”
于云天之上的灵剑听到召唤,立刻飞到了白茶手中。
原以为被强制召回入坤会闹脾气,不想它非但没有挣脱,还高兴的用剑柄蹭着她的掌心。
白茶被它这举动给逗笑了,刚伸手摸了摸它,“嗖”的一声,天斩还没被召唤便骤然落下,悬停在了她的面前。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眼前只是一把剑,可白茶总觉得有一种偷情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尴尬地收回放在入坤剑身上的手,入坤见她要离开,连忙凑近用剑神贴了下她的面颊。
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天斩面前,弯了弯剑刃,骄傲挺胸。
天斩恼羞成怒,想要给对方一剑的时候。
白茶觉察到了它的意图,连忙伸手把它给捞在了怀里。
“别生气别生气,妈妈抱,妈妈亲。大宝二宝都是妈妈的心头好。”
天斩剑身一僵,象征性挣扎了下,然后似认命般将剑柄靠在了白茶胸口。
等这么安抚了一通下来,白茶累的够呛。
这哪里的剑,简直就是祖宗。
之前她见宗门的师兄师姐说剑要买精油养护,不然就它们会不愿意出鞘。
还有,说什么要是别的灵剑有剑穗玉坠子什么的,他们的剑也要有,不然也会闹脾气。
当时白茶只觉得这只是他们溺爱命剑,为了合理化花钱,降低负罪感找的借口,毕竟剑又不会说话,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
如今白茶有了剑,她才明白剑与剑主心意相通,根本不用言语也能交流。
就像刚才,入坤跑过去明明只是挺了下剑身,白茶脑子里立刻翻译出了它们的对话。
[她只叫了我,她一点都不在乎你,你赶紧卷铺盖滚回剑冢哪凉快哪待着吧。]
此话一出,天斩不生气才怪。
感觉到怀中剑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之后,白茶松了口气,在准备将剑放下的时候,天斩却依旧靠在她身上不动弹。
在她以为对方要粘在她身上的时候,它克制着离开了她身边,乖乖回到了池边。
[看来它挺喜欢你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识海传来,不是别人,正是沈天昭。
白茶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头埋进了池子里,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在来灵山的路上谢九思就与她说过,剑碑一道,玄灵子那里一道,加上天斩身上一道,一共三道。
七魂回了三魄,意味着沈天昭的意识回归了一半。
如果不出意外这几日就能以灵体的形式短暂出现。
然而白茶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师尊?你,你,你没看到什么吧?”
[……在这样喜大普奔,师徒相见的日子里你第一句话问这个会不会太煞风景了点儿?]
沈天昭噎住了,没忍住吐槽了这么一句。
[你放心,我现在并非灵体状态,只是意识形态而已,什么也没看见。]
白茶听后这才将头从池水里冒出来,脸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因为刚才羞恼的。
“就算看不到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呀……”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意识断断续续的并不清明。况且你刚才抱着的那把剑是我骨血铸成,它情绪波动太大的话也会影响到我。]
一般来说剑与剑主才会互相通感,沈天昭和天斩已经解了契,然而因为天斩是由他锻造的,所以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感应。
[不说这个了,虽然我也挺想和你多聊聊,但是我的意识只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与其闲聊,给你答疑解惑更有意义。]
[问吧。]
“问?问什么?”
白茶有些懵,是问修行上的事情吗,可是她最近除了取剑也没做什么修行。
不仅如此她最近还突破了,更没有什么瓶颈。
“师尊,我除了倒霉一点之外修行之上好像没什么别的大问题。”
[……那修行之外的呢?]
正在白茶绞尽脑汁想不出要问什么的时候,余光一瞥,对上了一旁直勾勾盯着她的入坤。
她心下一动。
“啊,还真有一个。”
“师尊,你知道入坤的来历吗?”
从之前白茶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入坤是和天斩不相上下的神兵,偏她取出它的时候无论是御飞流还是风停云,都对这把剑没什么印象。
[你问这个倒是舍近求远了。]
“什么意思?”
[这剑曾是谢九思母亲的命剑,你与其浪费这么宝贵的答疑解惑时间,倒不如去问他。]
白茶惊愕地睁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如果只是旁人的事情还好,可这毕竟涉及了青年的身世隐私。要是谢九思想要告诉她早在看到入坤的时候就说了,他不说则代表他不想提。
“还是算了,既然师兄不愿说我也不问了。”
[你想多了,那小子不在乎这些,你若问了他自会告诉你。再说了如今你是入坤的剑主,自是有权利知道它的来历的。]
剑的来历对旁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八卦,听听便完事,然而对剑主来说却极为重要。
剑与剑主互通五感,剑的戾气,所经历的一切一个不慎就会以梦魇的形式影响到剑主。
所谓知己知彼,只有知晓剑的来历,才能为破梦出境。
见白茶还是有些犹豫,估摸着她事后顾忌着谢九思的感受也不会去问。
沈天昭叹了口气。
[算了,我说也一样。你应该知道谢九思是凤山凤族出身吧。]
昆仑玉碎凤凰吟,唯有凤凰能感应得到。
[这一族七百年前在上古神兽一脉里还算鼎盛,当时谢九思的父亲谢沉刚化形没多久,下山历练的时候碰上了卫芳洲,也就是他母亲。]
[卫芳洲是我师姐,也是我师尊之女。]
[她资质卓绝,世间少有。不过百岁,便已至出窍境。然而百岁之后无论如何修为也不得寸进,便去找卓不绝算了一卦。卓不绝告诉她她道心太过牢固,修行太过顺遂,所谓不破不立,得破一破道心,才能突破瓶颈。]
要破道心就得先乱道心。
乱道心无非两个办法,要么修行出岔子走火入魔,要么是去渡一渡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