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叶善立刻站起身。
杜渐听到,扯着喉咙吼,“拿来!快……”余下的话被刘宗孝哐哐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扇闭了嘴。
叶善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送药的连人带药一起被抓了进来。
许白接过药瓶,倒出药丸,仔细甄别是否有毒,叶善不耐烦耽误时间,扣住梁人的下巴,弹进去一粒,一合。
梁人被吓住,咕咚咽了下去,没做出呕吐的举动。许白观察他片刻,说:“看来没掺其他东西。”
话音未落,转回头,叶善早就扶着顾诚的脸喂了解药。
许白走过来照料顾诚。
杜渐疼得在地上打滚,“给我解药!给我!”
解药在叶善手里,她就跟没听见一样。
顾诚见叶善专注的看着自己,安慰她道:“我没事了。”手伸过去想握住她的手,不知怎么的,又停下了,微微蜷缩手指。
岂料那个被抓来的梁人竟是个会武功的,三两下踹翻谢无苔等人,夺了刘宗孝手里的匕首反将他给挟持了。
以谢无苔为首的几人连滚带爬,迅速躲到叶善身后。动作矫健迅速,互相推挤。
许白本就和叶善站一处,也不知哪来的优越感,出言讥讽道:“谢无苔,你好歹是清风山庄的三当家,注意点仪态!”
谢无苔怀里抱着崽,挡箭牌物尽其用,“我还是一位父亲。”
一人挤兑他,“三当家你只管冲!小宝我帮你养!”
另一人:“我也可以养!”
挟持刘宗孝的梁人手里捏着人质正要谈条件,结果匕首都调转了几个方向,也没人往他这边看。气得他大怒,“解药呢?快给我们摄政王解药!”
争吵的热火朝天的几人一静,纷纷将目光对准叶善。
叶善眼没抬。顾诚闭目调息。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梁人发狠,“你们再不给药我就杀了他!”刀刃割破一层油皮,出了血。
刘宗孝吃痛,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开启自救模式,抬起右手。
梁人以为他要反抗,刀刃往里一压,伤口又深了一分。刘宗孝啊啊啊哭喊道:“英雄!好汉!别冲动!”
梁人:“不想我杀你,就让你主子交出解药!”
刘宗孝哭哭啼啼,“好汉,你看我的手!我残疾,没有食指对不对?你知道怎么没得吗?就是被我主子一刀切断的啊,不是一刀是三刀,一节一节切啊!我主子哪会听我话……我就是个屁啊……呜呜……”刘宗孝为了保命自揭其短,哭得涕泪横流,情真意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临了总结,“好汉,我这样的烂人,他们不会为了我做出任何妥协。你杀了我就是白费力气,你这样的好人手里不该沾了我这样烂人的血啊……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就是,”谢无苔都被刘宗孝的觉悟感动到了,忍不住指责梁人道:“要说也是你自己有问题,明知道要送解药过来为什么不带两瓶?给了我们又从我们要,谁耐烦管你们!”
刘宗孝生怕惹恼绑匪,急迫道:“你少说两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来劲了。
“本来就是,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主子中毒了,自己不多带一瓶药,关我们要什么要?”
“呸!不要脸!”
梁人大急,“我一瓶都装满了,完全够用!”
“够用也不给你用!”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带两瓶,以备不时之需?”
梁人:“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抓我过来啊!”早知道我暗器毒药都带了。哼!
“所以说你思虑不周,脑子不好啊。”
梁人:“是你们不按常理出牌!”
“人质你还杀不杀?要杀就麻溜快点!”
刘宗孝瞪直了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梁人愤怒:“你们晋人果然没有人性!歹毒!”随即收刀,以行动证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躺地上的杜渐一波毒发过去,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怒斥手下,“蠢货!还不给我松绑!”
侍卫扑通跪地,先行了跪拜大礼,背过身的功夫,清风山庄人众一拥而上,拽脚的拽脚,压手臂的压手臂,扯头发的扯头发。尤以刘宗孝最为表现突出。惨叫哀嚎,震山惊林。不一会,侍卫被制服。
好好一个侍卫,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衣服拽的稀巴烂。像是遭遇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不幸。
五花大绑,往他主子身边一扔。
刘宗孝尽职尽责,举起匕首,以一对二。
清风山几位大哥,挨个过去拍他的肩,“这次看牢点!”
“盯紧了!”
“加油!”
侍卫难以置信,眼如铜铃,“你骗我!”
杜渐毒发,虽然疼痛难忍,却并未失去意识。方才发生的一切知道个大概,听了这话登时火不打一处来。抬起双.腿,就去踹侍卫,“蠢货!蠢货!”
刘宗孝举着匕首,一会对着杜渐,一会对着侍卫,急得不得了,“别打了,别打了,不要自相残杀了。”
第141章、自得其乐
刘宗孝正急得焦头烂额,忽然身后一阵疾风而过。等他回过神,被五花大绑仍在施暴的杜渐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刘宗孝定睛一看,正是恢复过来的顾诚。虽然身形仍有些踉跄,但已能行走。他再去看被打的侍卫,鼻青脸肿,比之前更惨了。刘宗孝念着方才的不杀之恩,将他往边上拽了拽,说:“你刚才为什么一直不还脚啊?”
虽然杜渐和侍卫都被绑,可明显杜渐被重点照顾,里三层外三层都快捆的不能呼吸了。
就这样,侍卫还被打成了狗熊。
侍卫心里也苦,满腔心酸畏惧付之销魂一叹。
有道是懂得都懂,知己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够了。
刘宗孝不自觉瞟了叶善一眼,战战兢兢收回目光,再看向侍卫,眼里分明写着——同是天涯沦落人。
刘宗孝悄声说:“兄弟,我给你松绑,你也松快点,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逃跑。不然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侍卫感动,“大哥,我不跑。对了,我这还藏了金疮药,就藏在裤口袋。您擦点。大哥,刚才对不住了。”
刘宗孝:“你也上点药。刚才我也打你了,对不住啊。”
这头你侬我侬正叙兄弟情,却说另一头,顾诚忽然暴起,将杜渐一通狠揍。
顾诚揍他的原因无非是杜渐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孩子,顾诚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杜渐自己找死,被打的面目全非,还嘴不饶人,口口声声,我的儿子我想杀就杀!我的种我乐意!
顾诚怎么揍他都不改口。
大概是觉得这人已无药可救,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掰开他的嘴塞了解药,又丢回原地,没管了。
一直表情狰狞发疯的杜渐在意识到被喂了解药后,忽然表情一收,呕呕的就要往外吐,“谁要吃你的解药了!谁要你同情了!”
吃都已经吃下去了,再吐也吐不出来了。
顾诚搞不懂神经病的脑回路。谁同情他了?有毛病!
他刚解了毒,身体还虚的很,正要回到叶善身边待着,四下里一看,善善呢?
其他人先前被他暴打杜渐吸引了注意力,都在看戏。顺着他的目光看来看去,恍然反应过来。
咱大娘子呢?
众人茫然无措。虽说他们手里有杜渐这个人质,可他们全体都是杜渐手下的人质啊!
没有大娘子,心好慌。
顾诚脚一抬就要去找人,心念一转,情绪微妙的又停住了。众人围拢过来,一口一个“姑爷,怎么了?”
顾诚嘴角扯了下,无精打采的样子,“没事,你们该休息的休息,我守着你们。”
众人也不担心叶善,习以为常的样子,围着驱蚊草熏过的火堆,踩实了野草,打着哈欠相继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诚耳根微动,一转头,刚好看到叶善拨开挡在身前的一截枝叶。身负长弓,一手提刀一手拎了几只野物,不仅剥了皮毛还开膛剖肚,清洗的干净。
顾诚一愣,起身走了过去,接过野物,道了句,“辛苦了。”也没有多余的话。
叶善盯着他看。
有人醒过来,出了声,余下人等接二连三的都醒了。纷纷起身帮忙,奉承吹捧。追问叶善刚才去哪儿了。
能干活的人很多,架火堆,烤野物,根本用不上顾诚。手里的活很快被人抢了去。顾诚也没说什么,兴致不高。谢无苔说:“姑爷,你一晚上没休息,你小睡一会,等肉烤好了,我们叫你。”又美滋滋道:“咱大娘子真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什么事不用提醒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咱们呀只要安心跟着她就有好日子过。”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
顾诚站了站,同叶善说:“我出去一会。”
叶善什么也没问,只递给了他一把刀。
顾诚提刀走了,身后许白问,“大娘子,咱姑爷干啥去了?”
叶善:“不知道。”
顾诚听见了,眸光黯然,脚步不停。
等他回来,原本他们待的地方哪还有他刚才走时的样子。众人正干的热火朝天。砍树的砍树,平整土地的平整土地,硬是在密林之中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恰在此,外头有人喊话。
刘宗孝就让昨晚被抓的梁人去了。
谢无苔看到他,笑眯眯道:“姑爷,您刚哪儿去了?给你留了肉了。”说着就将一块大.腿肉递给了他。
叶善正在劈劈砍砍,神情专注。
顾诚接过肉,目光扫过杜渐,见他仰躺在地,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墨绿色的汁,死生不明。他一惊,快步走去。
许白说:“没事的顾大人,我刚喂了他一些药,只是让他安静一些,不会要他的命。”天亮了,视野开阔,许白辨认出荒山里有致人酸软无力的草药,就地取材。草药没有经过鞣制,直接挤了汁液,毒性过大,杜渐当即就神经麻痹,厥了过去。
他说话慢条斯理,顾诚的手早就掐住杜渐的人中,等他说完,杜渐已悠悠醒转了。
杜渐还当自己死定了,喂药汁的时候,许白就说要毒死他。
他拼命挣扎,所有人一拥而上,按住他。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心里还在说原来这就是死亡啊。原来也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