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程宝珠看出徐川的意思,顿时不高兴了,皱着细眉道:“你瞧不起我!”
徐川赶紧辩驳:“没,就是这次去县城可没驴车坐,得走着去,一个多小时的路呢。”
一个多小时啊?程宝珠确实缩了一下。
但眼神一瞥,发现徐川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程宝珠立刻梗着脖子大声道:“去,不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吗,我能去!”
哼,别瞧不起人!
徐川:……
好吧。
此刻太阳已完全露出身体,将前几日大雨留在土地和空气中的水分都给晒干蒸发。
路边的野山茶依旧翠绿,经过几天的雨水冲洗后,它仿佛能反射出太阳光。
因为要带上程宝珠,徐川在出门前又做了些准备。
比如带上一壶水,带上两个白煮蛋,带上一顶编织帽。
事实证明——他的准备没有白费。
半个小时后。
程宝珠心虚地揪着徐川的衣摆,小声说:“休息休息吧。”
徐川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作势拍拍耳朵:“什么,你说什么?”
“徐川,我走不动了。”
程宝珠表情无辜。
徐川轻咬嘴唇,又是挠头又是摸脸。
娘的,程宝珠每次这么撒娇喊他名字时,她的话里都像带着钩子似的。
让人身心发麻,让人想顺着她。
“坐坐坐!”徐川耳根发红,旋开水壶盖子咕咚咕咚喝下几口水。
程宝珠一喜,坐在石头上的那刻,酸痛的小腿肚瞬间舒缓。
舒服!
等盖完房子后,她一定要买一辆自行车,程宝珠如是想道。
徐川不愿意坐路边草坡,脚步一顿,慢吞吞挤在程宝珠旁边。
程宝珠疑惑转头,徐川眨眨眼,抢先开口:“你想去县里干啥?”
他本以为程宝珠是想去县城玩,可他转念一想,去县城玩这个目的不足以让她徒步走一个多小时的路。
程宝珠:“抓药。”
“抓什么药?”
“打虫的药,使君子、鹤草芽那些啦。”程宝珠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正经道,“你知道吗,你那渴极了就喝生水的习惯很不好,估计肚子里都一窝虫了。”
什么?
徐川肚子下意识缩紧,一窝虫……他瘆得慌!
程宝珠幽幽叹声气,眉头不展。
其实,原主从前在渴极了时也会舀起水缸里的水去喝呢。
可见这种习惯很常见,她从记忆中得知,公社里并不是没有干部科普过这种喝水方式不卫生,可村民们却不放心上。
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朝不好改,不仅不好改,甚至还潜移默化地“遗传”给了下一代。
这也能理解,村民们干活时运动量大,渴的自然就快。
拿徐川来说,他每次去山上下套时都会带上一壶水。但水壶不够大,装的水不够喝,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选择去喝山上的水。
归根究底,还是村民们对生水的危害性了解得不够。
瞧瞧那些上了中学,学习了生物的人,哪个会再去喝生水呢?
徐川明显有些不自在,右手正隐晦地揉着肚子。好半晌,他表情渐渐皱起,问:“你怎么懂得这个?”
程宝珠嘚瑟:“一般般,因为我聪明啦。”
徐川:“……我指的是你懂得抓什么药?”
现在县城里的药房只卖药不开药,想去看病得上医院。
程宝珠偏开头,断开两人对接的视线,默默望天。
啊,天好蓝,云好白……
徐川追问:“你家好像没人会这些吧,那你是从哪儿学的?”
程宝珠不理他,他就凑头过来,凑到程宝珠的面前。
徐川盯着她的眼睛看。
程宝珠双手一摊:“好吧,我奶教的。”
徐川愣住,是吗?
是了,他听人说过,在几十年前宝珠她奶奶曾是县城医馆家小姐的丫鬟。
难道是宝珠她奶在医馆家做事,学两手医术,后来又教给了宝珠?
也行,这勉强也说得通。
只是宝珠奶奶去世得有七八年了吧,这种情况下她能学到多少东西?
呃,徐川打定主意以后死都不碰程宝珠开的药。
两人歇完,重新上路。
程宝珠小呼一口气,觑他一眼,心安了。
她也没说谎的嘛!
作者有话说:
宝珠的米虫思想不对,所以遭受穿越的毒打,嘿嘿。
第14章 出师不利
路上,经历了十分钟喝一次水,半小时歇一次腿,以及路程过半时喊饿的情况后,徐川终于背着程宝珠到达县城。
她头戴草帽,汗水已经把发鬓打湿,这会儿正伏低做小地给徐川擦汗扇风。
“那什么,我也不知道原来会这么累。”程宝珠不停挥着手讪讪笑。
徐川喘着气不想说话,伸手将程宝珠头顶上的草帽摘下来使劲朝自己扇风。
程宝珠特别乖巧地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半晌,徐川喝光最后的水,把水壶往旁边递,程宝珠自觉接过。
“你现在卖乖,一点儿也不耽误晚上推我掐我。”徐川表情忿忿,他缓过来后牵着程宝珠边走边说。
还好如今天气凉,换做是夏天那就遭了。他腰上乌青了好几块,去河里下水降暑得被那几个龟孙子笑的。
高钢铁当初只是肩膀上多了几个深牙印,就被人笑到现在,都说他家有尊牙口好的母老虎。
程宝珠嘀咕:“谁让你凑我那么近,呼气呼得我耳朵又痒又麻。哦,还亲我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川噎住,把她手握紧,冷哼声说:“咱们是夫妻,你知道夫妻要干嘛吗你?”
“当然知道。”程宝珠斜他,撇嘴说,“不就是生命大和谐唔唔唔……”
徐川吓得原地蹦起,赶紧把这祖宗的嘴给捂上,姑娘家的怎么就不知羞啊我的老天爷!
“姑奶奶,我求你不要总说一些……一些不太文雅的话。”他面红耳赤的,看看周围没啥人,才呼出气。
程宝珠不懂,他们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而且说都不能说,这人居然还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之前几日还好,最近两天每晚睡觉前徐川总是会好好洗个澡,然后眼含期待的看着她。
程宝珠才不搭理他呢!
性生活该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儿,然而住在那种屋子里,谁愉悦得起来?
……
徐川先带她去药房,脸上潮红还未褪去,白嫩的脸倒是比此刻冷酷无情的程宝珠更像小姑娘。
药房在收购部附近,砖瓦房修建的两层小楼,正中央的木牌上写着“国营第一药店”几个大字。
程宝珠莫名其妙地升起些许兴奋,转头问:“你要不要先去办你的事儿?”
徐川观察着药房:“我先陪你。”
“好吧。”程宝珠直接迈大步走了进去,那架势就跟回自个儿家一样。
徐川:……她好像并不需要人陪。
药房里此刻没什么人,柜台后贴着“为人民服务”的纸张。柜台是玻璃柜台,玻璃下方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后头木架子上亦是如此,唯有角落中摆放着装中药的抽屉。
里头的工作人员呢,几个年轻的在分药材,年老的那位则戴着眼镜,拿着报纸在那儿低头阅读。
瞧见他们夫妻进来,有个小哥儿匆匆抬头顺嘴说:“收购药材不在我们药房,在对面收购部。看病自带药方,不确定的可去隔街医院,因为部分病例有票证补贴。”
说完,又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儿。
程宝珠伸头瞧,似乎是在切鹿茸。
她从兜里掏出纸,放在柜台上大大方方说:“我不是卖药来了,我买中药。”
嗯?
买中药?
柜台那位老大爷掀开眼皮,起身问:“买什么中药?”
所有人愣住,来他们这儿买药的多见,什么阿司匹林啊,什么哮喘喷雾剂啊,但买中药的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