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至于晚饭呢,徐川就问:“你想吃些什么?”
程宝珠砸吧砸吧两声,忽然道:“番茄炖牛腩,要往里头加土豆。还要醋溜猪肝,再来个鸡蛋羹就行。”
她又不喂奶,不需要太禁口。
一想起如果要喂奶就必须禁口大半年,程宝珠就万分庆幸自己那会儿没分泌奶水呢!
徐川:“……成。”
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成是成了,可他要去哪里搞牛腩搞猪肝?
“自己待在家里一会儿成不?”他为难问。
程宝珠用指腹轻轻划过大闺女那肉嘟嘟的脸蛋,点了点头。大闺女这会儿刚吃刚拉也刚睡,大约之后的两个小时没啥地方需要徐川忙活的。
徐川不太放心,把奶片和保温壶都放在床头小桌子上,扔了片纸尿裤在床上。又让系统帮忙看着后,他才蹬着自行车快速离开。
要说哪里最容易搞得到牛肉,那必定是屠宰场。
骑车在路上,徐川越来越觉得他闺女是个幸运儿。
今年十月份,持续十年的革命结束。他私底下买吃的时,再也不要偷偷摸摸的。街上的红袖章已经消失,在县城里持续十年之久的革委会也不再让人闻风丧胆。
徐川甚至还想着要不要重操旧业,做些鸡蛋糕和猪肉脯到县城中去卖。
嗯,这事可以细细想想。
前几日经过中间人老班,徐川认识了屠宰场的一位杀猪的师傅老洪。
这会儿徐川顶着风雪到屠宰场,找到老洪后说清来由。
老洪听了直挠头:“你若是想要牛腩,怕是要等上四五个钟头。”
徐川一听就觉得不行,家里有小孩儿哪能等的上四五个钟头。
于是又问:“猪蹄有吗?”
老洪点点头:“有,刚刚才杀了一头猪,你媳妇儿在坐月子吃猪蹄也行。”
徐川就说:“那你就给我两个猪蹄,两斤五花两斤瘦肉,再把猪肝割给我半片。”
老洪答应下来,将东西拿出来后和徐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去的路上,徐川倒是猛地想起了系统,忙去系统里找了找牛腩,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他在雪中连叹好几声气,觉得自己凭白冒着风雪跑这一趟,干脆直接下单三斤。
家中。
程宝珠在徐川走后开启玩娃模式。
她小心翼翼将大闺女放在身边,又是伸手捏捏她那皱巴却滑嫩的脸蛋,又是用手指放到她鼻子下试试呼吸。
呼——
有呼吸。
说实话,程宝珠这几天潜意识中还没接受自己生了个娃的事情。
她生产时没感觉到多少疼,生产后因为没奶又不需要喂奶,这小东西还不需要她时时照顾着。
抱她有江玉兰,给她泡奶和换尿布有徐川,程宝珠全程游离在状况之外。
直到这会儿,她才对这个小东西爆发出高昂的兴趣来。
这是她生的!
有眼睛有眉毛,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宝宝。
大部分女性在遇到这种小宝宝都会涌现出母爱,这是本能,刻在基因之中。
程宝珠也不例外,更何况这就是她怀胎十月……噢不,是怀胎九个月生下来的娃。
她一会儿摸摸小姑娘的细眉,忽然觉得她姑娘眉毛像她有点淡。一会儿又捏捏耳垂,深觉得她姑娘耳朵大,并且对从前嗤之以鼻的话深信不疑。
耳大招福,再正确不过。
程宝珠这里碰碰那里捏捏,果不其然,小孩儿被她吵醒。
“哇——”
程宝珠顿时瞪大眼睛,手足无措地拍拍她安慰她。
看来这小姑娘的起床气也随她了,贼重!
“别哭别哭,乖你别哭。”程宝珠急巴巴安慰她,“你真别哭啊,你爹马上要回来了。”
然而这小孩儿听不懂话,扯着喉咙快把脸蛋都给憋得通红。
甚至还有几秒钟哭得没了声音,将自己憋气憋得死死的,差点没把程宝珠给吓死。
“姑娘诶,你妈的心脏病要被你吓出来了!”
程宝珠赶快把人包起来,学着徐川的方式磕磕绊绊地去摇她。
她将自己和小姑娘靠近些,又贴了贴小姑娘的脸后,哭声才慢慢停下。
瞧着她终于止住哭声,只用一双亮晶晶,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瞧着四周时,程宝珠才目光呆滞地瘫靠在床上。
外头传来开门声,程宝珠顿时坐起身,像个望夫石一般紧紧盯着窗外看。
只见徐川急忙跑客厅,在火笼前烤干冷气后才敢进房间。
程宝珠委屈地望着他,把小孩儿伸给他。
徐川很自然地接过,然后看着大闺女脸上泪痕心中了然说:“你又去逗人家了?”
程宝珠没承认,略带心虚道:“我是想看她在没在喘气呢,你闺女嗓门真大脾气够大,哭得快把自己哭岔气了都。”
徐川只觉得大闺女太可怜了,低头亲亲脸颊幽怨道:“脾气大嗓门大随谁?可不就随了你吗?”
程宝珠哽住。
别说,回想一下发现她姑娘哭起来的那股劲儿是真有点像她。
好家伙,好的不学,学她坏的地方干啥?
傍晚,夕阳西下。
快到饭点时,厨房中弥漫出一股浓浓的香味。
程宝珠许久没吃西红柿牛腩,这会儿配着这道下饭神菜足足吃了两碗米饭。
晚上,伺候好闺女睡觉后,夫妻两人躺在床上,开始正儿八经地商议孩子名字。
徐川依旧对“满仓”二字情有独钟,另外一个就是“丰年”,他觉得闺女生在腊八,天上又正好下着雪,有股瑞雪兆丰年的味儿。
程宝珠:……
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道:“不会取名真的可以不取。”
徐川:“我怎么不会取了?你说我没文化,可我这两个名字可是医院王医生听了都叫好。”
“好什么好,都是男孩儿名。”
“男孩女孩都能用,满仓丰年,这两个名字多好听。”
程宝珠翻个白眼:“那还不如叫满年。”
说完,她歪个头,想自己琢磨几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哪知徐川“腾”地一下坐起身,直把程宝珠吓得心脏砰砰跳。
“大半夜的我说你干嘛?”程宝珠拍拍胸口,蹙着眉仰头看他。
徐川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半晌道:“就叫满年,叫徐满年!”
“媳妇儿,你真有文化!”
说着,他俯下身吧唧亲了程宝珠一口,然后兴高采烈地躺下,嘴里不停念叨着:“满年满年满年……”
程宝珠:……艹。
窗外,月色与雪色相映。
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户。屋子中时有切切私语传出来,声音虽小却很是激动。
程宝珠面目表情却又咬牙切齿道:“警告你,往后别提起这名儿是我取的。”
徐川正是兴致勃勃之时,兴奋说:“这名字好听,大闺女儿长大得谢你呢。”
程宝珠翻个白眼无话可说。
好半天后,又戳戳徐川:“那再给取个小名儿。”
总不能满年满年地叫闺女吧。
“小名?”徐川果然又思考起来,“小名常用,要叫什么才好呢。”
程宝珠哼哼两声:“大名都叫这个了,小名怎么取都算好。”
“那,叫宝宝?”徐川试探问。
“……好。”
“叫珠珠其实也行。”
“……好。”程宝珠心累至极。
“有了!”徐川再次激动兴奋,“就叫好好,叫徐好好!”
“媳妇还是你取名厉害!”他侧身抱住程宝珠,美滋滋道:“往后咱们闺女大名就叫徐满年,小名叫徐好好,满年都能够好好的!”
“……”
在大闺女还没出生之前,徐川曾想过他的女儿要长得多好看,脑袋得有多机灵。他希望他闺女能拥有勤快,好学,善于思考善于坚持等等的美好品质。还希望她以后出人头地,能比自己更厉害。
而如今,在把那么小小一团的闺女抱在手上后,他的想法变了,他只要闺女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就成。
“徐满年,徐好好,满年好好……”
徐川凑在程宝珠耳边呢喃着,外头寒风凛凛,似是和他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程宝珠半睡半醒中,也迷迷糊糊跟着念了起来。
“满年,好好,满年好好……”
其实,这名字也没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