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菜苗绿油油的,灯光下江玉兰能看到芥兰都泛着层亮闪闪的油光,拥有多年做菜经验的江玉兰一看见晓得这道菜是用猪油炒出来的。
她不禁肉疼,得用多少猪油?
这些猪油若让她炒,她都能炒三天的菜。
“够了吧?”徐保国也忍不住说道。
徐川:“哪能呢,您俩千里迢迢来首都这才多少菜,还有两道呢。”
说着,他端了腐乳肉上桌。
徐保国爱吃腐乳,于是徐川便特意给他做了这道菜。
先把五花肉焯水擦干抹蜂蜜,然后放到油锅中炸出轻微焦黄色。之后再用开水泡软泡出虎皮切成薄片,最后把腐乳汁淋在肉片上,放入蒸锅中蒸两个小时。
这道菜做出来后变红的过分,那股腐乳味也极为霸道,直接从神仙鸭子的味道中脱颖而出。
“成了成了!”
江玉兰急忙追出去,这吃得比家里过年还好,又没外人来怎么就要这么抛费呢?
门外看摊回来的程宝珠小小声说:“外人来我们才不做这么多菜呢,就得家里人来才会上这些。”
她总觉得老一辈的思想有点儿不一样,特别是他们老家。
每年过年里腌的香肠腊肉腊排骨都得留着过年请客吃,平常挂在梁上可是吃不到的。
有些条件不好的人家,年三十前还在吃红薯吃各种野菜干菜。可到了要请客的那日,能把桌子给摆得半满。
宁愿看家里小孩馋得流口水,也不割点儿腊肉给小孩解馋,程宝珠对此真无法理解。
听到她这话,江玉兰赶紧往门外看:“可不敢这么说,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往后谁还愿意上你们家来。”
程宝珠立刻拍胸脯保证:“您放心,我和徐川一般不会去胡同里其他人家中串门,也轻易不会请别人来咱们家串门,平日里咱们家门都是关着的。”
江玉兰:“……”
这邻里邻居处得……还真是磕碜。
江玉兰觉得不可思议,但程宝珠觉得这才是最舒服的邻里方式,比起乡下那随便串门,有事没事就抓把瓜子来你家敲门找你说话的行为,程宝珠还是更喜欢如今这种。
说话间,最后一道菜也即将装盘端出来。
徐川今天早上难得买了十斤黑虎虾,他又想着爹妈这辈子就没怎么吃过虾,所以哪能不做呢。
最后一道菜是油焖开背黑虎虾,他做这道菜时放了番茄酱和蒜蓉,做完后的黑虎虾身上裹满红亮诱人的酱汁。
整整五道菜,简直快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
就是徐好好这位还没两岁的小姑娘,都指着桌上的菜不停道:“吃,好好吃!”
她这副迫不及待地模样把两位老人逗得可乐,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亲亲才行。
江玉兰吃饭前不让徐川做这么多菜,但等吃饭时她伸筷子的速度可以说达到生平最快。
什么浪费?
浪费个屁!
江玉兰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有这个手艺。她忽然就彻底放心了,只要有手艺到哪都能活,更何况儿子还是厨子手艺。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聊天儿。
天空中月光皎洁,繁星点点。
大姑娘撅着屁股在草席上爬来爬去,追着徐川刚刚给她找的蚂蚱。
程宝珠看到这玩意儿就得躲得远远,生怕一个不小心那蚂蚱就跳到自己的身上。
多瘆人啊,她闺女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
好好她两条腿实在有力气,瞧她又是爬又是跑的,偏生又没个伙伴陪她玩,于是徐保国忽然说:“家里院子够大,怎么就不养条狗?”
有狗也成啊,也能陪着孙女儿一块玩。
想他们乡下的孩子都是成群结队的,可他竟然一路瞧着这个胡同里好似没有和大孙女一般大的小孩儿,这怎么行。
这话说得程宝珠和徐川一愣,对哦!他们每天都得陪闺女玩,陪她跑来跑去,那为什么不养条狗来陪闺女玩?
只是在这城里,要想找到刚出生的幼狗也不是什么好办到的事。
徐川寻思片刻:“这还得去乡下找,我往常去乡下买老母鸡和鸡蛋时也能看到好多人家家中都养了狗。”
如今年景不错,乡下人便爱养狗看门。说句不好听的,更多的人家是养上一年半载,然后直接杀了吃。
上回徐川去乡下买老母鸡时就被那户人家塞了些刚杀的狗肉,可他嘴巴挑得很,哪能吃得下狗肉啊?
他更不敢带回家了,他家宝珠明显是个爱狗之人。从前在乡下时最爱逗白凤婶子家的小黄狗,甚至乐得拿肉给狗吃。
于是咋办?
徐川只能在路上找个荒僻的地方将那半斤的狗肉给埋了,之后才能放心回家。
听他说完,程宝珠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她忍不住期待说:“明天,明天咱们就去乡下找狗吧!”
江玉兰刚想说明天不得摆摊吗,可徐川却一口答应下来。
明天上午带着爹妈和宝珠闺女去公园玩,等下午时,他就带着宝珠一块去乡下。
刚好他也能顺带去看看这首都周边的地,徐川心里依旧时刻惦记着买地的事儿呢。
爹妈来了就是好,徐川发现自己竟然有机会和宝珠一块儿过二人世界去了!
嗯,不孝子徐川如是想道。
几人聊完天,开始准备回房睡觉。
要说江玉兰对这房子最满意哪儿,那一定是那个厕所和洗澡间。
这洗澡间里居然有通电,大晚上的都能洗澡。江玉兰在火车上忍了两三天,今晚老两口洗了个痛快澡后,还把大孙女儿抱到房里跟着他们睡。
“哎,这看着怎么像家里的床?”
江玉兰站在程宝珠卧室门口,越看孙女儿的婴儿床就感觉越像老家的那个。
徐川对此早想到借口了,说:“您还记得我那运输队的朋友吗,他上次跑车到津市,然后又拜托津市跑车的朋友带了过来。”
江玉兰:“……还能这样?”
徐川面不改色:“对啊,就是这样。”
江玉兰:“我怎么没见他来咱家拿?”
徐川:“因为我在走之前就把小床交给他了呗,你大孙女儿认床,我不托运不行啊。”
他忽然就无奈抱怨,念叨道:“这是件麻烦事儿,我还特意搞了张手表票给他。”
江玉兰:“!!!”
娘嘞,这个木头做的婴儿车也值一张手表票?难怪川子那朋友愿意不嫌麻烦帮忙托运,这换她她也愿意。
江玉兰瞬间瞪大眼睛,看着婴儿床的模样就跟看个手表没啥区别。她搬动婴儿床的时候明显小心许多,生怕磕哪碰哪儿。
程宝珠嘴角抽抽,这一幕真挺奇怪的——江女士在前头小心翼翼地搬着婴儿床,她大闺女在后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像是懵逼自己的床被抱走似的,连忙蹬蹬蹬跟了上去。
去就去吧,房间中程宝珠和徐川深深对视一眼,皆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来。
嘿嘿!
这是一个愉快的晚上!
他们夫妻从前顾念着闺女在,在干生命大和谐这种事时总不能太过尽兴,毕竟大闺女在旁边躺着呢,虽说她还小,但让人家听到总归不好。
徐川有段日子是掰着手指数,数他闺女儿啥时候能搬去对面的耳房自己睡。
数来数去,发现最早也总得三四岁才能搬,于是那几天他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了。
今晚两人闹得挺晚,程宝珠躺在床上出了一身汗,右脚有气无力的踢着徐川。
徐川气息还未平稳,不可置信说道:“不是吧,你还想来?”
程宝珠:……
神经病啊!
她实在无语:“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滚去帮我把风扇拿给我,热死人了!”
徐川:……
穿衣无情!
刚刚嘴里还像掺着蜜水一般,徐川徐川的叫着,这会儿就开始滚啊滚啊的。
他忿忿起身,把床尾呼呼吹着的风扇拿下来,直接放到她的身边。
程宝珠终于舒服了。
在这大冷天里,又有风扇吹着,她总算能进入睡梦之中。
徐川也困得要死,眼瞅着程宝珠呼吸均匀睡熟过去,他便将她身边的风扇上重新放回床位,夹在床尾的一个栏杆上。
这姑娘天天说着他不懂得保养身体,可她自个儿也没有多爱惜自己。
冷面要吃混着冰碴子的,西瓜要吃冰镇过的,睡觉又要把吹着冷气的风扇放在身边……
所以到底是他会先得病,还是她会先得病?
徐川抱着程宝珠,闭眼迅速睡着。
第二日。
夫妻两人昨天睡得晚,今天一大早生生是被窗外大姑娘那银铃般的笑声给吵醒的。
隔壁林老太太又在骂孙子孙女,琢磨着那骂里好像有骂,好像又是在骂小儿子。
大闺女儿不知啥时候养成这个爱听人骂人的坏毛病,她似乎不知道那是骂,完全把这骂人的话当成相声来听了!
程宝珠纳闷:“你闺女儿这坏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养成的,可不能惯着,你找个时间赶紧帮她矫正矫正。”
徐川心说:这时候就又成“你闺女”了?
往常大闺女会懂得说“你好”,会懂得用积木搭房子,会乖乖记得喊人帮自己上厕所时,程宝珠都是一口一个“我闺女”的。
这人狗脾气,徐川表示不跟宝珠计较。但这并不代表自己是怕了她,不是。
两人又在床上待了一会儿,难得有这么一个能够放松的清晨,徐川也赖了会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