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林望舒:“谢谢你……”
走廊里铺着地毯,两个人无声地走在地毯上,又从楼梯下来。
陆殿卿带着她穿过一楼的大厅:“我刚才已经和司机打过电话了,司机在外面等着,你自己坐车回去。”
他顿了顿,解释道:“本来我应该陪你一起过去,不过这件事太突然,我需要和我父亲解释并商量下,我怕时间来不及。”
林望舒想起陆崇礼,道:“你不要提我做的梦,也不要提那些事……你就说我们以前……”
她眨着眼睛看他。
陆殿卿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说话间,他伸手去推大门,谁知道这么一推,根本推不开。
他再次推了推,门竟然在外面锁上了。
陆殿卿蹙眉。
林望舒诧异:“这是怎么了?”
陆殿卿:“门被锁上了。”
林望舒:“啊?那怎么办?”
陆殿卿:“你等一下,我回办公室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林望舒看看这大厅,很宽阔华丽的大厅,有地毯有吊灯,但是大晚上空荡荡的,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便道:“我想和你一起过去。”
陆殿卿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便安抚道:“嗯,你陪我上楼吧。”
楼道里静寂无声,担心她害怕,他特意和她并排着,距离很近,肩膀几乎挨着。
这样平时的时候肯定不合适,有些唐突了,但是今晚显然情况特殊,顾不上这些了。
陆殿卿还低声和她说着话,给她说起这边办公室做什么的,平时同事如何,这让林望舒感觉好多了。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陆殿卿先给人保处打了一个电话,问起来,林望舒从旁安静地听着,她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不过看到陆殿卿皱起眉头。
之后,陆殿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打了两个电话。
她听着陆殿卿的语气,小心地问:“不太好办,是吗?”
陆殿卿无奈地看向她,眸中愧疚:“说是今天特殊情况,要锁楼以防万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林望舒担心起来:“是不是因为我乱闯进来?”
她十六岁下乡,之后在云南五年,接触的就是干农活,眼睛里看到的是橡胶树,甘蔗林,旱蚂蝗,红土地,脑子里也都是这些。刚回来北京城都觉得一切陌生跟不上了,更不要说来到陆殿卿这种要紧机关单位,那就是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现在猛然听到这话,自然有些怕了,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连累陆殿卿。
陆殿卿忙道:“和你没关系,可能只是今天有些特殊,不过不要紧,明天七八点就能开门出去了。”
林望舒:“明天七八点?”
陆殿卿无奈点头:“对,听那意思是这样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了解到。”
林望舒呆呆地站在那里,想了好一番。
明天七八点的话,那肯定来不及了,她这个婚是没法结了。
当然了她也不打算结婚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先回去和自己父母哥哥商量一下,看看到时候怎么应对。
可回不去,没法商量了,到时候雷家去提亲,自己父母会措手不及,而且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
陆殿卿看出她的意思,提议道:“我这里有孙爷爷的电话,我早上五点打过去,让孙爷爷和你家里说一声。”
孙爷爷住在隔壁胡同口,是私人代办的传呼公用电话,万一有什么急事找人,都会打到孙爷爷那里去,孙爷爷再喊人过去接。
不过孙爷爷年纪大了,耳朵背,那部电话经常没人接,一般不是太急的都不想用他那个传呼电话。
林望舒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说定了后,陆殿卿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这个时候距离早上还有几个小时,就这么干熬着也不可能。
他看了看她,小心提议说:“你要不要歇一会?”
林望舒皱皱鼻子,都有点想哭了:“又不能回家。”
陆殿卿:“我们办公室旁边有休息室,那里有沙发,你可以躺沙发上歇一会。”
林望舒:“可以吗?”
陆殿卿:“嗯,我带你过去。”
林望舒犹豫了下:“那你呢?”
陆殿卿脸上微红,略有些拘谨地说:“你在休息室休息,我关上门,我在旁边休息,万一有事,你可以叫我。”
林望舒感激地道:“好。”
陆殿卿当下带着林望舒过去旁边休息室,谁知道走了几步,林望舒想起来了:“这里有茅房吗,我想去茅房。”
陆殿卿脚步一顿:“好,这边。”
林望舒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陆殿卿。
陆殿卿明白了,轻声道:“里面有手纸。”
林望舒这才恍然,红着脸赶紧进去了。
陆殿卿安静地等在外面。
走廊里一片寂静,吊灯就那么无声地亮着,陆殿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虽然表现得已经很冷静,但是今天的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其实也是需要时间来接受。
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忍不住去想林望舒说的那些梦。
那些关于未来的。
一片树叶有两面,一面为阴一面为阳,林望舒的人生中,有一面是属于他的,他们会在一起,会有一对双胞胎……
陆殿卿的心砰砰直跳,这一切无异于峰回路转,他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正想着,林望舒出来了,她微低着头,白净的脸上好像刷了一层粉红的釉光,有些害羞的样子。
他压下心里的异样,低声说:“跟我过来。”
林望舒“嗯”了下,便随他过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陆殿卿打开一个柜子,柜子里有薄毛巾被,他抖开,之后道:“你先在这边沙发上将就一下吧,盖着这个,这是我平时用的,我洗得挺勤快的。”
林望舒接过来毛巾被:“谢谢你。”
陆殿卿又道:“灯绳在这边,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林望舒点头,于是陆殿卿出去了,他一出去,房间就只剩下林望舒一个人了,她把灯关了,躺在沙发上,盖着毛巾被。
她躺在那里,闭上眼睛,明明很困了,但并不能睡着。
一闭上眼睛,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便涌入大脑中,很不系统,也很混乱,她试图梳理一下,但却无能为力。
而且那些片段,原本清晰的,有的也有点模糊起来了。
她便有些怕,害怕自己忘记,又怕这些也许是骗人的。
反正很多想法,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并不能安生。
她又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陌生的机关单位,陌生的天花板,还有p;这些和白纸坊那破败的院子不一样,和她习惯了的云南更不一样。
她翻了个身,轻出了口气。
心里乱糟糟的,对将来的一切都是迷惘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想起陆殿卿,自从云南回来,他对自己那么冷淡,为什么?因为她没收到他的信,他生气了,自己又和雷正德在一起,他就不搭理自己吗?
她咬唇,心里想着,他怎么不早说。
其实她也觉得他挺好的,如果他早说,她也确实可以考虑下啊。
现在这么突然,她心里很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也没什么想法。
她叹了口气,翻来覆去的,又想起云南的种种。
几年的煎熬,死去的谭卉,茫然的未来,她心中惶惶。
本来以为回了城,结了婚,她能得一些安慰,但是现在看,这条路却是通向另一处深渊。
现在她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大门被锁住了,周围一片漆黑。
她觉得前途未卜,心里一片茫然。
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个粪坑的故事,想着自己吃的那几个饼干会不会是假的,也许自己掉到了妖精洞里。
她悲从中来,忍不住想哭。
她到底坐起来,抱着薄毛巾被,毛巾被有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可能洗了后晒过。
她想起陆殿卿的话,竟然有点想他。
他挺靠谱的,她想和他说说话,不想一个人抱着毛巾被犯傻。
她便干脆起身,推开门。
她刚推开门,隔壁就有了动静,陆殿卿走了出来。
走廊里灯光昏暗,他俯首看着她,声音刻意放轻了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林望舒:“我睡不着,一个人有点害怕。”
陆殿卿迟疑了下:“那怎么办?”
林望舒:“你陪我吧。”
陆殿卿听这话,微怔,之后缓慢地消化着她的意思,却看到她一双乌黑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心便收紧,不过到底保持着理智,尽量温和地劝道:“我就在你隔壁,你需要什么,叫我一声我就听到了,你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大门外有哨兵,办公楼只有我们两个,大门锁着,谁也进不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还是自己睡吧,我不能陪你睡,这样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林望舒有些诧异:“我没说让你陪我睡啊,难道你还想和我一起睡?你怎么这么想?”
她狐疑地看着他。
陆殿卿脸红,有些狼狈地解释:“那是我误会了,我没多想,我不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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