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潆影
包惜惜问大婶明天还出不出摊,大婶说不确定,最近她儿媳妇生了大胖孙子,她得在家带孩子。说完挑着担子走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知道了大婶没有出摊的原因,两人反而淡定了。至少不是不卖了。
她对沈子清说:“下次吧,下次请你吃两碗。”
这时候的两人,以为‘下次’肯定很快就来,谁能料到,有时候生活是这般风云莫测。
一个星期后,一向忙到很难见到人的沈子清的母亲钱瑶面色凝重出现在家属大院。
不知为何,包惜惜听到沈子清母亲回来了,第一个冒上来的念头竟然是——沈家出事了。
紧接着沈子清连着三天没去学校。
包惜惜的心情犹如当初包家出事般沉重,她觉得沈家不仅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
她看不到沈子清,也不敢贸然上楼去问,只能一有时间就守在走廊,希望能看到他或者沈家其他人。
然而没有,沈家人仿如不出门般,她一个都没遇到。
三天后,钱瑶走了。包惜惜也看到了几天没见的沈子清。
她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可看到这样的沈子清,她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包惜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子清,只觉得很陌生,也很心疼。
沈子清看着她那双或说话的眼睛,那一瞬就好像受尽委屈的孩子忽然被安慰。
他难以承受这汹涌而来的酸楚,撇过脸,半响后才说了一句话。
“包惜惜,我父亲被抓起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成了沈子清人生的分水岭。
作者有话说:
你们才想到分开要来了~什么走向都能猜到,咋整。本来这一章想写到分别这里的,但是时间不够呀。呜呜,影子手速太渣了。
那我们来猜一下,影子前面也剧透了,原包惜惜没死,她是谁呢。
? 第38章
一个合格的父亲于这个家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以前包惜惜从文章里看到的答案是, 像山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她觉得夸张了,一个家如果父亲是座山,那也是压迫人的山。
可是来这世界以后, 她两次体会到了为什么会是这比喻。
一次是自己身上,一次是从沈子清身上。
沈子清的父亲出事了,为沈家遮风挡雨的那座山倒了。那些曾经在包家发生过的事在沈家上演,甚至更惨烈。然而面对这一切, 似乎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无力。
包惜惜不免想到自己刚穿来的时候,竟然敢异想天开自己能改变什么。
纵使她看过再多前人的智慧, 尽管她已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可依旧是束手无策。
家属大院的人,自发的开始避着沈家。在学校里, 同学们都有意疏远着沈家兄弟。就连老师,哪怕心里觉得痛惜,也依然不敢如从前那样偏爱这个他们最喜欢的学生。
包惜惜心里总有一股气在憋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一如既往的待沈子清。可一己之力, 似乎改变不了他心里的落差。
她倒也不怪那其他人明哲保身,都不过是普通人,趋利避害是生存本能。
倒是沈子清, 反而担心包惜惜被自己牵连,劝她不要再明着和自己走那么近。
包惜惜当然不会同意,气呼呼反问他当年为什么不避着自己。
沈子清小声反驳, 当年他们还不熟, 也没走多近。
再后来,沈子清干脆不上学了, 因为有他在经常会干扰倒其他同学正常学习。
包惜惜去想多了, 难受的跑去质问他, 是不是因为害怕连累自己。
沈子清说不是,只说觉得再去学校也没意思。
包惜惜想到他在学校的遭遇,便也不劝了,只心酸说道:“你不去学校也可以,但快期末考试了,考试你一定要参加。”
沈子清想了想,答应了她。
然而到了期末考试时,他终究还是没来。
包惜惜担心的都没办法专心做题,早早交卷回家,才知道,在这个冬天最冷的这一天,沈子清的姑姑回来了。
她激动想着,沈倩妮回来了,他们家的事是不是要迎来转机?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就得知他们全家就做出了搬去姑丈那个海岛居住的决定。
是沈子清特意来告诉她的,因为急着出门,都没办法等到她考完今天的期末考试。
包惜惜傻掉了,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好在她反应快立刻抹掉了。
她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和沈子清分别。
包惜惜哽咽着问沈子清:“怎么就要走了呢?”
沈子清告诉她,姑父和他父母商量后,都觉得眼下这局势,把他们接到海岛去生活会比较好。
包惜惜懂,她知道的,沈子清的姑父在一个海岛军营当团长。沈子清过去那边生活的话,必然不用再像在这里一样承受那些。
理智上,她觉得去那边生活对沈子清两兄弟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说在着世界生活太久,自己真活成小孩子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别,她就是傻掉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再没人陪她一起上学放学了。
楼上传来沈倩妮的呼喊声,问沈子清可以了没。
应该是他和家人说下来和包惜惜打声招呼,但着招呼打的有些太久了,他们不得不催促。
沈子清回了句可以了,人却是没有动。
他看着包惜惜极力忍着不哭的样子,心情是郁闷到了几点。心里知道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一会,他似想到了什么,从衣服口袋力掏出一小包开了封的糖果递给包惜惜。
包惜惜想到他都要离开了,还记得给自己糖吃,接过后也让他等一下。说完蹬蹬蹬跑回房间,把自己攒的那满满一罐糖果饼干抱了出来。
海岛那种地方,听着美丽浪漫,吃的肯定很缺乏,她把自己所有的零食都递到沈子清手里,让他省着点吃。
沈子清接过,这罐子出乎意外的沉,想必里面装满了东西。
他问包惜惜:“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她嘴那么馋,没吃的可不行。
包惜惜骂了他一句笨蛋:“我可以再去买啊,倒是你,去了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肯定要什么没什么,以后有你苦头吃。”
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沈子清淡淡一笑,告诉她:“姑父在电话里说那地方挺好的,虽然住的都是部队和随军家属,但经过这几年的建设,岛上生活也非常便利,还有学校和医院呢。”
有学校和医院就叫生活便利,包惜惜听的又想哭了。听说靠近海的地方紫外线都非常强,沈子清会不会被晒成煤球啊?长这么好看要是晒黑了就可惜了。包惜惜很是懊悔,这几年为什么没有教他一点保养之策。现在也没时间细讲了,只能告诉他海边紫外线强容易晒黑,要他注意防晒,没事多用青瓜切片敷脸。
沈子清听的一愣一愣的,连带着离别的哀愁都淡了几分。
包惜惜的叮嘱他都一一应下了,对包惜惜说:“你别担心,姑父说那边的条件真的挺好的。”顿了顿,似经过挣扎,他又道:“等我到了那会给你写信,还有寄些海产品,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写信告诉我。”
虽然写信要很久才能收到,到保持通信,两人也不会失了联系。
他的重点事写信,可包惜惜全听到寄海产品去了,猛反应过来,住海边的最大好处就是海产品丰富且廉价。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吃鱿鱼丝小鱼干这些东西了。
她忍住悲伤对沈子清说:“也不知那边的人会不会晒鱿鱼丝小鱼干来卖,如果有,你就给我寄点吧。”
沈子清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信也会写的。”
包惜惜却径自说:“……哦,对了,多吃鱼挺好的,富含蛋白质,你可以多吃点新鲜的海鱼。”
沈子清:“……”
他也只能应一声好,心里有些焦虑,她难道没注意自己说的‘写信’?
好在在姑姑再次催促时,包惜惜终于提到了写信,教他如果寄了东西的话,信就不要单独寄了,直接塞在包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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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沈子清两兄弟以及沈爷爷赵奶奶跟着沈倩妮走了。
包惜惜站在走廊上目睹他们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家属大院,忽然的,她觉得整个大院好像突然空了。
她知道自己该去学校了,不然考试要迟到了。
可她就是突然不想去了,好在也就是想。最终还是去学校参加了这最后一天的考试。只是再做题的时候想到第一名再也不是沈子清,这试考着也没意义了。
没有沈子清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包惜惜轻而易于得了第一名,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没有沈子清的日子,仿佛突然变得无趣起来。
包惜惜再也无心惦记道路两旁的树是落叶还是发芽,甚至有点害怕寒假过后的开学。
大院仿佛变得空旷起来,每天在院子里玩耍的人也少了。也不知道是沈子清一家搬走了的缘故,还是这几年陆续离开了不少年轻人。
大院里的大人们聊天,偶尔也会提到离开的沈家人,说着说着,大家都觉得老厂长一家人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一些大事小事上都帮过很多人很多忙。只可惜天意弄人,到了这年纪儿子才出事,还是出这么严重的事。每每说到这里,大家又转而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每当听到大院的人说沈家的过去的好,包惜惜都会心酸的想,知道人家好,为什么当初要这么避着人家。可当这种情绪过去后,她也能理解。谁都不过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女儿的失落和哀伤,包家明夫妻都看在眼里。他们试了很多法子哄她,最后发现都治标不治本。
他们两相信女儿说的,她没事,但看着她总被离别的哀愁笼罩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在百般不是滋味中,春节又到了。
这一年的春节,不知道是不是单车厂没有发奖金的缘故,大院的年都过的都格外冷清。往年家里再没钱家家户户也会连着几天几串小鞭炮的,今年就年三十那晚放了。
当然了,烟花是肯定没得看的了。往年大院的烟花,都是沈家放的。
在听到劈里啪啦鞭炮声的时候,包惜惜还是会去想,也不知道沈子清在那个小海岛的第一个年过的怎么样。这会不会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不开心的一个年?
这一年,李慧妍娘家人主动上门想缓和关系。
李慧妍想到当年丈夫出事时他们是怎么对她的,恼火的门都不想让他们进,还是在包家明的缓和下,大家一起挤在包家狭小的客厅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是包惜惜第一次看到所谓外婆家的人,没什么感觉,就跟街角遇到的陌生人差不多。
不过因着是过年期间,包惜惜还是从他们那里收到了而几个红包。
钱不多,加起来还没有去年沈子清母亲给她的一半。这么想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楞,她并不是会这样去衡量的人啊。
李慧妍说她都十六岁了,从今年起收到的压岁钱就交给她自己安排。
包惜惜就全部都攒起来了,想着等收到沈子清的信知道地址了,可以给他买点东西寄过去,比如罐头饼干什么的。那个地方四面临海,真担心他吃海鱼会吃到吐。
年初八,大人们开始陆陆续续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