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深
一有空就捧着手机刷题,一共一千道题,难度倒是不大,只要记住答案就好了。
许廷州休息了一天陪景昭到驾校折腾,星期日照常上班,景昭则去见了陈秋月说的想让她们赞助服装的电视剧负责人。
如果是失忆之前,景昭可能会说,居然是个熟人,然而失忆之后她只能说:“你好。”
面前的人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女士西装半裙,栗色短发垂在颈侧,眼睛很大鼻梁高挺,乍一看有一股欧美风范。
沈婷看见景昭也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开口,“原来这是你开的店。”
景昭露出些许疑惑的眼神,试探性的问:“我们认识吗?”
这下轮到沈婷惊讶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周晟的表姐沈婷,我们见过的,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景昭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抱歉,我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
所以不只是她,连周晟是谁她也不认识。
沈婷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把周晟给忘了,毕竟以前她追周晟的事可是闹的人尽皆知。
觉得对方的目光太过奇怪,景昭想了想还是解释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周晟是我的朋友。”
“朋友?”沈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难得你把他当朋友。”
沈婷的语调让景昭觉得自己似乎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气氛怪尴尬的,便略过这个话题转而提工作上的事。
“沈小姐不是说想要我们店赞助旗袍吗?不如详细聊聊?”景昭提议道。
见对方似乎对周晟不感兴趣,沈婷也不是故意找事的人,便没有再提,两人开始聊工作,大约半个小时后,达成了合作意向。
景昭会为沈婷他们的剧组提供部分旗袍设计,对方也会先付上一部分定金,关于合同的事由沈婷方出具,拟好后会直接快递到店里。
如果是大剧组的话,景昭肯定就不会接了,她们店里的旗袍设计师有限,如果不能按期交付服装的话,还要面临违约金。
所幸沈婷她们剧组只是一个小剧组,而且她们只需要负责女主角的旗袍设计,这样时间倒是绰绰有余。
沈婷从风荷旗袍离开后,转头就给不久前才见过面的表弟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周晟刚做完一台手术,就听电话那头的人道:“哎,你知不知道景昭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把你也给忘了。”
周晟揉捏着鼻梁的手一顿,声色微沉,“你说什么?”
电话挂断后,周晟打开了微信界面,划到景昭的消息栏,两人的微信消息停留在一个多月以前。
周晟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转而拨通另一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许廷州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来电,但归属地是本地的,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不多,他没怎么在意的接了起来,然而只是听了对面说了两句话,神色就骤然一变。
“周晟?”
在景昭出现之前,许廷州对周晟的态度还算温和,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时少不得要碰面,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然而在景昭出现之后这一切就变了,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另一个人,许廷州发疯一样的嫉妒他。
想起之前的事儿,许廷州心沉了沉,不明白为什么周晟会给自己打电话,就听对方下一句道:【我听说昭昭出车祸了?她怎么样?失忆的话多半是由脑部创伤引起,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他……】
“她很好,医生说了没事,就不劳周医生操心了。”许廷州声色冷沉的打断他道。
电话那边静默片刻,才道:“我只是关心景昭的身体,脑内创伤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就算你对我不满,也不应该拿她的身体开玩笑。”
“我当然不会拿昭昭的身体开玩笑。”许廷州蹙眉,言语间透着些许凉意,“周医生难道是觉得我许廷州请不起专科医生?还是觉得……我不肯给她治?”
说实话,许廷州确实希望景昭能永远都不要想起以前的事,但是这跟她的身体比起来却不值一提,在此之前早就已经让专科医生会诊过,确认景昭脑内不存在损伤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可现在被人质疑,还是被情敌指责,他不在乎景昭的身体,无疑让他愤怒不已。
周晟沉默一瞬,不得不说,在知道景昭失忆已经有一段时间后,他心里的确有这种猜测。
担心许廷州或许会为了把人留在身边而做出伤害昭昭的举动,但对方刚刚的疾言厉色也让他清醒了几分,既然已经住院做过检查,或许没有他想得那么严重,失忆的原因可能复杂多样,也不一定单是由脑内创伤引起的。
是他关心则乱,亦或者是……在听到表姐说景昭忘了他之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丝怅惘。
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周晟背靠着墙壁,神色有些疲乏。
同一时间,挂断电话后的许廷州,双手撑在额前,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沉的气息。
他抬眸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却没有了往常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心情。
甚至害怕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害怕那个他想要捧在手心上的人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骗她。
他该怎么回答呢?她会原谅他吗?
可他早就罪无可恕了。
第七十九章
晚间, 景昭正在宠物间给圆圆梳毛,小东西舒服的趴在软垫上面,四只脚伸得直直的, 像是融化了的一滩雪球。
小家伙每天吃的好, 几天就长了不少肉,看着也比刚带回来的时候要大一些了。
景昭梳完毛后起身就听到一阵隐约的脚步, 宠物间的门开着, 圆圆也发现了什么,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景昭也跟着走到门口,在门边探出一个头,就看到刚走完楼梯就被狗缠住的许廷州。
“你回来啦!”今天景昭先到家,许廷州发消息说不回来吃晚饭,景昭也没有多问, 吃完饭刷了会儿科目一的试题, 刷累了就到宠物间来撸狗。
许廷州猝不及防迎上一张笑脸, 虽然只一颗脑袋像挂在门框上画风略有些诡异,让他忍不住扯了扯唇, 但身心也如释重负般松懈了下来。
“嗯。”许廷州迈步上前, 问:“吃饭了吗?”
“都这个点了, 肯定吃了。”景昭说着也直起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呢?是不是应酬没吃饱?要不要让肖阿姨再给你弄点夜宵?”
“不用,我不饿。”许廷州眸色暗了暗, 想到先会儿借口跟人说要应酬,所以要晚些回来, 实则今天根本没有应酬, 他只是不敢回家面对她而已。
许廷州想着仔细观察了面前的脸色, 犹豫着开口, “你今天……”
景昭:“什么?”
许廷州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想问你题刷的怎么样?”
“啊?题,很简单啊,我已经全部刷过好几遍了,现在去考试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景昭说着想起今天教练给自己发的消息又说:“奥对了,教练帮我预约了考试,就在这周五的上午。”
“好,那我到时候送你去考场。”许廷州道。
景昭:“嗯。”
说完,又是一阵无言,倒不是因为没有话题,而是两人间最近的状态总是这样,心里明明有话想说,但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让人张不开嘴,心里也有些别扭。
为了避免尴尬,景昭迅速道:“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许廷州低声说了声“好”,目送她进了房间。
景昭回了房间,圆圆歪头隔着一段距离嗅了嗅气息不太好闻的“爸爸”,小短腿一迈,悄悄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回到房间后洗了个澡,景昭看了会儿书就睡意上涌,关了灯只留床头一盏小灯,窝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困倦的睁开了双眼,起身按亮床头的开关,看向阳台的位置,那里一阵爪子摩擦玻璃的声音正在呲拉作响。
起身走到阳台边拉开窗帘,就见圆圆趴在玻璃门上,睁着一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望着她。
景昭心软了一下,但还是蹲下身对它道:“妈妈不是说过了,你不能到这边来,就在你的屋子里睡觉好吗?”
圆圆显然听不懂景昭的话,它只是想要和妈妈睡在一间屋子里。
但是景昭的屋子里东西太多,圆圆最近在长牙,很喜欢咬东西,自然不能把它放进来。
“你如果一直这样,那妈妈只能把你关在笼子里了。”景昭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心里不忍,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要不把圆圆的窝挪到她的房间里算了,不然它一直在这里扒拉,她就别想睡觉了。
景昭正犹豫着,旁边突然传来声音道:“怎么了?”
许廷州还没睡,或者说睡不着,穿着一身黑色睡衣,踩着拖鞋从另一边的阳台走了过来。
景昭还没说话,刚刚还奋力扒拉着玻璃门的圆圆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自己的窝里。
景昭:……
许廷州看了一眼跑走的小东西,蹙了蹙眉,“它打扰你休息?”
景昭顿了顿,说:“也不是,就是比较粘人。不过圆圆可真怕你,你一来它就跑了。”
许廷州低低哼了一声,随即道:“我去把它的笼子关上,你睡吧。”
“哎!不用。”景昭拦住他,“关上它就不好上厕所了,别管它了,它这会儿回窝里应该就不会出来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景昭迷迷糊糊的又听到了挠玻璃的声音,她无奈的坐起身。
看着门外锲而不舍的圆圆,景昭表示投降,打算推开玻璃门将它放进来,许廷州却突然出现,狭长的眸子半阖,泛着危险的光,圆圆吓得在原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跑走。
“你怎么还没睡啊?”景昭刚刚看了时间,这会儿都快凌晨一点了。
许廷州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慵懒的倚靠在阳台上,低声道:“嗯,有点失眠。”
景昭还没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就见对方缓缓抬眼,眸色是看不穿的深幽,仿似只是十分寻常的问了一句,“要不要来我房间睡?”
景昭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这个去他房间睡的意思是交换房间,还是说一起睡。
指尖无意识扯了扯睡衣的前摆,景昭略为纠结的站在原地。
两人隔着一扇玻璃门,许廷州看似波澜不惊,然而夜色里绯红的耳廓已然泄露了他隐秘的心思。
他可能是疯了,大概。
对面的人久不回应,许廷州直起身,薄唇微张,想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就听景昭道:“好,那你等我一下。”
还未完全直起的腰身僵住,许廷州眼里浮现片刻的诧异,下一瞬又变成了疑惑——他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景昭回去拿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推开了玻璃门走到许廷州面前,故作镇定的问:“那个,你床上有几个枕头?”
许廷州眼里的光略微涣散,表情还有些呆呆的,垂眸,轻声,“两个。”
“哦,那、那走吧。”景昭回身关上了自己房间的玻璃门,缓步向许廷州的房间走去。
许廷州顿了两秒,才迈步跟上。
屋子里开着灯,是跟她卧室很不一样的极简黑白风,景昭进去后一眼就瞄到了处于房间正中心的那张大床,深蓝色的被面,同色床单,两个超大的软枕。
被子左侧一角被掀开,底下的被单微微褶皱,一看就是有人睡过。
景昭默默绕过左侧到达右边,闷声道:“我睡这边。”
许廷州像是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又看向站在床边的人,眼神微闪,“嗯。”
已经很晚了,景昭困的眼皮都在打架,没再说什么,掀开被子就钻进了床铺里边,背着身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