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盒月光
黑瓦白墙的古风建筑物前,系着风铃,翘起的屋檐下,身材高挑戴着黑色眼罩的咒术师抱怨一句,脸上一派轻松,和往常并无不同。
希音抬眼看他,嘲笑着说:”难得别人布下如此大的阵仗,这般郑重地递上战书……你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吗,你以为这次的对手会是群什么样的家伙?“
“诅咒……诅咒师,咒术师?”
最强咒术师歪了下脑袋,思索片刻然后一脸无谓地笑道:“抱歉,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完全紧张不起来,总之都是些应付过无数次,别说是嬴,就从来没让我有过紧张感的对手。乌合之众就算聚集的再多,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真是这样吗,就算这种时候也完全不把对手放在心上?
希音打量着他的神色,轻笑着道:“我本来认为你的羸面更大些……可是看你这副无所畏惧,信心满满的样子。嗯,倒也没有说这样不好,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当心疏忽大意一脚踩进泥潭,挣不开脚了。“
“嗯。”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些家伙这次可把一切都摊到桌上了,想必做好了这次对付不了我,就没有以后的觉悟……困兽之斗啊,这样想起来还确实蛮危险的。”
希音对着他弯唇一笑,像在完全替他考虑般真诚道:“既然知道摆在面前的是敌人孤注一掷设下的陷阱,那还踏进去可就太蠢了……正确的做法,当然是不要如他们的意,拖延时间徐徐图之,等他们露出破绽再伺机攻破。”
五条悟沉默着望向她,隔开那层纯黑的,遮蔽了六眼的布料,希音完全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眼神,这不免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那沉默凝滞了数秒,他问:“我说,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吧……所以那群老家伙的决定是?”
希音抬眼望他,扬起面具般完美无暇的笑容。
“五条悟,我代表咒术高志,集体的意志向你下达命令——请你独自一人,即刻起,动身前往事件发生地,涩谷,以尽量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平息事件,让东京恢复往日的宁静。”
最强咒术师脸上一丝意外也无,迈步向前走去。
希音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在就要和她擦肩而过时顿下脚步,侧脸望她,笑得轻佻恶劣,“那我就去了哦。你的话,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希音对他微微躬身,“祝您武运昌隆,尽早回来高专复命。”
他不太满意,沉着脸盯着她不说话。
你在纠结什么?
希音奇怪地望向他,白发的咒术师微低下头,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真的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了吗?”
他的语音微带低落,几乎显得有些可怜,是希音自从他当上老师之后,几乎再没有见到过的示弱模样。
这是,猫的撒娇吗,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
她不由恍了下神,眨眨眼道:“那就姑且给你忠告好了……不要犹豫,不要迟疑,务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否则的,就算是你,也一定会后悔。”
“就这样吗,仅此而已?”
五条悟拖长了语调,不满般地问。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你和杰和战斗,你们之间谁羸谁输……别人从来没有置喙插手的余地,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希音阴郁地垂下眼说:“没有了……”时间宝贵,你还是不要耽误了。
剩下的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但被打断了。
五条悟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然后揽过她的腰纪,把她圈在怀里深吻下去。
这是炽烈如火炎般的吻,仿佛能融化一切阴晦,阴暗,动摇,迟疑。
“你真是很别扭耶。”
良久,最强咒术师才略略松开怀里的女人,低头望她,指了下她的胸口,恶劣地笑道:“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都不一样,既然担心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啊,好歹也是个女人……不能坦诚一点对我撒娇吗?”
希音刚要说些什么,便被他捧起脸颊,额头相抵的动作打断话语。
“算了,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家伙,”
他温柔的,无可奈何地说:“好在我的个性和你完全不同,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意,喜欢就一定会追,不管多难都不会放弃……要不是这样,大概很难和你走下去。”
“因为你实在太别扭,所以我只好连你那份一起,加倍坦诚——大野希音,你听好了,这种话,我只对你说一次,就算你以后说没听清楚,我也不会再重复一遍。”
“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是的,没错,我爱你。”
失去了贯常的不正经和活跃,他的声音低沉认真,带着些孤注一掷的伤感和决绝,对着希音那惊讶的,难以置信的眼睛,他无奈地呼出口气来,“好过分,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就不能更开心些吗?”
“算了,唯独今天,我不想和你计较。”
“仔细想想,到目前为止,都是我太纵容你,什么都随你的性子,才会一直被你折磨戏耍,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扬起招牌般,嚣张肆意的笑容,“这次回来之后,我要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你是中意的女人,我们非得在一起不可。”
“你就安心的,期待的……好好等我摆平一切,回来找你吧。”
“你……”
希音皱起眉头,刚吐出一个音节,便被他一指点在额头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81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只是一瞬间而已。’
‘妈妈太烦人了,如果能消失掉就好,当时我是那样想的。’
‘父亲不用原谅我……要惩罚的话我也无所谓。’
稚嫩精致的脸神情冷淡, 比起愧疚更像麻木。
好像她所描述的, 并非是在刚觉醒术式不久, 就用它杀死了自己的生母一样。
跪坐于房间另一侧, 同她隔开距离的男人嫌恶地皱了皱眉。
‘你果然是我的女儿。’
沉默片刻, 他说:‘我不会惩罚你, 你姓大野……既然作为我的女儿诞生于世, 人想好好活下去, 总得学会认清和接受真正的自己, 希音,我想对你说的, 仅此而已。’
他露出疲惫厌倦的模样, 立刻便有仆妇要把她带离房间。
希音顺从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在快离开房间时,却顿了下步子,问道:“父亲确实爱过妈妈吗……真奇怪啊,她那样的女人有哪里值得爱呢?”
这大约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吧,父亲没有回答,她竖着耳朵等了会儿, 只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虽然是咒术师, 可父亲一直在生病,虚弱的不像样子——然而就算如此,他身边的人依旧由衷地畏惧着他。
从前希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现在她终于懂了。
父亲也会伤心吗?
幼年的她好像有哪里坏掉了一样,竟然有些高兴, 心想,虽然无法想像父亲这样的人也会爱着妈妈或者别的什么人。
但既然会被刺痛,那至少也证明他是在意她的吧?
‘父亲,我实在太好奇了。’
她回头望向坐在阴影中,露出撕心裂肺痛楚模样的男人,歪着脑袋,天真不解的问:“爱到底是什么啊?”
‘小姐,不要再惹家主生气了!’
立在她身后的仆妇露出困扰中夹杂忌惮的神情,想让她离开房间,却连伸手碰一碰她都不敢。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平缓下呼吸,伸出微颤的右手指向屋外。
伴随他动作而来的,是某种不能忤逆的力量。
仆妇像被支配的木偶般动作僵硬地推着年幼的希音离开了房间。
父亲果然日渐衰弱,虚弱得厉害。
明明是可怕的力量,小小女孩却从中窥见了他的虚弱。
她满不在乎地,轻蔑地想,很快了,他就快不能节制我了,我是自由的,注定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更自由。
也许这就是我,作为一个不会为谁所爱,也不知道爱是什么的小孩诞生于世,获得的报偿吧。
*
穿着规整的浅绿和服,双手交叠于胸前,仰面躺在榻榻米上。
希音睁开眼睛,视线所及是古朴雅致的和风居室。
原来如此,她恍然着想。
骤然间得到难以控制,超越想像的力量,接着又骤然遭遇意外,对年幼的孩子来说,是足够扭曲她触目所及的世界,歪曲她未来的巨大冲击。
而且他接下来做的事情,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职责。
他教导年幼的她如何控制咒力和术式,如何不超出范围的使用它,在发现她只是表面听话,私底下却完全不把他的嘱托当一回事时,也立刻果断做出应对。
他给这一代出现了集齐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家送去拜帖,带着女儿前去拜访,然后支付代价,让那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六眼神子和女儿定下束缚。
希音手点在唇边,心想,难怪我们这样讨厌彼此。
虽然记忆在束缚的作用下扭曲淡化,可唯独被拘束、钳制的不快残留在心中,久久无法散去,才让我们在七八年后的再次相遇中依旧对彼此留有印象。
——那被定下的束缚内容是,唯一有可能做到完全不被大野希音术式干涉影响的五条悟,要成为困住好的锁。
只要他作为强力术师存在于世一天,她就无法记起自己的术式是什么,也无法使用它。
“真过分啊。”
她轻声叹息,这简直像让鱼忘记如何在水中呼吸,强迫鸟忘记飞翔一样不可理喻。
但是没有办法,对当时一心认为是自己杀死了母亲的她来说,如果游进海中,一定会潜到最深的海底,直至在黑暗里彻底失去能够追逐光明的眼睛,如果飞翔,就一定会冲向太阳,迷失方向或者被灼烤而死。
如今解开束缚,成年已久的她回顾十数年前的记忆,才让一切如被抹去尘土的镜子,显现它原本的模样。
那确实只是场意外,雨水迷蒙了视线,情绪遮掩了理智。
疾驰而来的车辆撞倒母亲的瞬间,她才本能地用术式发出呼唤——不要,我不想她死!
尚且稚嫩的术师发出徒劳的指令,最后什么也没能改变。
愧疚和懊悔扭曲记忆,让她误以为是自己使用术式让母亲殒命
那份不甘甚至在她因束缚失去对自己术式的记忆之后,依旧坚信母亲死于咒杀。
这成了困住她的,找不到出口,不能解脱的迷宫。
希音从榻榻米上坐起身来,随着她的动作,有轻脆如铃铛的敲击声响起,接着,便有个年轻女人跪坐在房间外拉开纸门,向她行礼。
我以前见过她,希音这样想着,问她:“这里是哪里?”
女人恭谨地回答:“大野小姐,这里是京都,五条本家。”
希音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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